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了车牌焦虑症

　　没买沪牌时，普通百姓对标价5万或6万的沪牌，有一种事不关己的隔膜。当人们的车价只有10几万，而一个挂在车脸上只有一串数字和几个字母的铁皮，却需要从口袋里掏出5、6万时，这才惊觉有够坑爹。

　　天上也许会掉馅饼

　　84年出生，笑容可掬，表达清晰，说话的神情如同一个柔弱小男生的顾杰，就是在拍牌时计较多出一千元的芸芸众生中一员，“拍的时候已经不是一定要拍中的心理了，而是希望能以最低的价格拍中。大家都在抢价格，我也不可能会去出很高的价格。”

　　他的拍牌时刻体现了水平线上的民生。他们对沪牌的天价在潜意识里有种本能的不愿接受，因此一直对不靠谱的沪牌价格回到民间抱有幻想。“我的心理价位是3万，希望等到价格变成3万元再去拍。”现在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别人都说那个价格不可能，但我想每年都有那么一次，天上也许会掉馅饼，掉在我的面前。”

　　现实这出戏的情节超出了老百姓的想象。在他们的常识里，牌照和门牌号电话号码一样，并不是需要掏钱的东西。

　　用完了所有临牌、付了600多元“拖延金”、错过了最低价，眼睁睁看着爱车停在车库里落灰，顾杰用了半年时间来让自己对降价死心。这块铁皮以越来越高的价格嘲讽了老百姓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厢情愿的天真。

　　最后，他看穿了，得出了牌照就跟房价一样“刚性需求占主导”，价格会缓慢向上的结论。拍牌不容易，加上价格死贵，顾杰曾考虑弃沪牌奔外地牌。按照牌照价格6万计算，顾杰打过这样一个算盘，“如果我在高峰期开上中环或高架，被摄像头拍到或者交警逮到每次罚款200元，那么我们有300多次机会。”当他在踌躇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时，他咨询了每年要交1000多元罚款的外地牌照朋友，据他们说，那个方案的难点在于心理折磨，每交一次钱肉痛一次，“一笔出去的钱和每次出去钱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长痛不如短痛，顾杰怕自己小心脏受不了，“我们每天上班都要走内环高架，还是咬咬牙。”，再者沪牌贵是贵，因为一直在涨价，也算一个好的投资品。

　　损失了一万块

　　“算了，买外地牌照算了。不行的话就去买一个二手牌也好。”买了新车竟然不能上路，让他心理失衡，买外牌之类的念头一直没有停止从他的脑袋里冒出来。“车一直不能开会很心疼，新车买来不能开，是因为牌照没有，而不是他有什么问题。”

　　上海的拍牌时间在每个月的第三个星期六，这使得顾杰这半年来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寻常。必需品从5万突突地升至6万4，他经历的是从“再等等，也许会跌到3万”到“能拍到就行，6万就6万吧”的巨变。

　　去年10月、12月他还在悠悠然地试手，“第一、二次是不是能够拍中对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不会操作，会不会成功出价。”正是这种心态让他如今追悔莫及。

　　12月的沪牌价大致是51000元，当时的顾杰出了很接近的价格，但在第二次改价格的时候没有改中，“当时心里还是有点小开心，想着这次没改中可能下次价格会更低。”看着如今到手58500元的牌照，足足贵了7000多元，顾杰恍若隔世般地觉得自己当初的“小开心”非常不可思议。事实上，他错过了10月份平均成交价54008元，错过了11月份的平均成交价47635元，“其实我损失的将近有一万块钱。”

　　到了今年2月临牌用完，车彻底不能开一步，顾杰对牌照的需求和紧张度也渐渐加剧。直到5月份价格狂飙至6万4，顾杰整个6月都深陷车牌涨价的恐惧中。“从6万涨到了6万4，怕再下个月6万7，再7万。它一个月涨4千，牌照价已经到车价的一半了。”

　　6月，上海政府出台抑制私车额度价格过快上涨的“沪牌四条”，“政府出台政策压价格，都在传价格会下降。”对降价的期待加上累计等了半年，顾杰对6月份这次拍牌抱的希望很大。“6月份拍的是我最最最最紧张的一次。”

　　从买私车额度牌照拍卖标书，利用光盘里的软件在网上通过证件号码、投标号和密码竞拍开始，自称有些胆小的顾杰跟我们讲起了他6月拍牌的“悲惨”经历。

　　我感觉一切结束了

　　“如果你出一万，人家出一万零一，那中标的就是一万零一的人，如果大家都出一万，那就要看谁出得快了。”这是他对拍卖理论上的认识。

　　早上10点到11点是拍牌时间，10点开始可以出价，最后出价在10点55分。之后，价格会慢慢上涨，11点到11点半是修改机会，“如果没有修改中，那一百块钱就付之东流了。”

　　在这个过程中，价格从100块钱开始一直往上跳，跳到11点结束，再定格一个价格，如果出价比这个价格高，那么中的几率就会比较大，低一点就没有机会了。

　　在10点55分时准备进入出价阶段，他最终在10点59分20秒出价55000元左右，到11点最低中标价格54700元左右，“此时心情还是很平静，毕竟还有一次修改的机会。”他知道自己第一个价格一定不会中标，所以打算到11：30前再出价，差不多11：28时，他开始着手修改。

　　“这个时候可就紧张了，我估计会上涨700～900元，我想出价55800元，但是价格始终没有到，最后30秒左右，我一看到价格到位后，赶紧出价55800元，但是由于太紧张了，输入价格的地方会要求我输入两次相同价格，第一次输入5580和55800，电脑提示我，两次输入价格不同，所以不能出价，我很快检查，原来是少了一个0，赶紧再输入。不幸的是，电脑又提示，‘你输入的价格不在可出价的范围内’原来我按成了159000，就这么5秒钟时间，竞拍结束了，我感觉一切结束了。”

　　直到结束，他都没能平复过来，太紧张了，手抖、站立不安，很久时间才缓过来。“7月份是让我朋友帮忙拍的，我已经下不了这个手了。”

　　“其实拍的时候还没那么紧张，最后知道是因为我手误没拍中，我心里就非常非常难过，毕竟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相对来说好的价格，因为我的操作失误而使牌照没有拍中，我的压力非常非常大。”

　　最后，在朋友的帮助下以58500元获得牌照，经历了“生死关头”的顾杰现在觉得自己“赚到了”。

　　文：林淑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