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那年,我写了19封情书塞在一个女孩的抽屉里,毫无响应,于是鼓起所有勇气上前对她说,你收到我的信了吗?
她用看到鞋底怎么踩着狗屎的嫌恶表情看我,说出我这一生难忘的话:“是你写的?请全部拿回去,要不然被别人看见,我还不知道怎么解释。张同学,请不要再做这种无聊恶心的事。”
那是种无地自容、生不如死的沮丧。如果记忆能像计算机般有个删除键,多好。放学后我躲在学校东北角围墙下,觉得人生一片灰暗。小白走来递给我一根烟,他说全班都知道了。
19岁,我长大了点儿,却仍不够大,于是习惯性地犯贱,又写起情书,并且在小白的怂恿下,写到第三封就在餐厅内对那女孩说:“哈啰,我写的信收到没?明天晚上我们系里开舞会,有空来玩玩吗?”
她用看蟑螂的眼神瞪我,瞪了好久好久,仿佛期待我钻回阴沟盖的缝隙里去,瞪得我小腿发抖,背心冒出黏黏腻腻的一层汗,她才说:“你是东语系的张阿呆?明天晚上可以,不过只能到九点,我男朋友会来接我。”
她这是什么意思?深更半夜我坐在学校运动场旁的看台,看着一弯明亮的上弦月,忽然有了顿悟:在男人的成长过程中,上帝派女人下来,折磨男人,践踏男人,让男人明白自尊心连糊墙都不够格。
小乖悄悄摸来塞给我一根烟,他安慰我说,上帝先创造亚当,再趁亚当睡着时偷走一根肋骨制造了夏娃,从此男人必须终其一生寻回那根肋骨,否则人生不完整,因此没什么好埋怨的。
是这样吗?我拔了两颗牙,阿鲁割了盲肠,你小乖,缺少色素是个白子,不都活得好好的,少了根肋骨有什么大不了?
小乖回了我一句很深沉、很哲学,也很废话的话:“你会明白,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23岁那年,我逐渐明白,原来女人虽然也是人,却绝对不是男人的那种人,她们其实是火星人。
当我见到小贝穿着白色短裙进办公室时,我用赞美的目光和口吻说,小贝,漂亮哟。小贝飞奔过来抱着我亲——小贝没飞奔也没抱更没亲,她眼白扫过我头皮并用冷得跟刚从冰库拿出来似的冻死鱼声音说:“色胚。”
我得这么说,小贝,快点儿交稿,搞什么东西。还有,办公室不准穿短裙。想必她会用崇拜的眼神看我,并问同事,那个酷酷的老张有女朋友吗?
你们懂我的意思吧。
(张春摘自上海世纪文睿公司《男人终于说实话》)
*张国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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