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冰 因为理想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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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4-08-12 13:16
北京四合院的藤,它的果实会在初冬的时候爆裂,尤其在晚上夜深人静时,爆裂的声音显得更响亮,那声音代表着一种非常顽强的生命力。
“啪!”孟冰在说藤。
孟冰其实也在说皇城根儿下的北京老百姓的坚强。几乎观察任何一件事物,孟冰都能敏锐地发现其最有力量的部分,无论是过去着重展现集体主义光芒的题材,还是如今更侧重于直击个人力量的强大。孟冰是总政话剧团原团长,国家一级编剧,他写了很多经典作品,他的成名作《红白喜事》就曾在首演27年后再次上演,《黄土谣》揽括了话剧领域的所有奖项,他的14部经典作品,像《这是最后的斗争》《毛泽东在西柏坡的畅想》《寻找李大钊》《谁主沉浮》等,曾于2011年在北京、上海、杭州等地同时上演。说孟冰热爱戏剧,不够,应该是痴迷。这是他的原话。
城市孤独英雄
写任何题材的作品,现实主义与真情实感的结合几乎成了孟冰的标签。
孟冰会将人物还原到生活当中,无论是领袖,英雄,还是农民,士兵,哪怕是命题作文,他都会从现实生活中重新去感受,他会思考人物在特定环境氛围当中的人生方向,刻画人物在特定环境里的生存状态,让作品焕发出生命力,他说那是生活的深度,是生活原原本本给予的力量。
无论是政治理想还是艺术追求,孟冰都属于理想主义,他说自己是“早熟型的”。这让他很早对理想有了一个准确的认识。他认为理想更多实现在自己内心的一种追求之中,它能化为自己对平常生活状态的力量源泉,不管其将来能否实现,但追求与信仰理想本身的过程,就是一种美好。
孟冰说,最好的现实主义者一定是理想主义者。
采访之前,记者从未想象过孟冰会聊到理想,而且在聊到理想光芒时浑身散发出纯粹的激动。在现实中去找理想,戏剧的理想,品格的理想,成了他的理想状态。
他对自己的创作习惯有一个“晒鱼干儿”的说法。他常常会把一些他认为值得一写的题材保留下来,他会把基本成形的作品放在自己的世界里慢慢品味,等待更强烈的创作灵感或者更合适与观众交流的时机。他说这就像渔民晾鱼干,实际就是在剔除水分。有些事情当时吵得很热闹,时过境迁,他会发现其并没有太大价值,而有些事情,他在存放的过程中,三年五载,甚至十年以上,总是不断地去回想它,他越发觉得其有味道,越发觉得其对今天有意义。
“年头久了以后,还能够体现当时人物的状态吗?”
“所以我的有些作品,10年以后你再看时,很多人不相信这是我10年以前写的,说你那个时候怎么能够写出我们今天才能说的话,甚至我们今天还没有说的话。”
孟冰说,而有一些台词和人物的感觉,可能就那么几句话,但这几句话的沉淀就需要一个历史过程去提炼与感悟。
戏剧永远无法反映现实生活的全貌,戏剧可以从中提取更典型的人物,对孟冰而言,他会去观察每个人身上最独特的东西,去对比发现更加独特的东西。他把这看作是一个百分比的问题,人自私的程度,人公而忘私的程度,人成为英雄的程度,这些差别就是百分比的关系,他觉得这就像和田玉成色差别一样。生活中,他喜欢玉,工作中,他创作玉。
他更愿意花时间去发现与感悟,在主流价值观当中,反映着集体主义,反映着理想光芒,内心最强大的这些人,尽管有时这些人是少数,尽管有时这些人是孤独的,但这些人是最有力量的。他在观察在创作这些人时,他会感到对理想的召唤从内心流淌而出。
他说,孤独的英雄是戏剧命题,他毫不怀疑,“一个孤独的人是世界上最有力量的人”,他最满意的作品之一《黄土谣》就是基于这样的创作理念。去年国家话剧团演出的话剧《伏生》是他9年前的作品,他就像一个城市里的孤独英雄,用时间磨砺光。
戏剧需要氛围
孟冰的理想直接作用于他的现实生活。他每天都会把正在写的剧本捋一遍,可能有的剧本已经完成,他也一定要不断修改,他说剧本创作一天是一天的活儿,有时就改了一个标点符号,但这个过程对他而言必不可少,这源于他对理想的痴迷。
孟冰写剧本时,有时几乎会把身边所有朋友叫到家里。场面热闹,一拨人打麻将,一拨人打桥牌,一拨人看电视,还有一拨人下围棋,或者看录像,有时孟冰自己没地方坐,拿个小马扎,坐在厨房,在腿上写字儿。在他写的过程中,不断跟大家聊天,有时还过去摸两把麻将。大家玩得很自在,有时好像大家都是主人似的。孟冰写得很开心。在很乱的场合,孟冰的思路还特别清晰,甚至越热闹,他创作得越高兴,他能够迅速地进入创作状态,又迅速地出来。
他写作的姿态很特别,在床头上,趴在被子上,小马扎坐着,在膝盖上……
还有在演出后台的服装箱和灯光箱上。最初热衷写剧本时,20来岁的孟冰主要从事大量的舞台工作。他向记者描述自己的创作状态时,特别有画面感:写了一段儿,换灯光去,打追光或者拉吊杆,又写一段儿,去换景,再写一段儿,又去跑群众,“冲啊,啊,啊……”一会儿是匪兵甲,一会儿是解放军战士乙,手举着红旗飘飘,下舞台以后趴在箱子上立刻开始写,听到“滴滴滴滴,嗒……冲啊”又上去了……
孟冰聊自己,或者戏剧里的情节,会配上相应的语气、表情与肢体变化,甚至化身为不同的人。孟老爷子浓郁京腔,浑厚音色,很有内容的眼神,似把什么都能讲得透透的,似总能穿透些什么,似还能凝聚点什么。他14岁就进入部队话剧团,对话剧舞台太熟悉了,中间他曾有10多年写作的10多个剧本全部被毙掉,但他就是喜欢,坚持到后来,成了腕儿。
他爱讲戏。有时,一帮朋友来喝茶,他会把要写的戏讲给大家听,他会观察人们听故事时的感受。故事的一些细节他还在即兴编,每次讲的都不一样,烂熟于心时就开始写。写的过程中,写了一场好戏,或者写了一段好词儿,他又念给大家听。
他说,戏剧是群众艺术,戏剧需要氛围,在互动状态当中,能更好地去理解,共同去升华。他怀念与北京人艺老艺术家在一起创作时的情景,他觉得自己当年搭上了那种艺术创作的末班车:“中午去食堂打完饭,回到排练场,在农村戏的小炕桌旁,饭盒往那儿一放,大家还在聊戏,聊人物,聊细节。拍完戏了,灯一收,推着自行车,从北京人艺,经过史家胡同门口小酒馆,自行车往门口一支,进小饭馆,一盘花生米,一盘猪耳朵,二锅头一瓶,又喝上了,又聊上了,那种氛围是真正艺术创作的氛围。”
文:本刊记者 陈珂 摄影:裴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