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闲话

  但凡女人,都喜欢窗。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我初读这句古诗的时候,还是一个豆蔻小姑娘,情与理皆不懂,但就极为向往能拥有自己的一扇窗子。碧玉年华时,听语文老师踱着方步诵读“小轩窗正梳妆”,“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抑扬顿挫之间,古韵古风流淌,感觉绝美极了,一度沉溺幻想于不可言说的情境之中。一扇小窗,雕花格棂,一把木梳,万千青丝,人间画境。所以,自古以来,窗的美与女人就联系在一起,窗前女人,女人依窗,“横看成岭侧成峰”,任你怎么看,都是一幅意境隽永的画,都可以做成一首情诗。

  窗子,也是房子的妆。

  一所房子,无论设计如何独特精巧,装饰如何豪华漂亮,但若没有窗子,就如同没有灵魂,该是如何地怪异和败笔。窗子,是房子的眼睛,是房子的双颊的胭脂,是眉黛。即便与普通人来讲,窗子也是风景。若人在室内,那么一扇窗就是透视世界的镜头,窗外四季,春天钻进来,夏季爬上墙。窗前听雨打芭蕉,窗口享受夕阳晕染。清晨打开窗,窗外叶翠鸟鸣;黄昏若在室内,光洒暗牅。若人在室外,那么窗则是背景上的一个不可或缺的元素。

  一墙繁花虽也好看,但总是单调或者堆叠。假若此时于繁花中露出一小小的窗口,便能引人无限的猜测、向往和遐思:窗外如此美,窗内呢,那人,那妆台,那纱幔?

  古人赋予窗子的,多是托物寄情。当膨胀的情感无法在胸中得到充分的释放,便需要借助窗子这一富有涵义的事物来向外界表明内心的情感。“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孤独深入骨髓;“从此无心爱凉夜,任他明月下西楼。”失望,落寞之情油然而生;“尘满疏窗素带飘,真成暗度可怜宵。”孤苦凄凉的怨妇似乎就在面前。

  当然,在诗词中也有深有诗意的。“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窗前畅叙,窗外雨打芭蕉,未来的团聚无比幸福。

  “从此静窗闻细韵,琴声常伴读书人”,一窗,一琴,一良人,人生的佳境不过如此吧。“北窗枕上春风暖,漫读毗耶数卷书。”小窗轻开,春风徐徐,伊人斜倚床头,半床春风,半床书香。

  窗是如此的美,那喜欢窗的人,必定也是美的人。我一直认为,能将窗子看成风景的人,必有雅致的涵养。

  我的一位的朋友,性情恬淡,她喜欢在秋日的茶室饮茶,一杯茶,一杯暖阳,人生所有的恩怨似乎都消融了。茶屋的一面被工匠做成了木格窗子,原木色,雕花格子,古朴含蓄。午后,当人在饮茶的时候,暖暖的阳光从窗框里洒进来,洒在喝茶人的身上,饮一口茶,就是饮一口暖阳。舌尖清香,心底温暖。此时,阳光是暖的,茶是暖的,人也是暖的。喝茶本就是一件雅致的事情,那么此时,屋子半明半暗,光影浮动,茶具几案在光的润色下,如若油画,岂不是人生佳境。

  人生的困顿处,特别容易想起海子的那句:“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句美丽的诗句,道出了蝇营小生的我们的完美理想,一所房子,窗外即是蔚蓝广阔的大海,开窗即是自然美景,关窗便可享受一个人内心的风景。

  这真是太好了,无论什么样的人生,达意的,或者困顿的,都是一个绝好的退避安身之所,守一扇窗,静看花开花谢,潮涨潮落,从此人生便安稳下来。

  文/苏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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