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遇到尔冬升呢？

　　想必很多人已经看过梁朝伟的那篇《听见流星的声音》，他在看了《我是路人甲》之后写道“电影里那个叫万国鹏的男孩和当年的我真的是一模一样的境遇。唯一的区别，是他们带着目标去了横店，而我是在进入训练班之后才发现这是我想要的人生，我想要成为一名演员。”“其实，我是一名演员。”这句话同样被梁朝伟的老友周星驰在电影《喜剧之王》里说过。所以说《我是路人甲》里的“路人甲”们真的很幸运，因为他们遇到了改变他们人生的伯乐，尔冬升。

　　世上那么多路人甲，为什么偏偏只拍横店的？

　　其实除了梁朝伟之外，还有舒淇、林青霞都为《我是路人甲》写了影评，或许是因为电影的主演名单里实在是没有一位可以叫得出名字的明星，所以不得不找到这些大腕来吸引观众，为什么要拍“路人甲”呢？尔冬升说，是因为那些年轻人触动了他的心。

　　新报：为什么想到来横店拍“路人甲”们呢？

　　尔冬升：整个过程很奇妙，我2012年8月曾来过横店。仔细看了一圈就感觉比较奇怪，我看到当时整个明清宫后面居然有房子，所有的景是穿帮的，以前这里没有建起高楼前是不会穿帮的，所有来横店的剧组都在拍古装戏，我就觉得很奇妙，我就躺在酒店的沙发上想到了一个念头，脑中闪过很多年轻人的影子，就跟我的副导演说你帮我约一些年轻人，我下个月还要过来探班。后来的那次聊天给我们感触很深，就想一定要拍这部戏。

　　新报：很多人对香港的群众演员印象最深的就是周星驰的《喜剧之王》里演的那个角色，横店的群演跟香港的有什么分别吗？

　　尔冬升：香港这个城市没有多大的，就跟新加坡、台北那些一样，比如你住台北的话你离家出走最远跑到了高雄，也只有400多里，但横店呢，这些演员是从全国各地来的，哪里人都有的，我了解他们的背景之后就有感觉了，但在香港、台北、新加坡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因为它们没有这种生态。今年我又看到一些从外地拉着行李来的新群众演员，一开始他们的表情都是很开心很意气风发的，这里的演员流动性很大，他们有的是抱着玩的态度来的，三个月后基本上会遇到第一个难关，很难混的时候，有的人自己就会犹豫了，现在到了夏天他们就更惨了，我们上个月有一个组人拍大场面的时候一次晕了八个人，被热晕的，但你熬过去，熬过了半年之后基本上就会留下了。

　　人家比你长得帅，你的戏就要比人家好；念书念得比人家少，事情就一定要做得比人家好

　　拍摄的所有主演都是临演，“亚历山大”的其实不止尔冬升，演员们应该更受宠若惊，有的几个小时都说不好一句台词，有的只是说一句台词都已经幸福不已，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更显得这部戏的真诚可贵。因为这里所有的演员，都只是在演自己的经历。

　　新报：这里的演员们都是无名之辈，他们会常常问你“导演为什么会用我”，“用了我之后你会不会担心失败”之类的问题吗？

　　尔冬升：他们很矛盾的，也没有信心，他们这些心态上的变化都会收录在我们的纪录片里。我曾挨个儿问过他们同一个问题：“你觉得自己会不会成功？”有的会说“我只要坚持一定可以成功”之类的，但其中有个做过矿工的群演就回答我说“我已经成功了”，听到他那句话我汗毛都竖起来了，因为他挖过煤，而且没有父母，虽然长得老，但只有23岁而已，他现在靠自己的劳动能在横店独立生活，他说的这句“我觉得我已经成功了”，在我看来分量很重的，看着他的那个表情，我觉得我没有办法不拍这个戏。

　　新报：是不是香港那边的群演真的把这个当成一份工，拿点钱就走，但这些小孩是带着梦想来的？？

　　尔冬升：对，在香港做群众演员是不可能出头的，你要当演员就去考TVB就好了，但这些孩子是不一样的，他们要圆梦没有别的路，当然我知道他们成功的可能性其实很小，因为这个圈子太现实了。

　　新报：您说了不会去让他们演跟自己经历无关的戏，不然就假了，这些问题都是有一定难度的，您现在都找到答案了吗？

　　尔冬升：这些已经都想好了，比如我现在所有文字的东西都是我依照他们的个性和经历猜想他们会说什么话，这个是经过思考和讨论的，不会有脱离他们的情况。像有场戏，台词就是临时想的，那场戏是一个长相一般的演员和一个长得很帅的演员去试镜，结果副导演选了帅的那个演员，长相一般的演员就不高兴了，他就告诉别人：“人家比你长得帅，你的戏就要比人家好；念书念得比人家少，事情就一定要做得比人家好。”这种词我们平时写不出来的，但他说出来就能触动我。

　　《我是路人甲》一定不能漂亮的 一定要普通人

　　其实这部电影里也不是没有大牌的，像许鞍华、刘伟强、张静初、袁咏仪……大导演大明星都在戏里面——当配角，所以说这就是大导演的魄力啦，用大咖来给路人甲们做配菜，估计做得出的也只有尔冬升了。那《我是路人甲》的女主角漂亮吗？导演说啦，不管是男主角还是女主角，都不能找漂亮的，一定是普通人，才有足够的说服力！

　　新报：听说袁咏仪最近帮您客串了这部戏，很好奇您当时怎么选中她的？

　　尔冬升：袁咏仪在遇到我之前是演电视的，当时刘青云也是新人，但他在香港的《壹周刊》最受欢迎，还有周慧敏，因为《大时代》嘛，我当时想用周慧敏，但我给不了她那个价钱，然后我就看到袁咏仪，她当时22岁，特别瘦，但她是很精灵的那种，看演员就看眼神就好了，眼神会演戏，人就会演戏。

　　新报：这部戏的女主角眼神会演戏吗？

　　尔冬升：这部戏的不会，因为不是专业演员嘛。但是她是看上去很舒服，这部戏我不能找漂亮的演员，《我是路人甲》一定不能漂亮的，一定要普通人。像那个男主角，是来横店寻梦的草根，一定要普通人才行啊，太帅了没人信的。

　　新报：这部电影讲的是追梦的故事，您之前有专门研究过这个课题和想过怎么拍吗？

　　尔冬升：对这件事我是很认真的，像内地流行的“屌丝”这种词我是不用的，我对这个词很反感，其实就是句脏话嘛，但“屌丝逆袭”也好，其实里面的价值观是共同的，美国片、日本片、韩国片其实都是一样的。我一开始试过用内地的方法去拍这部片，但镜头出来后我就喊“这样不行啊，完全就是贾樟柯电影了”，后来我就反思，我从《新不了情》到现在一直是一种风格，那我干脆就按照我的风格拍，要不然就四不像了。

　　新报：您觉得这些演员会出来几个吗？

　　尔冬升：应该会，其中有几个形象很好，人也很机灵，给他们机会，他们是会抓住的。

　　文｜本报记者 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