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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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4-08-12 13:12
夏天是让我充满美好记忆的季节。北京的夏天,白天干燥酷热难耐,让人喘不过气来,晚上微风习习,稍许凉快。过去老城里布满四合院,一到傍晚天气稍微凉下来,只见胡同里到处是出来纳凉的人,一个小方桌,几只木板凳,一壶花茶,每个人手摇蒲扇,或家长里短,谈笑风生;或摆一只小收音机,听评书相声,好不自在。孩子们有自己的乐趣。上小学时,每到夏天,我喜欢听知了的叫声,杨柳树上趴伏着许多知了,越是太阳毒热叫的越响,浅吟低唱悠悠扬扬连成一片,好似春节里的鞭炮声,煞是好听。逢到雨天的清晨,我就迫不及待的到树下挖知了洞,每次都能抓到几只还没来得及脱去外壳的知了,小心翼翼的放在纸盒里,看它孵化,金蝉脱壳。现如今,在城里已经很难得再听到知了那悦耳的鸣叫了。说真的少了这一群自然界的歌手琴师,北京城夏天的味道也逊色不少。唐代诗人骆宾王《咏蝉》里有:“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蝉俗称知了,吸风饮露而生,真真是玉体临风,品相高洁。北京城知了去哪了?骆宾王说是露重风多,拿到今天也许是雾霾的污染让它们吃不消了罢。岂止是小小的知了,我在微信里常常收到朋友的帖子感叹:老北京不在了。
放暑假了,现在的孩子们可以痛痛快快的上网玩儿游戏了,过现代派的暑期。我小时一放暑假,就整天钻到墙角下草坑里逮蟋蟀,拿根竹竿抹上胶沾蜻蜓,玩儿得昏天黑地,晒得黑泥鳅一般,那是另一番有滋有味的童趣。那一年,父亲调到山西军区工作,暑假带我去游猎。父亲有两只枪,一只装铅弹的长筒枪,一只小口径步枪。在芦苇荡里,父亲穿着齐腰的胶皮衣站在水里,只等鱼群浮上水面,就开枪。我兴奋的用网把活蹦乱跳的大鱼兜上来。在丘壑的草丛里,我们疾速的行走,不时有野兔高高的跃起,父亲眼疾手快往往在空中就命中,我惊喜的飞快跑过去按住猎物,得意的举起来让父亲看……后来,当我读北宋词家苏轼的《江城子》:“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恍惚又回到童年游猎那一幕,心里痒痒的。那个军旅夏季再也没有第二回。
夏天有三伏,伏为潜伏意,叫“伏邪”。常言说得好,头伏饺子二伏面,三伏烙饼裹鸡蛋。仔细想来夏天这三样吃货,都没有离开小麦面粉。老百姓就是要用新一季小麦面粉,发汗排毒驱暑邪。说到麦收,我回想起在黑龙江农村的夏季收麦子的往事。麦收无疑是知青们一年中最辛苦也是最快乐的时候。麦场有足球场大小,用于晾晒收回的小麦。女知青用木铲来回的翻动小麦,力争在最短时间晒透晾干。男知青则要扛起装满一百八十斤重的小麦麻袋,走单根木跳板,把小麦倒入四五米高的麦垛里。常常有人走到半截就摔下来,有点像现在挑战峡谷走钢丝的味道。两个肩膀连晒带磨脱几层皮,真不知道当初是如何挺过来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夏季多雨,如果小麦不能及时入库,就会发芽腐烂。所以知青们一个多月不分昼夜在麦场上抢收,几乎没有睡觉的时间,个个累得人灯一般。让一年到头闻不到肉腥味的知青们垂涎欲滴的是,麦收期照例要杀几头肥猪犒赏三军。新小麦蒸的枕头大小雪白的馒头,来一碗猪肉炖粉条,人间舌尖上的美味无一堪比。说来不信,女知青一口气能吃三四个大馒头。也许只有打过麦场的人才能嚼出新麦馒头的别样香味。夜幕下,暑渴难耐的男知青悄悄潜入西瓜地,背一麻袋西瓜到麦场,不由分说个个吃得肚歪,那叫一个痛快。瓜棚守夜的大爷知道孩子们不易,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笑笑了事。我的一手挑西瓜的绝活还是在瓜地里练出来的。当看着用苇席圈成一垛一垛新小麦高高耸立在面前时,心底的自豪感油然而生。那些年的夏天是知青们最快活最难忘的。
古语说,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夏天日照充足是万物最繁茂滋长的季节,也是人们最活跃最繁忙的季节。试想,要有丰收满满的冬藏,夏天怎能不繁忙?记住生命中夏天的时光。
出版人 邱建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