谷岳:行走于世界的边缘

  • 来源:小康
  • 关键字:旅游卫视,德国柏林,微博,导演
  • 发布时间:2011-08-11 15:27
  当许多人还念着他那次“疯狂的穿越”:从北京出发,穿越13个国家,搭车88次,行进1.6万多公里,漂洋过海去德国柏林见女友时,行者谷岳早已经再次出发--从北美最北端到南美最南端,行走于世界的边缘

  “梦想在什么地方,总是那么令人向往,我不顾一切走在路上,就是为了来到你的身旁。”

  如果以“我的梦想”为开头造句,相信会有不少人写“我的梦想,就是背起背包在全世界流浪”。但是,这终究只是笔头上写一写,脑中想一想罢了。真正能背起背包的人,也真正放下了一些东西。

  谷岳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他放下一些东西,背起了背包,在无尽的旅程中,去收获他的梦想。

  上瘾的旅行

  2011年7月9日,谷岳发了一条微博,说赞助已经找好,8月初就准备出发。

  之后,他又发了一张去赞助商店内试装的照片,照片中的人肤色黝黑,戴着眼镜,梳着马尾,一看,就是一派“行者”的劲头。试装期间附近有人认出他:这不就是那个搭车去柏林的小伙子吗?

  事实上,谷岳已经不再是“小伙子”了,今年,谷岳已经32岁,他和同样30多岁的刘畅,马上开始准备他们的下一次旅程,一路向南--完成从阿拉斯加到阿根廷的后半段行走。

  当被问到选择这条线路的理由,谷岳说,没什么理由,他告诉《小康》记者,他只是想体会那种感觉,从北美最北端到南美最南端,行走于世界边缘的感觉。

  很多时候,谷岳需要的,只是那种感觉。

  “就跟毒药似的。”谷岳这样形容旅行,而他,则有点上瘾了。

  1979年出生于北京的谷岳,在10岁时随母亲来到美国生活,在高中毕业一次去墨西哥的机会里,他爱上了旅游。之后,大学期间每个假期他都会满世界跑。而他甚至为此辞了之后的工作。

  漫无目的的旅行持续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旅游卫视看到他写给户外杂志的文章,还有他在自己制作的网站上挂出的一些片子,找上他,希望合作一个节目。

  《搭车去柏林》就是这样出来的。从2005年开始,谷岳就一直希望尝试由北京到柏林这条路线,并发誓在五年内一定要开始行动。

  更何况,那次他还有另一个浪漫的诠释--去柏林,见他的德国女友伊卡。

  如果坐飞机,谷岳只需要十几个小时就能到达柏林,如果搭车呢?

  谷岳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跨越13个国家,行进16000多公里。

  2009年6月8日,谷岳和他的搭档、纪录片导演刘畅以只依靠陌生人帮助,用招手搭车的方式,从北京出发,开始了他们的旅程。

  可是,真到把想象付诸行动的时候,还是免不了遭遇现实中的重重困难。出发那天,谷岳甚至发现自己的背包重到背不下楼梯。

  等到他终于适应那个重量的时候,他发现北京开始下起了雨,而且越来越大,后来,他们在一个关口停下,准备开始他们的第一次搭车,但,几个小时内,无数辆车从他们身边经过,却没有一辆肯为在一旁举着牌子招手的谷岳停下。

  “这就像一个社会实验。”谷岳形容搭车的感觉,“现在很多人都是看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才帮你。”谷岳说,他知道好人依旧有很多,但是他们都不敢帮忙,他们首先会质疑“举牌人”是不是个好人。

  雨中的苦等没有结果,等到天快黑了,收费站的工作人员出面:“你们要不回去,要不换个地方。”谷岳实在没办法,打了电话,向朋友求救。朋友把他们带到更容易搭车的关口。在那里,终于有人愿意搭他们一程,去太原。

  3个半月,88次搭车

  这并不是一个顺利的开始,但是,万事开头难,谷岳相信,只要开了头,接下来就好办了。

  山西、陕西、甘肃、新疆……17天出了国境,进入吉尔吉斯斯坦。谷岳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俄语卡片,上面写着4句话:“我们俩要从中国搭车一路到德国/如果方便的话你能带我们一路吗/不好意思,我们可能没有钱给你,但是有香烟和微笑/非常感谢。”谷岳微笑着露出闪亮白牙,旁边是手里握着一包烟的刘畅。

  除了微笑,谷岳还有其他“法宝”拉拢当地居民,比如,有时他会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台巴掌大的蓝牙打印机,给当地人拍下照片,现场打印出来。本来客气虚笑着的当地人接过照片,端详自己的全家福,仰头大笑,谷岳也跟着他们一起笑。

  刘畅的香烟和打火机也总能派上用场,有一次,它们还帮这位纪录片导演找到了最打动他的故事。在乌兹别克斯坦的穆伊纳克渔港,他们遇到了一位五十多岁的守卫,一开始这位名叫德鲁克的老水手并不让他们在此扎营,但当刘畅把他从中国带来有毛主席浮雕的打火机送给他时,他高兴得不得了,并同意了两个陌生小伙子的扎营。

  后来,这位大爷开始跟他们讲述自己年轻时当水手的故事,那时候,他在咸海岸边游泳,还曾出海捕鱼。他指了指一旁沙漠里铁皮斑驳的船,他曾为它骄傲。而如今,他只能看着那些废船,从它们身上去寻求曾经的美好回忆。

  一路行走,让谷岳刘畅感动的故事还有很多。在土耳其,他们受到了出乎想象的热情接待。“路上就是土耳其司机最善良了,他们看到别的车抛锚了,都会停下来帮你。”谷岳说道。

  而谷岳他们真切感受到土耳其人的热情与实在,是在一天晚上,他们碰到一个当地小伙子,专门把他们送到目的地,还带他们参观古城,并为他们付了一个四星级宾馆的住宿费用。在酒店的房间里,谷岳和刘畅面面相觑,都以为自己在做梦,方才还准备在野地扎营的他们,这一刻已经住到了四星级的宾馆。

  旅行中的一切似乎都进行得美好和充满意义。

  唯一比较惊险的,是有一次他们在格鲁吉亚搭上了一位发酒疯的司机的车,在曲折的山路上把时速开到100多公里,并且看到前面有车就要超过去。“每次我都闭上眼准备撞车。”谷岳说道,而当他们叫嚷着要停下下车的时候,司机反而更为兴奋,开得更快。“后来,好不容易他才把车停下了,我和刘畅赶紧把我们的东西扔出车并逃了出来。”

  2009年9月17日,德国和捷克交界处,谷岳和刘畅准备搭最后一辆车直达柏林。正准备拍纪念照时,一辆车已经停下,谷岳随便上前一问,车主竟然爽快答应搭他们去柏林。

  那一刻,谷岳有些懵。耗时三个半月的搭车生活,马上就要到尽头。

  “这种在路上奔波的生活突然就结束了,还挺不习惯的。”谷岳自嘲道,在柏林见到女友伊卡的那一刻,谷岳竭力忍住流泪的冲动,他紧紧抱着心爱的女友,脑中闪过这三个半月中的每一个镜头,88次搭车中的每一次感动。

  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一辈子都不会做了

  “现在生活环境中很多已经看不到的东西,旅行让你重新看见,重新认识了。”谷岳感慨道。现在回想起来,他依旧觉得迈出第一步,是最困难的。

  “等到以后身上的东西越来越多,就更难放下了。”谷岳的话让人想起《搭车去柏林》片头的那行字:“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一辈子都不会做了。”

  “有什么能让你停下行走的步伐?”“红绿灯。”--在微博的一次访谈上,在被网友问到这样一个问题时,谷岳的幽默回答也说明了他确实是个真正的行者,没什么能让他停下来。

  2010年9月,完成“搭车去柏林”的谷岳休整后再次出发,在阿拉斯加与刘畅会合,开始了他们的美洲穿越计划,3万3千多公里,用各种方法,从阿拉斯加到阿根廷,进行世界上最长的陆地穿越。并以这段行程为旅游卫视《行者》栏目拍摄影片《一路向南》。

  2010年9月7日,谷岳从中国宁波出发,搭一艘集装箱船横穿太平洋到美国的塔科马。之所以作出这样的选择,是因为他从八九岁的时候,就开始梦想有一天能坐船环游世界,跨越那些大洋到世界的另一边。上船前一晚,谷岳特意去趟超市,买了两瓶小二、花生米,和一些零食准备跟船上的水手们愉快地度过这11天。

  之后在阿拉斯加的菲尔班克斯,谷岳跟刘畅会合,并打算从那里搭车800公里去北美大陆有路的最北端戴德霍斯开始他们的阿拉斯加到阿根廷旅程。

  在那里,搭上的第二辆车,车主是个多次坐牢的“前黑帮”,他来到阿拉斯加也是为了“转正”,但三年前因为一些误会,又被判刑8个月。“他性格非常开朗也爱开玩笑。他说在加州时他曾经干过许多坏事,也有一些兄弟已经不在人世了。”后来,他告诉谷岳和刘畅,阿拉斯加的监狱是全美国最舒适的,他被判的三个月前每周还有自助餐和螃蟹。

  这次搭车的经历让谷岳认识到,在这个社会,不能轻易评价别人。“他的背景虽然很复杂,但他的心还是好的,还是喜欢帮助别人的。”

  由北向南的穿越

  跟这位“前黑帮”走了100多公里后,谷岳他们来到一个孤零零的小镇,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小镇是没人住的,它曾经是个淘金的地方,也是临时建起来的,早就没人了。那时,那里已经是早冬了,要知道,在冬天那里的最低气温能达到零下50摄氏度。

  离下一个住宿地还有130公里。

  几个小时内路过他们身旁的车,都由于不顺路而婉拒了他们。“晚上特别冷,周围是荒野,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被赞助的帐篷之前都卡在海关那里,而他们也不可能在随处都会有野兽出现的冰寒路边睡下。好在,后来一位途径的司机告诉他们,旁边有座金矿,于是他们就去那里的宿舍,打地铺蹭了一个晚上。

  后来,谷岳和刘畅搭车到了北美有路的最北端,在北冰洋里游了次泳。之后一路向南,穿越了加拿大的洛基山脉。在波特兰时,他们用1200美元买了一辆1991年的沃尔沃,用一个月自驾穿越美国西部和墨西哥,共12500公里。

  除了搭车之外,一路上,谷岳他们感受了更多生活和职业的体验:比如渔夫、消防员、牛仔、淘二手车、考驾照……

  当被记者问到在这么多年的旅程中,是否曾动过放弃的念头时,谷岳坚定地回答道:“从没有过。”他笑称或许自己这个人天生比较“拧”,尽管他时常会感到焦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搭上车,不知道明天能到哪儿,不知道今晚能睡哪儿,但是,放弃这个单词,不曾在他脑中出现过。

  那么,或许有人会情不自禁地想知道,他放弃工作,放弃美国优越的生活,费了那么大力气进行着艰难的旅程,他所得到的又是什么?

  谷岳自己也思索过这个问题,他说不出一个太具体太明确的答案。他只记得,自己在美国上大学的时候,教授在文学课里整整一年都在讨论,试图从古希腊到现今的文学作品里得出,什么是goodlife,如何去追求goodlife。

  “不是从旅行中得到什么,而是这个旅行,给了你什么。”谷岳着重强调两者间的主动与被动关系。那些旅途生活中所面临的不可预知的事情,不管是好与坏,都让谷岳感觉到自己在活着。就如他一直所说的那样,旅行不仅让我了解这个世界,更让我了解自己。

  现在,谷岳在北京每天骑车到居住地附近的公园,找个咖啡馆,专注写他关于“行在路上”的书。写完书后,拉到赞助的他很快就又要出发了。把从阿拉斯加到阿根廷的后半段旅程,从墨西哥延续下去。

  “这次去南美,只要不被劫持绑架就行!”谈起将要面对的未知旅程,谷岳有些担忧,不过,只是一刹那,毕竟他始终坚信:“如果你真的想做一件事情,全世界都会帮你。”

  文|《小康》记者于靖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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