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作家、文学评论家台静农一生简朴,但喝酒却常喝名贵酒。台静农常言,“痛饮酒,谈离骚,可为名士”。
台静农家生活困窘,学生来拜访,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烧有破洞的旧毛衣,但却以名贵烟酒招待学生。因此,学生送了他一个头衔——“烟酒贵族”。他邀朋友喝酒都有理由:若是天热,即说喝酒祛暑;若是天冷,便说喝酒可以御寒。路过学生家时,酒兴一发作就进门:“有没有开了瓶的酒?”老友路过门前,若是拎着包,他定喊:“有好酒丢些下来!”熟悉台静农的人去拜访他,都会带上好酒好烟做礼物,台静农虽然两袖清风,对烟酒却来者不拒。
台静农早年与李霁野在北京求学,为庆祝李译完《往星中》,他们准备去看卓别林电影,但苦于没钱。台静农急中生智当了件衣服,结果不仅看了电影,还吃了回馄饨、火烧。
虽生活贫困,但他生性达观,常有幽默。抗战时,有次他向舒芜借劈柴刀,临走时举着刀子笑道:“路上还可以做一票生意!”1946年,台静农应好友许寿裳之邀赴台湾大学任教时连路费都没有,只好卖了一部明版《金瓶梅》作为船资。在沪上船时,船要等三日才开,台静农此时已身无分文,无法住旅馆,全家人只好在船上硬撑。同行的学生实在看不下去,把自己带的几百元钱分一半给了台静农。台静农潇洒地往口袋里一塞,也不言谢,旋即邀这位学生上岸:“我现在有钱了,我们找个小馆子去吃上一顿,我请客。”
1948年初,台大中文系主任许寿裳被暗杀,在该系任教的魏建功、李霁野、李何林等人先后辞职返回大陆。唯独台静农没走,他说:“实在是因为家眷太多,北方天气冷,光是一人一件过冬的棉衣就开销不起。台湾天气暖和,这一项开销就省下了。”
台静农在台湾,因为要养一大家子人,生活常捉襟见肘,经常在家门口一个店里赊烟酒。由于久赊不还,店老板拒绝让他继续赊欠,这让台静农十分尴尬。对门一位教授知道此事后,悄悄替他付了账。台静农明知道是朋友替他还了账,却不上门道谢。
晚年台静农,书名大振,有人说,他只要坐在家中开价,不须出门,携重金上门求字者自会络绎不绝。可是,台静农过惯了穷日子,对钱财没有兴趣,他给人家写字,从未订过润格。
台静农因为思想“激进”,曾三次被捕。身为大学教授不仅丢掉了饭碗,而且在北平难以容身。1935年8月,赴厦门大学,临行之际,他大碗喝酒,盛赞老师沈尹默的书法,毫无沮丧之情。从日中喝到下午,面对前来送行的启功,他笑着说:“麻醉啊!”
据舒芜回忆,他有一次跟台静农闲聊,说政府要给抗战期间教学有成绩的教授颁奖,听说台有可能获奖。台静农竟然慌张起来,叹着气说:“这如何好!一辈子教书,到了得他这么个奖,叫我如何见人!”狂狷之气,可见一斑。
台静农既爱抽烟又爱喝酒,又不喜欢吃蔬菜水果,完全违反养生之道,可是他照样健康长寿。他曾自撰一联曰:“不养生而寿;处浊世亦仙。”1989年底,87岁高龄的台静农被确诊为食道癌。得知自己得了食道癌,台静农毫不沮丧,而是风趣地对家人说:“没想到我还中了个头奖。”1990年11月9日,台静农在台大医院逝世,享年88岁。
摘自人民政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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