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艺术就是赌博

  田晓磊,一个八零后的北京男孩,07年央美毕业后规规矩矩做了一个上班族,每天朝九晚五,当地铁列车门打开时,随着人流奔向“朝圣地”——办公室。他把这段经历的感受放在了作品《乐园》和《欢乐颂》里,在色彩斑斓绚烂的背景和《欢乐颂》的亢奋音乐之下,非常唯美地再现了末日狂欢的心境。随着2011年决定做全职艺术家,并且用三维动画的形式,田晓磊在作品里经历了一个个沉淀和反复的过程。在最新的黑白视频《关系》里,用几个人偶般的形象进行了另一个寓言式表达。他的作品其实并不抽象,每个人都能在观看中找到自己的理解。他通过作品所抒发的感受:欲望的纠缠、社会的压抑、能量的循环、痛苦的根源等等,像一个个问号也像一个个叹号回馈给我们,你问他这是不是一声反抗或呐喊,他则告诉你这些都是提前设计好的,从草图到三维反复试验的结果。步入艺术圈才2年时间,已经在宋庄举行了自己的第一个大型个展,田晓磊一边享受着创作的快乐,一边计划着自己的艺术事业。

  S= Surface

  T= 田晓磊

  用数码表达质感

  S:什么时候开始做影像作品的?

  T:我大学在中央美院读数码媒体,有很多机会接触新鲜的事物。新媒体发展得特别快,有无限想象力,有画面、声音,可以融合雕塑绘画装置,一切行为表演都可以,非常开放,沉浸感也特别快。04年做了一个3D片子,获了一个小奖,07年毕业创作《世界》算是真正开始创作的片子。

  S:你的美术功底很好。

  T:我有些古典情结,可能因为学了较长时间的写实美术基础,不自觉的会做的比较唯美。但我也在思考数字媒介的一些特点。数码的塑料感特别强,不擅长表达情感,感觉很冰冷,《欢乐颂》就利用了这一点,重复阵列,最后出来很多东西都一样,恰恰这个时代也如此:快速、消耗、复制、重复,很多东西看着没什么内涵,矿泉水瓶子一样。我利用了数码的浅薄和快速,用没有深度的东西来接近现代的感觉。新的作品是一种变化,开始强调质感,像《风景三十六点五》,加了一些颗粒,天光,不加材质,用白色来营造一种大雾气氛,用电脑做出生命感,身体的能量涌动,构成一个世界。

  S:有传统动画的影响吗?

  T:三维动画与传统动画片不同,二维动画可以完全忽略透视,空间,想象力可以更加放纵,表达更加自由,我对二维手绘动画也有很强的兴趣。三维相对是理性的表达,里面有数据,计算,其实是科学,比如生成一个物体,如果跟另一个物体发生关系,就必须要算,算他们两个之间怎么发生关系,震裂的角度什么的。所以它的自由度相对没有这么强。但是他的优势是可以带人进入一种虚拟的世界体验。

  从残酷到疑问

  S:看展览的几个视频作品,震撼最大的是《乐园》和《欢乐颂》。

  T:《乐园》和《欢乐颂》是一个时期做的。那个时候刚走出校门,就像刚飞出笼子的鸟,自由,但还不是很适应。每天坐地铁看到上班族无聊看手机或者无表情地看着黑黑的隧道窗外,地铁门一开都冲出去,像赛跑,《乐园》里这个画面一直重复。我那个时候也是上班族,社会对我的反馈就是一种波动和不安的情绪,这一切猛一看却很美好,欲望的膨胀,人生的目的可能就是那个小岛,看似是乐园。在《乐园》里,他们是在奔向小岛的路上,《欢乐颂》则是描写在这个小岛上我想象的更具体的情况,躁动的更厉害,而且是在黑夜,各种颜色都显现出来。

  S:很像一种呐喊或者讽刺。

  T:社会对人的反馈大部分人都有,也都很强烈,只是形式不同,有些人通过破坏东西发泄,有些人向人诉说表达,我用夸张化艺术化的手法表现,艺术作品是我的表达方式。这个视频的结构经过我构思出来,经过无数次的修改。我会有想法了就画小草图,手绘的感觉通常比电脑更生动。比如站在高塔上两个人搏斗,身中数剑,有点悲壮、孤独、神秘,然后我把这些手绘的小片段做成三维动画,跟原来的感觉又不一样,多次修改后才成现在的短片。三维里可以把模型变形,出现错误,这是三维里的乱码,可以让人联想到崩溃、躁动、紧张,挺有意思的。我觉得作品不是一声呐喊,光喊没意思,怎么喊更有意思。

  S:你的作品里都会出现手的意象。

  T:手在制造东西但也在不停地索取东西,它随着人的欲望越来越大,它不会逆生长,一旦得到了就只能得到更多,最后的样子应该很可怕,人类很可能就失败在此。它很像树,一开始是个小苗,长大茂盛欲望达到极限,它象征欲望。《关系》里也是伴随手的生长,人随着奔跑手在不断的长。

  S:之后的作品感觉上有很大的变化。

  T:做完《欢乐颂》之后对中国文化感兴趣,沉浸了一段,开始听广播《中医太美》,又接触了一些佛教。这里面吸引我的是它们对生死的看法和如何解决一些终极问题,在《关系》和《春秋》里都有一些我关心的问题。我用我的视觉语言来表现它,我不想解释也不想说教,而是开放地提问式的方式。做一个片子周期很长,要好几个月,所以要有一个阶段性的兴趣点。作品和作品之间能看出联系和感兴趣点的变化。《关系》和《空了》《春秋》是延续性的,因为这一个阶段我感兴趣这些。《欢乐颂》和《乐园》有延续性,艺术家不是刻意不同,是兴趣点不同,作品风格会变化,但也不会全部面目全非。

  现在是举旗的时候

  S:什么时候决定当职业艺术家?

  T:2011年决定的,以艺术为职业一开始父母也不太理解,我一直学的设计专业,他们以为我毕业后要有个稳定的设计师工作,让他们失望了。也许我是北京人,生存压力还不是特别大,起码不用租房。做艺术挺像赌博,挺苦的。

  S:什么因素影响你的创作,技术还是别的?

  T:我排斥以技术来区分,因为技术是变化的,随时间被淘汰的,不值一提,我想通过这种工具来挖掘里面的东西,当成纯工具,不去炫耀它,现用现学。我最近很感兴趣超现实主义的玛格丽特和达利,也喜欢马修·巴尼和莫言的小说。也感兴趣道家与佛教的东西,兴趣点很多。

  S:那你现在什么状况?

  T:我觉得我离成功还很远,艺术家有不同类型,每个艺术家的艺术曲线也不一样。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也着急不得,何况着急也没用。做影像是艺术中相对艰苦的门类,收藏家相对也少,但可探索的领域却相当大,所以很吸引人。当然成功的艺术家也有很多,如美国的影像家马修·巴尼,中国的缪晓春老师,都是我的榜样。路还很长,现在还在举旗的路上。

  S:现在的困难和瓶颈在什么地方?

  T:一个是创作上的瓶颈,我还是要不断突破我自己,我对我作品的思路也在整理,因为我的周期很长,所以下一个作品要想明白了再做,这个跟自己打架的过程在我作品中一直都有,跟自己的斗争是很痛苦的,不停推翻自己,别人说的话都没有自己对自己的触动大,但是在想好的那一刻就特别的享受。还有一个瓶颈是把它作为事业来做。这方面资金就是个很大的问题了,我现在基本上是用做商业活的钱养活创作,希望有一天能真正良性循环。打持久战就需要计划和策略了,需要更理性的“冲动”。语言也是一大障碍,我要好好补补英语,争取有机会多参加一些国际上的好展览。开始做艺术时人总是冲动的,一旦要当成事业来做,总要先搞明白大方向。也有许多其他的因素,缘分、机会也很重要,是说不清楚的,我现在能够做的就是坚持创作,做好作品,我这几年还是积累阶段,作品对艺术家来说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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