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孔洞穿透身体,被掏空的心,依然悸动。
不同的思绪看,呈现完全不同的情境。也许是生命里的一道风景,也许是不可告人的欲念,再也许是无法预知的未来。半实半虚之间,你开始相信永垂不朽。
《斜倚的人体》是英国雕塑家亨利·摩尔标志性的作品,他创作的许多类似雕像被立在各种公共场所。庞然的躯干,细小的头颅,极不成比例的女子,以独有的卧姿,强悍地挑衅每一个试图接近她的人。不带背景、不带故事,摩尔有意回避了任何俗套的寓意,从而使观者对这些斜体女子浮想联翩。
没有什么深邃的主题,如果你相信生命是美好的,这就是对生命的信仰。在将近一个世纪的岁月里,摩尔用最简约的手段,刻蚀最复杂的人性。
尽管有不少人将摩尔的雕刻手段,嘲弄为虚张声势;而摩尔渴望的不过是凿开一个视野,关注背面世界的存在。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里,五花八门的手段成就不计其数的名典,比如《孙子兵法》,比如《鬼谷子》、比如《厚黑学》……
我曾跟作家陆天明讨论过何谓手段,那时他因一部讲述政治腐败的《苍天在上》而成为众矢之的。沉默良久,他不着边际地说“把你齐根剪了,当野花采来放在桌上独自把玩的人并非肯定善良。”这话过很多年再品,也不觉得变味儿。
“人是一种疾病”。陆天明颇认同尼采这句既武断,又过于阴森的结论。并执拗地认定“人的成长本来就是一件暴力的事:在破坏与建立中不断反复进行着。”
“老鼠哲学”是古时穷小子发迹的励志手段,虽然有点鼠目寸光,但千百年来,还是无数人前仆后继。据司马迁的《史记》记载,精通权术的秦朝丞相李斯出身寒微,一次上厕所时,发现厕所里的老鼠骨瘦如柴,见人惊慌逃窜。后来他到粮仓,注意到那里的老鼠又肥又大,遇人大摇大摆,于是他明白一个道理,只有改变地位才能根本改变命运。于是从厕鼠到仓鼠,是他一生奋斗的目标。但处心积虑的李斯最终还是被手段魔高一尺的赵高杀了全家。
谁需要手段?谁又不需要手段?深夜读刚出版的托洛茨基的《斯大林评传》,觉得头骨发凉。早年托洛茨基是苏共红军的缔造者,地位仅次列宁。但他不懂人情世故,更不善政治手段,因反对斯大林独裁被开除苏共。在墨西哥流亡期间写了这部书,却招来杀身之祸。文尾托留下预言:“历史的解释不是一种辩解。尼罗(古罗马皇帝)也是他时代的产物,但是他死后,他的雕像被打碎,他的名字也被磨得毫无踪迹。历史的报复要比最有权力的总书记的报复更加可怕。”斯大林去世后,前苏联各地不断有斯大林的雕像被推倒。托氏的这份珍贵史料,现成为世人深入了解斯大林的蓝本,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道高一丈的手段。
最残酷的政治手段总伴随着血腥,而最极端的商业手段也不乏你死我活。只是在全球化的大背景下,商业手段似乎变得越来越具普适价值。收购沃尔沃汽车才一年多,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汽车疯子的李书福已荡然无存,如今出现在我眼前的是脱胎换骨后的理性内敛的跨国公司老板的李书福。
问李书福如何摆平比吉利强大得多的瑞典人,他相当反感摆平这个字眼儿:“没有说一定要谁把谁摆平才行。《孙子兵法》里边讲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用在今天就是说,经济活动要建立在合作共赢的基础上。否则谁把谁摆平了,都不是赢家。”目前他最愿意谈“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去推动企业的发展。”
古代智者提点人生之手段,一鳞半爪,却心旷神怡:放身心,不如收身心;收身心,不如操身心。放者流为狂妄,收者入于枯寂。唯善操身心者,把柄在手,收放自如。
文|姜苏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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