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世净土

　　爱尔兰崎岖的西海岸景色优美。

　　作为忠实的野外徒步旅行爱好者，我现在多少有点不太高兴。爱尔兰政府最近在绿宝石一般的爱尔兰岛上，推出了1500英里长的著名驾车旅游线路，“野性大西洋之路（Wild Atlantic Way），两端分别是在德里（Derry）和金赛尔（Kinsale）。这条旅游线路公布之后，我将不能独享这迷人的美景。不过游客先别急着打包出发，因为这条线路并不适合胆小者。要遍览1500英里的美景，需要驱车经过许多一边悬崖、一边峭壁的险途，而且爱尔兰开车是靠左行驶。

　　这条线路并不是一马平川的高速公路，而多是狭窄小道，绕过点缀着绵羊的岬角，贴着海滩、泥潭沼泽（PeatBog）和错落有致的田野，穿过讲爱尔兰当地方言的村庄，沿途能看到古遗址。机缘巧合下，可能会有更多惊喜发现。一时兴起，顺着岔路开下去，也许会到达美景如画的村庄，也许还真能碰到矮妖精（Leprechaun）和仙子。如果循规蹈矩、刻板地按照旅游线路图行事，你就会错过这一切。旅行者可以在沿途停下车来徒步探险、游泳、冲浪、打高尔夫、参观当地人的花园、观鸟，或者仅仅是欣赏彩虹和日落并存的美景。当然，有些固定景点是一定要去看看的，这些在导游书和地图上都有特别标注，不过带着海风气息和泥炭气味的回忆则多数来自于旅途中不经意的点点滴滴。

　　伊尼什欧文100（Inishowen 100）公路是环绕伊尼什欧文半岛的一条观光路线，在这条路上，我首先被但尼戈尔郡（County Donegal）的魅力所倾倒。在Grianan of Aileach，德鲁伊人4000年前建造的环装堡垒中，我们仿佛回到了古代；在五指海滩（Five Fingers Beach）上，我们对着高耸的沙丘惊叹不已；在Bamba’sCrown看日出，闻着大西洋咸湿的海风，观赏蓝色的波涛吞没殷红的落日，让人迷醉不已；当车走之字形一路爬高，越过马莫雷峡（Mamore Gap）时，我们不禁屏住了呼吸。

　　和但尼戈尔郡的法纳德半岛（Fanad Peninsula）、罗斯基尔半岛（Rosguill Peninsula）和霍恩黑德（Horn Head）比起来，伊尼什欧文半岛只是开胃菜。我们用区域地形测量地图作向导，信步而行，沿着当地小路来来回回，欣赏了沿途的农田和遍布石楠花的荒野。绕着绕着，我们找到了去法恩黑德（Fanad Head）灯塔的路。这座灯塔位于悬崖尽头东北角，悬空海上的岩石之上，令人神摇目眩。我们沿着半岛东边的海岸线蜿蜒向前，在巴里斯托克（Ballystock）停下，这里是世界上最美的海滩之一，不能错过在此漫步的机会。在拉斯马伦（Rathmullan）的加尔莫罗修道院（Carmelite Friary），我们徘徊在常春藤覆盖的16世纪的废墟之间，感慨万千。

　　我们开车至少去过3次罗斯基尔的大西洋线路，每次路线都不一样，因此每次都有全新的惊艳感受。每个急转弯都让人屏住呼吸；特雷莫尔河（Tramore）和特拉贝格河（Trabeg）交汇处的金色弧形沙滩，不管看多少次都不会厌倦；唐宁斯（Downings）的手工制品商店McNutt‘s WoolenMill让人眼花缭乱；我们也很喜欢去The Singing Pub酒吧喝上一杯啤酒。在去霍恩黑德的路上，我们决定在邓法纳西镇（Dunfanaghy）停下来吃午餐。在Muck’n’Muffins餐馆，我们有幸巧遇《邓法纳西徒步旅行指南》（Dunfanaghy Walk Guide）的作者Brendan Rohan。我们当场买了一本他的书之后，Rohan先生大力推荐特拉莫尔海滩（Tramore Beach）：“如果时间有限，只能去一个地方散步，这是不二选择！”多尼戈尔郡偏远的西北角到处都有码头、海湾，还有众多小小的渔村，名字都特别可爱：邦贝格（Bunbeg）、德里贝格（Derrybeg），简直像《魔戒》中霍比特人的村庄。我们在伯顿波特（Burtonport）看到一只特别大的龙虾标志，于是循迹来到龙虾锅（Lobster Pot），也就是有名的Kelly’s酒吧。在这个著名的爱尔兰酒吧用午餐时，我不禁对血山（Bloody Foreland）这个名字浮想联翩。有趣的是，我本来以为这个地方是历史上的著名战场，血战啊，沉船之类，实际上却是因为日落时夕阳把花岗岩峭壁染成红色而得名。我们在远处眺望托里岛（Tory Island），这里曾经是黑暗的凯尔特国王巴洛的故乡（Barlor，the Celtic King of Darkness），但时间有限，只能错过。离开多尼戈尔郡，野性大西洋之路引我们通过斯莱戈郡（County Sligo），顺着崎岖的道路来到穆拉莫黑德（Mullaghmore Head），此地以海滩和大浪出名，深受冲浪迷的推崇。叶慈小道（Yeats Trail）则不乏文艺爱好者的身影。我并没有在叶慈小道流连回味他的著名诗歌Down by the Sally Gardens，而是造访了著名的考古遗迹，欧洲最大的新石器墓地，卡洛莫尔新石器墓地（Carrownmore Megalithic Site）。随后，我原路折返，来到梅欧郡（County Mayo）的赛尔德田野（Céide Fields），这个考古遗迹有全世界最大规模的石阵，有6千年历史。赛尔德田野位于方圆数英里的沼泽中，遗迹包括石墙、房屋和新石器时代古墓。这里的景色之美震撼人心，大风吹得我几乎站不住脚。

　　奥斯卡·王尔德曾经描绘过高维郡（County Glway）的康尼马拉（Connemara）有“野性之美（Savage Beau-ty）”。这里三面环海，背靠十二峰山脉（Twelve Bens Mountains），美景简直让人目不暇接。我们从利南（Leenane）出发沿着基拉里峡湾（Killary Fjord）的海岸线到达基拉里码头（Killary Harbor），然后由康尼马拉环状公路（Connemara Loop）向任威尔半岛（Renvyle Peninsula）出发，抵达了莱特弗拉克（Letterfrack）的康尼马拉国家公园。在克里夫登（Clifden），我们沿着峭壁边直入云霄的天路（Sky Road）一路向上，双手发白，紧握方向盘。Derrigimlagh沼泽虽然地处偏远，但颇具历史意义。1907年，世界上第一个商用跨大西洋无线电台在这里发射信号。1919年6月15日，第一架横跨大陆的飞机从纽芬兰出发，16小时候到达爱尔兰，就降落-或者说是坠落在Derrigimlagh的沼泽中。

　　高维湾、大西洋和香农河河口（Shannon River Estuary）组成了克莱尔郡的海岸线最独特的风景，这其中点缀着各色名胜：莫赫悬崖（the Cliffs of Moher）、杜林（Doolin）的传统音乐酒吧，还有拉欣奇（Lahinch）和敦贝格（Doonbeg）那白沙、红丘和绿色高尔夫草场。不过每次来到克莱尔郡，我总不由自主地被伯伦（The Burren，欧洲最大的喀斯特地貌）吸引。我总有一种使命感，想要找到地图上每一座城堡，每一处遗迹。而每次驱车在这些银紫色石灰岩小山间的单车道小路上穿行时，心中的满足感无以复加。有一次我们和对面来车差一点迎头撞上，还好双方及时停车，只差几英尺就要出事。对方司机从车窗伸手把侧视镜拉到贴车的位置，我丈夫如法炮制，然后两边都小心翼翼地避让通过。对面司机注意到我丈夫紧握方向盘以致发白的双手，好心地说：“放松点吧。”说着点点头，抬了一下粗呢帽檐致意，随后开走了。

　　克里郡（County Kerry）和柯克郡（County Cork）半岛众多，就像几根带着绿宝石指环的细长手指一般，直插大西洋。野性大西洋之路就沿着这些半岛的海岸线蜿蜒向前。丁格尔半岛（Dingle Peninsula）的古迹可以追溯到中石器时代，包括两千多处考古遗址。我丈夫发誓说我们每一处都去过了。感觉上每次拐弯，我们都能看到塔楼、欧甘石碑（Ogham Stone）、教堂废墟、寺院遗址或者圣井。我们参观了布拉斯基特中心（Blasket Centre），沉浸在金字塔形的群岛的历史文化中。布拉斯基特群岛是20世纪中叶爱尔兰文学的灵感源泉。临走前，我们买了三样纪念品：路易马尔卡希陶艺店（Louis Mulcahy Pottery）的茶壶，丽思白马尔卡希（Lisbeth Mulcahy）丁格尔手工艺店的毯子，还有麦金纳（McKenna’s）的手工羊毛衫。

　　基拉尼镇（Killarney）、基拉尼国家公园和克里之环风景区（The Ring of Kerry）使伊瓦纳半岛（Iveragh Peninsula）的景色优美名副其实。我们驱车离开标记路线，避开旅游大巴，游览巴利卡波里（Ballycarbery）废墟、邓科隆城堡群（DunkerronCastles）和斯泰圭堡（Staigue），这是爱尔兰最大也是保存最完整的环形石堡。接下来我们沿蜿蜒起伏的山路来到半岛尖端的斯凯灵之环（The Skellig Ring），从这里能够远眺孤岛 Skellig Michael 上6世纪的修道院遗址，孤岛离克里郡大约11公里，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美丽的肯梅尔镇（Kenmare）是肯梅尔蕾丝（Kenmare Lace）的故乡，还有一个圆形石阵坐落在伊瓦纳半岛和游客稀少、几乎未经开发，因此也远为荒凉的贝亚拉半岛（Beara Peninsula）之间。贝亚拉半岛因为道路过于崎岖且偏离主路，一向被旅游大巴所忽视。其实跟沿着海岸线的角落和缝隙忽上忽下、崎岖难行的小路比起来，主路真的像高速公路一样可称得上是坦途。

　　我和一位朋友在贝亚拉半岛探索了3天，见到的优美景色只能说是九牛一毛。偏僻的渔村、极少人知的圆形石阵、古墓和城堡遗迹，都让我们流连忘返。我们沿着贝亚拉小径（the Beara Way）走了几段，走马观花地看了几眼阿里西斯铜矿（Allihies Copper Mine）。我们本来想鼓起勇气乘坐缆车去景色如天堂的德西岛（Dursey Island）徒步游览，可是高度过于险峻让我们望而却步。不过就算是瓢泼大雨也没能阻止我们乘渡轮去嘉尼诗岛（Garinish Island）那规整的意大利园林。

　　沿着崎岖的山路一路向上，我们来到了险峻的西里关（Healy Pass），此处是多山的贝亚拉半岛的山脊。在这里观赏日出日落，一边是肯梅尔湾（Kenmare Bay），另一边是班特里湾（Bantry Bay），美景让人移不开眼睛，因此我们来了好几次。第一次来到峰顶的时候，狂风让人站不住脚，我们只有互相抱住避免被风吹下山。另一次，我们登顶的时候正赶上金色的日落，可是接下来乌云滚滚，雨水在殷红的天空和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打出墨水一般的波纹。我们最后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又遇上濛濛细雨，不过我们登上山顶的时候乌云分开，透出一丝阳光，我发誓看到矮妖精一闪而过。

　　文/Hilary NANG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