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因斯坦上海历险(2)

  • 来源:章回小说
  • 关键字:爱因斯坦
  • 发布时间:2010-03-25 09:49
  “只能是初步判断。”徐锋当然不敢肯定。

  “那只好先接触接触斧头帮了!”范如通打定主意。

  “只能这样。”徐锋附和,“这事您得亲自出马。斧头帮只买您的账,我恐怕不行。”“你是嫩了点,”范如通站起来,拍拍肚皮,招呼徐锋说,“走,找斧头帮去!”

  斧头帮当然是黑社会组织。说实话,范如通离开了斧头帮这些组织,还真的在上海滩寸步难行。斧头帮老大和范如通是哥们儿弟兄,抱拳寒暄之后,十分钟的交谈,事情就搞定了:这事不是斧头帮干的。斧头帮是用斧头杀人,但决不会去杀酒店的一个服务生,犯不着嘛。什么,最终目的是杀里间睡的那个外国人爱……什么坦?那就更不靠谱了。那个外国人是高官?不是。是阔佬?不是。这不就结了嘛。他是个大科学家?科学家就是花脑筋动笔杆子嘛,与人结了怨?没有。与人结了仇?没有。这不也结了嘛。怕是有人雇了斧头帮的人?不会。斧头帮帮规严厉,没有老大的点头,谁敢出外用斧头杀人?!老大拍着胸脯发誓:这事决不是斧头帮干的!包括汇山码头的什么小轿车爆炸!

  范如通赔着不是从斧头帮出来了,他熟悉黑道上的这些哥们儿,直,事情干了就干了,没干就是没干。

  接下来,是不是该到那家德国办事处去接触接触那个弗朗斯呢?

  德国办事处可不是斧头帮的会馆,那是外国人的地盘,是租界,不能随随便便进出的,要有高级别的证件,见什么人得预约,得同意。费了好大周折,总算进了办事处,受到了鲁吉亚的接见。

  鲁吉亚是个中国通,不需要翻译,对范如通和徐锋摊摊手,说:“你俩是警察。我的办事处没有你们要找的犯罪嫌疑人,不知你们要干什么?”

  范如通也摊摊手,说:“沟通沟通。是这样的,近日,我们抓到一个盗窃犯,他交代曾在贵处作过案,被贵处的一位叫弗朗斯的先生当场抓获。我们想见见弗朗斯,得到一份旁证材料。”

  “弗朗斯?”鲁吉亚加大了摊手的幅度,“遗憾,他回国了!”

  “回国了?”范如通表示怀疑。

  “贵国柏林大学的教授爱因斯坦来过上海,不日还会来上海,不知您是否想见见?如果想见,我们会提供方便!”徐锋插话,扭转话题。

  “当然!”鲁吉亚对这个话题表现出浓厚兴趣,“爱因斯坦是柏林大学的骄傲,他到上海来,我当然想见见他。我必须提醒二位的是,你们要十分慎重地保证他的安全!”

  “那是自然。”

  接见结束。走出大门,范如通批评徐锋,怎么不追问弗朗斯就扭转话题。徐锋说,能追问出结果吗?鲁吉亚说回国了,就是回国了,您能搜查不成?

  范如通回到警察局,一脸沮丧,事情黄了!这事可是立过军令状的,十天内破案,已过了三四天了!

  徐锋看见范如通沮丧的样子,自己心里也不好受。范如通有恩于他,他还没报答呢,范如通沮丧,他好受?要想范如通不沮丧,只有尽早破案。破案关键是要找好突破口,他想起了2011房里间的那个空房,还有那两个被斧头劈开的南瓜,是谁转移走了爱因斯坦夫妇?应该找到这个人。

  徐锋向范如通谈了自己的想法。范如通当然同意。要找这个人得找交通大学。

  范如通和徐锋来到交通大学,在校长办公室见着了陈杜衡,说破案工作遇到了瓶颈,要走出瓶颈,就要扩大怀疑范围,从2011房转移走了爱因斯坦夫妇的这个人就是怀疑对象之一。

  陈杜衡原以为案子破得差不多了,想不到八字还没一撇,怎么从2011房转移走了爱因斯坦夫妇的这个人却成了怀疑对象。只得告诉范如通和徐锋,这个人是交通大学为爱因斯坦请的私人保镖,不会是凶手。

  “能见见他吗?”范如通提出要求。

  “我想应该可以。”陈杜衡表示,“这个保镖不是我请的,是我们学校教务处主任林光一请的。我让林光一具体办这件事。这个保镖什么时候见你们,林光一通知你们。”“我想今天晚上就见到这个私人保镖!”范如通进一步要求。

  “尽量争取。”

  11

  关三本来十分讨厌上海滩这些黑狗子,既然妻兄说他们是要破案,就表示可以见他们,但有条件,只见他们中间的一人,范如通可以,徐锋也可以,地点是汇山码头小轿车爆炸的地方,时间是晚十点整。还有,他是蒙面。

  林光一向范如通和徐锋转述了关三的话。范如通当然不高兴,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私人保镖?还摆架子。让徐锋去见他!

  晚十点的汇山码头相当寒冷,几乎没有行人。小轿车爆炸后的残骸像个怪物静卧在那里。关三来到码头时,徐锋已恭候在那里了。看来这徐锋还不错。

  这徐锋果然不错,面对脚跟未稳的关三,抱拳相迎,说:“风雪寒冷,劳驾高人,真是不该!”

  关三说:“地方是我选的,时间是我定的,没什么该不该的。不知你们找我何事?”

  徐锋来了个单膝跪地,说:“请高人指点迷津。”

  关三说:“我是上海一普通市民,你们是堂堂警察,我能指点你们什么迷津!”

  徐锋说:“阁下在一品香酒店2011房的大作我已经拜读过了。请不必谦虚!”

  关三说:“地上寒冷,小心冻着了膝盖,起来说话!”

  徐锋说:“高人不予指点,小的不会起来!”

  徐锋如此诚恳,关三到底感动:“你明白我为什么把你我见面的地点选在这里吗?”徐锋说:“愿闻其详。”

  关三说:“你不要把侦破的视线老盯在一品香酒店2011房上,应该盯在这里,盯在小轿车的爆炸上。”

  徐锋说:“小轿车爆炸了,只留下残骸,没留下线索。在下愚钝,请高人说得更明确些。”

  关三说:“小轿车容坐几人?”

  徐锋说:“连司机在内五人。”

  关三说:“安放定时炸弹的就在这五人内。你去排查吧!”

  关三说完,转身走了。徐锋望着夜色中关三模糊的背影,心情复杂。

  徐锋回到警察局,见了范如通,将蒙面人的话复述了一遍。范如通说:“他在放屁。安放定时炸弹的就在这五人内,不把自己也报销了!自杀性爆炸?不可能的事!”徐锋一想,也是,目前在中国,起码在上海,还没有这种自杀性爆炸。看来今天是又白忙乎了!

  徐锋回到宿舍,没有睡意,眼前总是出现汇山码头那个蒙面人的身影,他可是高人,难道还糊弄人?不会,绝对不会,“安放定时炸弹的就在这五人内。你去排查吧!”徐锋一个激灵,灵感来了:去时坐在车内的是这五个人,回来时还是这五个人吗?不会。回来时爱因斯坦夫妇要替换下两人,被替换下的这两人会把自己报销吗?不会。这么说,会被替换的这两人中有一个就是安放定时炸弹的人?就是这个理!刚才眼前还是漆黑一团,现在眼前是光明一片!徐锋激动不已。走,到交通大学去,找校长陈杜衡落实情况,把凶手抓出来!此时此刻,已是深夜两点,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清早,情况就清楚了,去时,车内的五人是:司机,陈杜衡及其夫人,林光一,翻译罗开泰。回来,车内的五人应该是:司机,陈杜衡及其夫人,爱因斯坦及其夫人。爱因斯坦及其夫人替换下了林光一和罗开泰。这么说,安放定时炸弹的是林光一或者罗开泰。林光一可以排除,那么安放定时炸弹的是罗开泰!

  还不能这么轻易地下结论。要是有人早在小轿车出发之前就在上面安放了定时炸弹呢?徐锋走访了小轿车司机。司机说,小轿车是锁在车库里的,车库旁人是进不去的。因为到汇山码头接爱因斯坦是下午三时,下午二时,他打开车库开出车,将车里里外外进行了整理、清洗,没有发现任何多余的东西,定时炸弹肯定是在小轿车从学校出发到汇山码头这个时间段安放的。罗开泰躲不开嫌疑。锁定罗开泰!

  罗开泰是大学的老师,不是随便可以抓的,得有证据。靠推理是不行的。

  警察局派便衣对罗开泰进行了全天候的严密监控。

  徐锋紧锣密鼓地对罗开泰进行调查,搜集证据。罗开泰作案的动机是什么?从哪里搞到的定时炸弹?一品香酒店2011房是否也是其作案?凶器斧头怎么处理了?同伙是谁?幕后是谁?

  徐锋再次来到汇山码头,来到小轿车爆炸现场,希望能有蛛丝马迹。小轿车的残骸已弄走了,只有一些残渣,会有什么发现呢?当真还有发现,一个扣,一个铁扣,挎包带上调节带子长短的扣,有价值吗?有。有扣就说明有挎包,车内的五个人中有人带进了挎包,挎包中说不准就装着定时炸弹。挎包会是罗开泰的吗?

  挎包还真是罗开泰的。林光一记得很清楚,五个人中,罗开泰是背着个挎包进小轿车的,林光一还纳闷:这个罗开泰,临时当一下翻译,背个挎包干什么?至于下车时罗开泰背没背挎包,林光一就没注意了。倒是校长陈杜衡回忆说,罗开泰当翻译时,光光一人,身上没有背挎包。这么说,罗开泰把挎包遗留在小轿车内了。不是遗留,是安放。罗开泰把挎包塞在了自己的座椅下面,挎包内就装着一枚定时炸弹!逮捕罗开泰!

  当徐锋踢开罗开泰的房门时,徐锋傻眼了:罗开泰死了!罗开泰死在躺椅上,头歪着,手垂着。是自杀,还是他杀?从现场看,不像是他杀,没有搏斗痕迹。那么是自杀了。对,是自杀,桌子上有张纸可以说明。纸上写着:

  娥,我的爱妻:

  当你看到这张纸的时候,我已经服毒了,到天堂去了。你知道,我的母亲是德国人,她的娘家与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家有世仇,她得知爱因斯坦来上海后,要我杀死爱因斯坦,我听从了。在汇山码头,我在接送爱因斯坦的小轿车里安放了定时炸弹,定时炸弹爆炸了,遗憾,没有炸死爱因斯坦。在一品香2011房,我要用斧头杀死爱因斯坦,遗憾,杀死的是不该杀的人。我是个大笨蛋。我的精神崩溃了!我想,警察不会放过我,我害怕坐牢,害怕拷打。我迟早难免一死,于是,我选择了自杀。我最难舍的是你,还有我们的女儿。请你原谅我。

  罗开泰绝笔

  十二月二十二日凌晨4点

  严格意义上说,这是遗书。很快,在房间里,搜出了斧头,还沾着血迹的斧头。

  这时候,副校长韩恩踱着方步来了,看了现场,大发感慨:“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赶快找罗开泰的母亲,落实她是否要罗开泰杀死爱因斯坦!赶到罗开泰家时,他的老母亲死了,刚死,上吊身亡。要不要找罗开泰的爱妻“娥”?有必要吗?

  这么说,案破了,真相大白了?徐锋向范如通汇报,呈上罗开泰的遗书。

  范如通看了遗书,高兴地说:“好!”

  徐锋说:“遗书未必是真的。应该进行笔迹鉴定!”

  范如通说:“有这个必要吗?遗书就是罗开泰写的。就是这个罗开泰,往小轿车里安放了定时炸弹,在一品香酒店2011房杀了人!”

  徐锋不同意,说:“罗开泰缺乏作案动机,他为什么要杀爱因斯坦?一个大学老师,往小轿车里安放定时炸弹可以,但举起斧头杀人,就值得怀疑了!”

  范如通反唇相讥:“你很有长进啊。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一层?”徐锋越发兴致勃勃:“我想,我们下一步就是查定时炸弹的来历。罗开泰自制不出定时炸弹,也买不来定时炸弹,是谁给了他定时炸……”

  “够了!”范如通一拍桌子,打断徐锋的话,“给你游趟紫禁城,你就以为自己是皇上了!”

  徐锋愣住了:“我、我说的不对?”

  范如通说:“你已经错过一次了。我不能容忍你有第二次了!”

  徐锋说:“我、我错在哪里?”

  范如通说:“错在死脑筋,不开窍。有些事情,可意会,不能言传。你不是外人,我就言传算了。这办案,有四种办法。第一,睁着两只眼睛办案,就是公正求实地办案:第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办案,就是马马虎虎办案:第三,闭着两只眼睛办案,就是稀里糊涂办案;第四,患着眼病办案,就是颠倒是非办案。”

  徐锋当然明白范如通的意思。这不是有悖职业道德吗?我们是警察呀!

  范如通说:“我在护军使卢永祥面前立了军令状的,十天内破案。已经过去几天了?八天了,还剩下两天,你到哪里去查定时炸弹?那个卢永祥是个军阀,怕洋人,不怕我。你想看我掉乌纱帽?我掉了乌纱帽,你的日子会好过?”

  馀锋点点头,敬佩范如通想得远。职业道德与乌纱帽之间,乌纱帽当然重要。

  接下来,当是写结案报告,呈送给上海护军使。

  十二月二十三日,《申报》登出消息:汇山码头小轿车爆炸案告破!一品香酒店2011房谋杀案告破!凶手系交通大学教师、德语翻译罗开泰!

  12

  十二月三十日,《申报》又登载了爱因斯坦即将抵沪的消息。这次不是头版头条,不是通栏标题,只是第四版的左下角的一个小豆腐块。因为陈杜衡专程到报社进行了通融,关于爱因斯坦不要太张扬,请低调处理。报社买了陈杜衡的账。

  十二月三十一日,爱因斯坦夫妇乘日本“榛名丸”于上午十时抵沪。还是汇山码头。天还是那么冷,感受不到暖意,因为来迎接爱因斯坦的只有三人:陈杜衡,林光一,翻译李在扬,爱因斯坦不在意:人家已经隆重地欢迎你一次了,够了!

  这次不坐黄包车,坐小轿车,交通大学新购置的,依然是黑色的。这次不是杜美路一品香酒店,是龙华路大世界酒店。这是护军使卢永祥的指示,因为大世界酒店离卢永祥的司令部很近。谁想在大世界酒店滋事,那是活腻了。刚住下,爱因斯坦就提出:“我的时间很宝贵。从今天中午十二点开始,我在上海的时间就要用你们中国的银元计算了,一天三十块!”陈杜衡十分爽快,说:“行!”

  爱因斯坦说:“我们应该有份合同!”

  陈杜衡对旁边的林光一说:“按爱因斯坦先生的意见,起草一份合同。”

  爱因斯坦说:“今天下午,你们就可以安排我的讲座了!”

  陈杜衡说:“明天吧。明天上午八点,在我们交通大学物理系,开始你的第一场讲座。”

  爱因斯坦说:“今天下午呢?”

  陈杜衡说:“听听昆曲,放松放松。”

  爱因斯坦说:“我已经说过了,我的时间很宝贵。我不听昆曲,再说,我也听不懂。这样吧,上海福州路不是住着很多我的犹太老乡吗?下午,我去看看他们,有机会,就讲讲我的相对论。”

  陈杜衡当然尊重爱因斯坦的意见,吩咐林光一到福州路去联系办理有关事宜。

  下午三时,爱因斯坦在福州路见了他的犹太老乡,并决定晚上七点三十分在福州路十七号公共租界工部局礼堂讲演。

  林光一对陈杜衡说,爱因斯坦的讲演他就不参加了,要回学校起草合同,还要布置明天爱因斯坦的讲座,陈杜衡同意了。

  七点三十分,演讲开始,礼堂来的人不少,中国人、外国人各占一半。外国人除了犹太人外,还有日耳曼人。德国驻上海那家办事处的鲁吉亚也裹杂在其中。

  一切都很正常。

  林光一回学校一直忙到晚上八点,精疲力竭,在办公室刚坐下,就有人踩着脚后跟进来了。是谁?林光一回头,大吃一惊:爱因斯坦夫妇!“你们……您没在福州路十七号公共租界工部局礼堂讲演?”

  “哈……”爱因斯坦夫妇笑起来,“哥!”

  莫名其妙。爱因斯坦夫妇叫林光一“哥”?不是爱因斯坦夫妇,是关三夫妇。恶作剧!林光一不高兴:“你们这是干什么?”

  关三边卸妆边说:“看来,我的化装术不错。你说我们是干什么?来保你的驾,救爱因斯坦!”

  林光一说:“上次得感谢你。这次就不用你操劳了!”

  关三说:“又请了别的保镖?”

  林光一说:“不。你应该知道,案破了,凶手死了,爱因斯坦很安全。”

  关三说:“你糊涂。你说的凶手是罗开泰,罗开泰是你们学校的一个普通老师,能有定时炸弹?他的手拿粉笔可以,拿斧头杀人,就不值得怀疑?”

  林光一听关三这么一说,

  觉得有道理:“罗开泰后面有人?”

  关三说:“当然。”

  林光一问:“谁?”

  关三说:“不好说。恐怕不止一条线,不止一人。爱因斯坦难活过今晚!”

  林光一紧张起来,说:“爱因斯坦不能死。起码,不能死在中国、死在上海!”

  关三说:“我也这么想。所以,这一次不用你请我就主动来了,我们夫妻二人就化装成爱因斯坦夫妇在你的面前出现了!”

  林光一问:“你们准备如何救爱因斯坦?”

  关三比比划划说了一番。

  林光一不同意,说:“那不是用你们的命换爱因斯坦夫妇的命?”

  关三说:“哥放心。我会保证我的安全,更会保证你妹妹的安全。但是,你得想办法让爱因斯坦夫妇今夜、至多明早离开上海。否则,我就无能为力了!”

  13

  爱因斯坦在福州路十七号公共租界工部局礼堂的讲演九点三十分结束。九点四十分,爱因斯坦挽着夫人艾尔莎的手,十分张扬地上了交通大学的小轿车。注意,这不是爱因斯坦夫妇,是关三夫妇。毫无疑问,杀手被引走了。

  爱因斯坦夫妇呢?被他们的犹太老乡邀请在听雨轩吃夜宵。这时候,林光一和临时翻译李在扬来了。林光一拿出了起草的合同。爱因斯坦看着合同,“吃吃”发笑,合同中有一条这样写着:演讲中,允许听讲者提问,若演讲者回答不上来,一次扣除银元五块。

  林光一问:“这一条您同意吗?”

  爱因斯坦歪歪头,说:“当然。我还没有遇到过我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站在一旁的李在扬按捺不住,说:“我想现在就向您提问,可以吗?”

  爱因斯坦打量一眼说着一口流利德语的李在扬,说:“可以,你提吧!”

  李在扬说:“按照您的相对论,超越光速的物体会使时间倒流。是这样的吗?”

  爱因斯坦说:“是这样的。”

  “那么,人如果坐在超越光速的物体内,会变得越来越年轻。是这样的吗?”“是这样的。”

  “我如果坐在超越光速的物体内,现在是三十六岁,随着物体的飞行,就会是二十六岁、十六岁、六岁,就会回到母体内,成为一粒受精卵,后来没有了。是这样的吗?”

  “这……”爱因斯坦语塞。

  林光一乘机说:“如果明天演讲中出现这样的场面,就要扣掉先生的五块银元。”

  李在扬穷追不舍,拿出一本美国杂志《物理评论》,说:“您发表在上面的宇宙学常数的方程式的第五十六道运算步骤有问题,明天我将和您商榷。可以吗?”

  “欢迎。”爱因斯坦摊摊手,“我不是全能的上帝!”

  想不到,爱因斯坦是这么一个态度。林光一原打算让李在扬向爱因斯坦发难,让爱因斯坦放弃演讲,走人,目的没达到。超级科学家爱因斯坦在这方面的智商为0,不知道别人是开赶!林光一高声咳嗽了一声,向外发了暗号。

  有人进来了。是“邮差”,送来了瑞典皇家学会电报,通知爱因斯坦于1923年1月8日在瑞典皇家学会礼堂接受诺贝尔奖的颁奖,如果缺席,作弃权处理。

  “弃权?我为什么弃权?”

  爱因斯坦吓出一身冷汗,问身边的艾尔莎,“今天是几号?”

  “1922年12月31号。”艾尔莎说,“八天时间,刚够赶到瑞典,太紧张了。我们不能在中国上海呆了,得马上出发。向瑞典出发!”

  “真的,一分钟也不能呆了!”爱因斯坦把头偏向林光一,“实在是抱歉,我得走了。今晚有开往欧洲的船吗?”

  “有。午夜十二点。”林光一回答,“先生就这么走,太遗憾了!”

  “是遗憾。这是没有办法的遗憾。”爱因斯坦又是摊手,又是歪头。

  “看来,我们只有送先生回欧洲了。先生还有东西放在大世界酒店吗?比如那个皮箱?”

  “没有,我的东西总爱随身携带着的。”爱因斯坦看了看藏在门角的皮箱,“请转告陈杜衡先生,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先生放心。我会转告的。”

  就这样,爱因斯坦夫妇于1922年12月31日午夜十二点离开了上海,离开了中国。

  这里,恐怕要说说关三了。关三夫妇顶替爱因斯坦夫妇,真算是死里逃生。凶手没有使用斧头,使用了无声手枪,还在房间里施放了毒气。罗开泰后面是谁?×××?关三不说,关三不敢说。关三夫妇要想继续活下去,当然得再搬家,再改名换姓。

  责任编辑咏红

  插图高兴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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