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毒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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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关键字:桃色,毒蝎,悬疑,小说
  • 发布时间:2015-09-01 13:38

  一、来的都是客

  徐香香是莲花乡石家村最漂亮的女孩儿,父亲徐二林又是石家村的村长,所以徐香香在村里简直像公主一样被大家宠着。石家村远离闹市,虽然电灯扯进了村子,外边新鲜事物也传进村子,只是古朴的村民过的日子无波无浪,生老病死,婚丧嫁娶,一切还依照老一辈的法子办。石家村人吃的穿的虽然差,但老人也能活到七八十,一点儿也不比城里人阳寿短。徐二林正值壮年,他带领乡亲们忙忙碌碌找致富的路子。村里办过砖厂、石材料厂,还组织过施工队,可很少赚到钱。村里老人抱怨说,这个二林子,瞎折腾!徐二林有点泄气。徐香香鼓动说:“爹,我就不相信咱们没有挣钱的命!”

  五月的一天,石家村来了两个收购糠麸的城里人。女的三十来岁,不但人模样长得出彩,还涂了口红画了眉眼,显得很风光。那男的不过二十来岁,细溜的个头,瘦削的脸膛,穿着西服,鲜艳的领带十分引人注意。徐香香想,还是城里人有派头,瞧那副衣装,不同寻常。这两个人找村长徐二林说明来意,并央求村长帮忙。徐香香这才知道城里的女人叫冯桂茹,男的叫王旭东,他们开发一项特种养殖业,用糠麸做饲料。徐二林心头一动,忙问:“你们养的是啥玩意儿呀?保密吗?”

  “不保密,大哥!”冯桂茹是一个能说会道的女人,她递给徐二林一支烟,“我们开发的特种养殖,投入少、产出多,而且公司包收购,没有任何风险……”

  徐二林眯缝眼睛吸一口烟,觉得冯桂茹太会吊人胃口了,便淡淡地问:“那到底养的啥?是林蛙还是香猪?”

  冯桂茹瞟了徐二林一眼,恰好与徐二林的目光相遇,他便觉得她那眼神儿充满意味儿,是多情还是出于某种目的?徐二林顾不得细想,他期待着她的回答。冯桂茹嘻嘻笑,露出亮灿灿的小虎牙,说:“不是林蛙,也不是香猪,那都是过时的玩意了!我们养殖的是蝎子……”“什么,蝎子?”徐二林在河南当过兵,知道那生长在肮脏环境且又有毒性的小虫,他惊讶之致,“养的是蝎子?那有毒哇!”

  “不错,可蝎子的毒不同一般!蝎子毒入药可治百病,什么枸杞蝎子酒哇、保健减肥汤啦……反正用途很广。哎,村长老哥,现在的餐桌也摆上蝎子宴:什么红烧蝎子、熘蝎子、炸蝎子……还有蝎子馅的水饺,太多啦!”

  徐二林差点反胃。他记得在河南时,翻开废弃的墙头,总会见到蝎子,一股霉味儿也随之而来。徐二林还感到反胃的是她称他“村长老哥”,徐二林已经是胡子拉碴的半大老头儿。女儿都二十岁了,被一个年轻的女人称“老哥”,总觉得浑身不自在。转念一想,城里人上门求他,客气也在情在理,不便计较,笑道:“小冯,你们俩来石家村也不易,我让香香陪你们挨家挨户走走,怎么样啊?”“太谢谢村长啦!”冯桂茹十分客气,跟着徐香香一块儿出了门。徐二林送他们出来,站在院里,久久望着冯桂茹的身影,不禁感叹,城里的娘们儿就是鲜亮!

  徐香香领着他俩走了几家后,才发觉收购糠麸是一件很难的事儿。这些年,石家村改旱田变水田,是稻子主要种植区,而糠麸大多是由玉米、小麦磨面时剔除的下脚料,除了养猪户,谁家也没有。徐香香见他俩没有收到糠麸,很着急,鼻翼处冒出汗珠子,眼珠转悠着想,兴许三奶家有存货,便热情地说:“冯姐,你们别着急,我领你俩到三奶家看看。三奶是五保户,养了几头猪,兴许知道哪儿能淘换着……”

  “真叫冯姐不好意思!”冯桂茹很快与徐香香混得很熟,“香香老妹,过两天进城,找冯姐去,住两天。县里没啥玩的,可是关帝庙、彩虹桥还挺好!”

  冯桂茹的热情引起徐香香对她的好感,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冯姐空手哇!”她推开一家院门,里边蹿出一条小狗,汪汪叫了两声,认出徐香香,摇头晃尾显得很亲热。屋里走出来一位老太太,昏花的眼睛盯住两位陌生客人,问徐香香:“丫头,他们是扶贫的?”徐香香开心地笑,王旭东注意到她笑时胸部颤动,很有韵味儿。王旭东说:“大娘,我们是县里金蝎公司的,来收购糠麸……”

  “三奶,冯经理是县里的,可不是扶贫的!”徐香香解释说。

  三奶是一个很开朗的老人,说:“这个公司肯定有钱哪!金……什么公司?”

  “三奶,我是金蝎公司的经理,旭东老弟是董事长。将来,公司生意走上正轨,我一定要来扶贫,帮助三奶过上好日子!”冯桂茹表示说。

  三奶浑浊的眼睛里冒出亮光,感叹地说:“呦,真是好人哪!”徐香香插嘴说:“三奶,你养猪喂的啥?”“猪饲料哇。”三奶问,“啥事呀?”

  “冯姐来买糠麸……”

  三奶忙说:“现在到哪儿淘换糠麸哇!我养猪配的是精饲料,现在的猪口味也高了!”冯桂茹露出失望的神色,说:“真没有想到白来一趟。”王旭东说:“香香,我们可以出高价。”“高价、低价也没有哇!”徐香香挺为难,“这么地吧,我去东山村四舅家看看,那里种旱田,兴许有。”

  冯桂茹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我的蝎宝宝又要挨饿了!”徐香香哂笑道:“不就是蝎子吗?好像多么金贵的东西!”

  冯桂茹认真地说:“当然金贵啦,一公斤的蝎子值几千块钱!一次我在华侨饭店请我老舅,他点一盘炸全蝎,你猜多少钱——三百二十元!乖乖,这么好的买卖谁不干!”徐香香怦然心动,她从冯桂茹眼神里读出什么,脑瓜里一片炽热,看来赚钱的道儿真不少,只要选准路子,发财致富是大有希望的。徐香香故作怀疑地问:“真的吗?”王旭东一直默默跟随她俩,此时插嘴说:“你不相信?我爹搞蝎子养殖,每年有十个、二十个收入……”徐香香又糊涂了,她不知道“十个”、“二十个”是什么概念,又不便问,那样显得太土气了。徐香香吞吞吐吐说:“冯姐,我也想养蝎子,行不行啊?”冯桂茹望着王旭东,别样的眼神透出亢奋,说:“王董事长,香香的要求不过分吧?”

  “养蝎子分组,每组四十对,交订金三千块钱。到时公司包收……”“那么贵呀!”徐香香吓了一跳。

  冯桂茹用手帕拭着脸颊,轻声说:“香香,冯姐不骗你,用不上一年,你就发了!假如嫌贵,可以考虑一下。老百姓有一句老话,打耗子还得用油渍捻子呢!”她取出一本养蝎子的书说:“香香妹子,你先看看这本书再决定,怎么样?”

  二、热心的养蝎户尝到甜头

  自从冯桂茹走后,徐香香把帮助金蝎公司联系糠麸一事挂在心上。徐香香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她专程去东山村打听到有糠麸,便兴冲冲给冯桂茹打电话告诉了她。闲暇无事,便翻开那本由一个叫罗水哥的著名养蝎专家撰写的《养蝎技术》。看书上满纸写的尽是养蝎的好处,还列举每一组蝎子的年收益。按照书里的要求,投入三千元,每年可以收六千元,这可是诱人的致富项目。徐香香便对徐二林说:“爹,养蝎子真有发展,咱家也搞呗,又占不了多少地方!”徐二林对蝎子没啥好感,顺口说道:“蝎子屎毒一份!养那个干啥?”“挣钱呗!这个老总讲的好:‘不怕你不识货,就怕你尝到甜头’。蝎子已经成为新一代的保健食品,风靡整个世界……”徐香香几乎对罗水哥的论点倒背如流,她想,蝎子有这么大的市场,凭啥不养啊!徐二林对此持怀疑态度。他想,蝎子有毒不假,提炼毒液有可能吗?再说了,谁整天大盘吃蝎子呢?他摇摇头,表示不相信。

  过了几天,一个雨过天晴的中午,灿烂的阳光抚摸大地,石家村沉浸在夏日的酷热里,一辆轿车开到徐二林家门口停下,从车里出来的是王旭东。王旭东穿着短袖T恤衫,戴着太阳镜,显得英俊潇洒。徐香香往车里瞧瞧,很失望地问:“冯姐没来吗?”

  王旭东解释说:“公司事儿太忙,她脱不开身。哎,香香,你打的电话冯姐知道了!先谢谢你了,糠麸我们已经弄到了。还有,冯姐给你捎来一件礼物,请你收下。”徐香香打开礼包,是一件眼下最流行的女性内衣,她十分高兴,嘴里却为难地说:“这多不好意思呀!”见城里人对女儿这么友好,徐二林挺高兴,王旭东是一位挺时髦又挺有人情味儿的青年,徐二林敏感地发觉王旭东对女儿有点那个,更是满心欢喜,张罗着杀了一只鸡,款待王旭东。对主人的热情,王旭东虚情假意地推让一番,最后终于坐在桌前。他的旁边是徐香香。王旭东偷偷瞟她一眼,见她面颊一片红晕,羞涩地低着头,他很愉悦地谈他的“蝎子经”了。王旭东替徐香香算了一笔账,说你投入的三千块钱,六个月就能回来三千五百块钱,最低一年也能收回本金,甚至还能挣几千块钱。过了一年就翻个番,而且没有什么风险,绝对是致富好项目。

  徐香香往王旭东的碗里夹菜,她最关心的话题是蝎子好不好养殖,再就是公司万一不包收购咋办?王旭东笑了笑,从皮包里取出一袋油炸蝎子,说香香你拿一个盘子,咱们先尝尝鲜。

  徐二林见王旭东挟着蝎子吞进嘴里,咀嚼得十分香,自己没了胃口,直想呕吐。王旭东见徐二林表情奇特,把一只蝎子搁到他碗里说:“大叔,您尝尝鲜!”

  徐二林忙把蝎子拨拉到一边说:“我可没有那口福!”“香香妹子呢?”王旭东问。

  徐香香虽然没有品尝的欲望,但见王旭东吃得挺惬意,拿不定主意了。王旭东夹给她一只,她只好小心地咬了一口,挺脆,也挺香,略带一股土腥味儿。徐香香有些反胃,过了一会儿没有异常反应,放心地又夹起一只。

  “蝎子是高级保健食品。现在的城里人,啥东西都吃腻了,想吃东西保健,延年益寿。中国有一句古话:吃啥补啥。吃蝎子是为了吃蝎毒。这蝎毒过去都认为是毒药,能死人。经科学家研究发现,蝎毒能够以毒攻毒,排除人体内的毒素……”王旭东滔滔不绝地开始讲起来,“所以,吃蝎子已经成为时尚。而养蝎子一本万利,成了各地竞相上马的致富项目。”“王哥,你快成专家了!”徐香香陶醉了。

  徐二林很冷静,说:“小王你讲得挺好,万一我们养了,公司不收怎么办啊?”王旭东说:“金蝎公司已经在县里工商局注册,我们可以与你们签合同,说实话,我们的种蝎供不应求……”

  “我在南方当兵,那玩意儿到处都有。有一次站哨,一只蝎子爬到我大腿上……”

  “徐叔,你说的是中国蝎。我们的种蝎是从南非进口的。”

  徐二林看了看碗里的油炸蝎,哪里是国外的蝎子?与河南所见的别无二致。他叹口气说:“国门一打开,外国啥玩意儿都好,连蝎子的毒都比咱们的吃香。”

  吃罢饭,徐香香取出三千块钱,要买一组四十对种蝎养。王旭东说,香香妹子,你放心,我肯定要让你多挣点儿钱。

  几天后,王旭东用车把种蝎运来了。徐香香见箱子里爬的蝎子灰呛呛的,一股土腥味儿,又怀疑起这东西如何能为她创造财富了。

  “种蝎的繁殖能力强,而且吃的东西很少。你只要给它泥土就能活!”王旭东解释。

  徐香香愈听愈困惑,想起冯桂茹和王旭东买糠麸的情景,便说:“既然蝎子吃泥土能活,干嘛吗还买糠麸呀?”

  “香香,你的问题提得好!”王旭东诚恳地说,“金蝎公司刚开张那工夫,我们也没有经验。经过几个月的运转,各方面都走上正轨了,发现用糠麸效果最好。”

  在王旭东的指导下,徐香香的蝎宝宝活得很健康。一旦阳光强烈,蝎子便钻进潮湿阴暗的地方,趴着不动。徐香香想,蝎子竟是一群见不得阳光的东西。徐二林蹲在一旁抽烟,说:“蝎子就是那习性!”

  村里人知道徐香香开发了一个养殖项目,也都争相看稀罕。三奶和邹汉群有些不信邪,说那有毒的小玩意儿就能让你发财?“啥新鲜事物都有一个过程。这个‘螃蟹’我先尝了!”徐香香充满自信。

  当然,徐香香十分精明,借着去城里办事的机会,到金蝎公司看一看。她并不是“走马观花”,而是实地考察。冯桂茹十分热情,让她看资料片,看罗水哥创办的养蝎公司的实力。徐香香见这个创始人那么年轻,能说会道,不禁十分钦佩。冯桂茹说:“香香呀,旭东将来就是咱们这里最年轻的企业老总!”那语调,那眼神儿,让徐香香脸上蓦然飞红。王旭东站在徐香香旁边,他大胆地抚摸徐香香的披肩发,像是欣赏一样啧啧称赞。徐香香有着密实润泽的长发,黑黑的亮亮的,谁见谁爱。王旭东当然爱的不是她满头黑发,主要是徐香香的为人,还有她的事业心。王旭东还陪同徐香香逛公园,并在四望亭的假山石前留下合影。

  徐香香没有想到,她与王旭东的爱情会发展得这么快。她甩甩头发,注视着王旭东,他白皙的脸颊被发黄的且又有点 曲的头发遮掩,显得挺文雅。“头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王旭东搂着徐香香的腰肢,喃喃地说。

  “你真坏。”徐香香任性地挣脱他的手臂,白里透红的脸上显出一种满足,“你怎么知道我会嫁给你呢?”

  “我能掐会算!”王旭东开心大笑,他摆正领带。他的西服是名牌,质地上乘,手工精细,式样也新潮,显出他的经济实力。他沉默一会儿,动情地说:“其实,一切都是缘分。如果不是创办金蝎公司,不去石家村买糠麸,也不会认识你,如果不是你的善良与美丽,也不会打动我……”

  徐香香被王旭东这番话所打动。年轻的姑娘心怀春梦,想的是有朝一日有个白马王子向她求爱。王旭东有自己的事业,家境不错,人又挺帅,她还奢求什么?两个人感情很快就进入恋爱的境界,达到三天不见面就牵挂的地步。徐二林见女儿养蝎子交上好运,又处上好对象,他对蝎子的反感一扫而光,有工夫也帮助徐香香照看蝎子。村里人没见过蝎子,只是从传说里领略过蝎毒的厉害,此刻一见蝎子“皮实”,好饲养,既省料又省工,而且又能大把赚钱,也有动心的。邹汉群每天都要看两遍,大儿子邹井都二十三岁了,因为家境贫寒,一直没有人提亲。邹汉群琢摸,按照金蝎公司的说法,投入几千块钱,一年见本,两年能赚个万八的,那样邹井的婚事就不愁了。他卷起一支旱烟,抽两口,对徐香香说:“你听城里的小白脸说,他们保价包收?”

  徐香香肯定地点点头,接着说:“那还有假!”“现在假的太多了!报上说……”

  徐香香打断邹汉群的话头说:“报上登的就没有假的吗?我要亲自考察,不相信别人的话!”

  邹汉群在徐香香面前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说:“现在的年轻人,看不透!”回到家,见膀大腰圆的邹井蒙被大睡,又来气地说:“真是没出息的东西!”

  三、蝎宝宝给她一个惊喜

  邹井本来是石家村出名的小伙子,庄稼活儿好,人模样也好,唯独家境贫困,谁家姑娘也不肯嫁给他。

  其实,邹井早就相中比自己小三岁的徐香香了。他见徐香香下地,他也下地,两个人走在乡间小道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嗑。徐香香低着头,微风吹着她的长发,他发现她颈部的肤色那么白,说香香你是石家村最漂亮的姑娘!徐香香脸红了,悄声说:“你也是最好的小伙儿!”此时,王旭东的出现,让邹井遇到严重的挑战,自己得不到喜欢的姑娘了,因为徐香香身边始终有王旭东陪着。王旭东是公司老总,两个人有说有笑的,邹井感情受到刺激,情绪一直很低落。

  “你还是一个有血性的男人吗?”邹汉群骂道,“我像你那年龄,家也穷,娶不上媳妇。人穷志不能短!我上翠岭抬木头。那活儿多苦啊!我在那里一干就是三年,挣回两千八百块钱,娶的你妈!”

  邹井没吭声,他走到村头,脑瓜里虚幻地想,假如能赚到大钱,就娶徐香香!一阵脆生生的笑声扰乱了他的思绪,抬头看到徐香香走来,显然在等什么人,邹井突然沮丧地想,看来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了!邹井平时与徐香香有说有笑,现在他却一反常态,见到徐香香好像见到陌生人一样,一语不发。徐香香笑道:“井子哥,你跟谁生气呢?”

  “跟你!”邹井瞪直眼睛胡说,徐香香甚感意外,他兀自说下去——“你养的啥玩意儿?半夜爬到我家院子里,把我咬了一口!再说,一股土腥味儿,让人受不了!”

  徐香香咯咯笑,笑够了,直起了腰,一本正经地问:“你不想发财吗?”村里有的人外出打工,跑买卖,甚至下矿井,不都为了发财么?邹井苦于没有发财的门路,他又不肯出去打工,才没有离开村子。“你那算什么发财的门路?”邹井气咻咻地说。

  “养蝎,一年就能回来本钱!”徐香香怂恿说。

  “我才不养那毒性的东西!”他丢了一句。“你不相信拉倒!”徐香香倒剪着手,手里绞着手帕,往村头望去。邹井以为她又在等王旭东,没好气地想,那城里的小白脸不是好东西!村头传来汽车鸣笛,又是那辆桑塔纳轿车。不同的这次是冯桂茹款款地走了下来。邹井瞪着眼睛,看徐香香迎上前,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徐家院里。

  原来,冯桂茹这次是向当地农民讲课,传授蝎子养殖知识。邹汉群和三奶等村民坐在村委会的会议室,听冯桂茹讲养蝎的好处。三奶听着也动心了,想自己几十年积攒的棺材本钱,投进养蝎业,临死前还能赚上一笔呢!邹汉群闷头抽旱烟,不时地用铅笔头在卷烟纸上记着一组数字,他核算养蝎是否有利可图。邹汉群是一个精明的人,他干每件事都要算一笔细账。邹汉群说:“天下没有这样的好事。半年收回成本,两年就翻两番?!”

  冯桂茹说:“邹大哥账算对了!养蝎子就是一本万利!现在的保健食品是什么?不是大鱼大肉,不是山珍海味,而是虫子……大家别以为我是在说瞎话。前两天,郑州市就举行了吃虫子比赛!虫子是高蛋白,而且又保健,是最有发展前途的食品。蝎毒的成分……”徐二林抽着烟,看着冯桂茹讲课。她讲课声音像催眠曲,徐二林有点昏昏欲睡了。昏昏欲睡的徐二林稀里糊涂做了一个梦。梦见冯桂茹朝他挤巴眼睛笑,然后便往苞米地里钻,徐二林也跟着钻进去。里边的苞米棵子黑森森,徐二林知道她想“那个”,便动手脱了她的衣服。正脱着,突然听见有脚步声,抬头一看是徐香香。徐二林“妈呀”一声醒了,原来烟头烧了手指头。

  这时徐二林才发现,听课的村民已经散去,冯桂茹与徐香香唠嗑呢。徐二林揉揉眼睛说:“冯经理,你在村委会的‘招待间’里睡吧!”

  徐香香任性地说:“不,叫冯姐睡我的房间。招待间净住县里那帮干部,被子臭烘烘的,谁愿意盖呀!”

  冯桂茹盯住徐二林的表情,试探着说:“我住哪儿都行。”“那就和香香睡一块吧。”徐二林只有这么表态了。

  徐香香陪着冯桂茹睡在徐二林的隔壁。听得到她俩窸窸窣窣脱衣服和说悄悄话的声音,徐二林彻底失眠了。徐二林失眠就抽烟,咳嗽,想事儿。石家村的村长徐二林牢牢地统治着一千二百户两千来口人,谁不敬畏徐村长?当然,徐村长也有怅然若失的时候,他正值壮年,对漂亮的女性还会动心的。按理说,村长不缺那玩意儿,村里有两个小媳妇与他相好,可内心仍不满足,尤其冯桂茹走进他的生活中,她言谈举止都颇有风情,这种感觉愈加强烈了。

  他喜欢看冯桂茹的腰条,城里女人的杨柳细腰一直是他欣赏的地方。冯桂茹体态窈窕,突出了胸部的丰满,他尤其喜欢看冯桂茹的眉眼。冯桂茹的嘴唇嘟着,涂着红红的唇膏,表情丰富又充满性感,简直太迷人了!

  徐二林头脑一直很清醒,香香与冯桂茹来往很不利,他很难与冯桂茹接近,也就没有私下交往的机会了。如何与冯桂茹接触,他挖空心思想了好久。过了三个月,徐香香送去头一茬蝎子,获得两千块钱,在村里引起不小的轰动。仅用三个月时间,就有了回报,可真不错呀!邹汉群动了心思,要求邹井无论如何也要搞回一批种蝎养养。邹井跺着脚说:“我才不干呢!”邹汉群指着儿子后脊背说:“你算出息到家了!”邹汉群只好找徐香香,拐弯抹角地说明意图。徐香香笑道:“乡亲们养蝎子,发财致富,这不是件好事嘛!我支持。”徐二林爽快地说:“我当交通员,跑跑腿还行。村上就要支持大家发家致富!”

  邹汉群眨眼睛说:“二林,啥事儿你掺和都要坏菜!你说,办砖厂、搞建筑哪样你没砸锅?我们还是让香香当头儿,她行!”

  徐二林尴尬得脸上紫红,结结巴巴地说:“我无偿地为大家跑腿,还不行吗?”

  四、宿奸蝎子窝

  村长这么热心,村民当然举手赞成。那天,徐二林进城到了金蝎公司洽谈业务。金蝎公司的名气挺大,经理室摆设也挺气派,冯桂茹热情接待了他,向他介绍公司的实力。徐二林并不曾注意冯经理讲些什么,他注意的是冯经理为他斟茶水弯曲身子时,透过开口很低的胸衣看见的丰乳。冯桂茹的肤色很白,乳房很大,这让徐二林看得十分开心。冯桂茹坐在皮转椅上,纤细且长的手臂交叉地抱着胸前,挤压出乳房格外显眼。徐二林怦然心动,心想还是城里的女子有魅力,自家那些土头土脑傻乎乎的胖婆娘,根本没有一处惹人爱怜的地方。“徐叔,你如果把石家村发动起来,形成养殖规模,那就有账可算了!村上不仅富起来,你也成了大功臣!”

  冯桂茹说话时,表情十分生动。徐二林则注意到她的称谓。称他“徐叔”,无形中有隔代的疏远。

  徐二林心头浮躁,对冯桂茹的“金玉良言”透出虚伪与应酬的假惺惺。只是,徐二林对这位风骚女子已经着迷了,他提议请她共进午餐。冯桂茹说,来到公司了,也不该让你破费。要请,还是我做东。徐二林说,我是石家村的头头,公款吃喝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冯桂茹见他诚心想请,也不推辞,唤来公司的财会、业务、营销人员七八个人,浩浩荡荡进了“福满楼”。徐二林只想请冯桂茹一个人,见她喊来一帮人,有苦也得往肚里咽,大家点了“七荤八素”的,还有一盘油炸蝎子,一堆女人吃着喝着,吵着闹着,很有些风情。喝了半斤“二锅头”的徐二林,脸上挂着憨憨的微笑,对冯桂茹说:“冯总,附近有服装店吗?我想做一套衣服。”冯桂茹表情夸张地打量徐二林几眼,面前的男人尽管已知“天命”,仍然有一股精明的气质。徐二林年轻时挺帅气,只是岁月不饶人,况且久居乡下,风吹日晒加上操劳,脸上很早就呈现老相。冯桂茹便说:“国贸精品屋的名牌时装还是挺上档次的!”

  徐二林的酒醒了大半,说:“每套至少上千块钱,我一个农民咋穿得出去?”

  “将来你也是大老板,如何穿不出去呢?”酒后,冯桂茹陪同徐二林逛了一趟商店,徐二林舍不得钱买高档服装,买了一套几百块钱的中档西服,也佩上领带,打扮得光彩照人。“真是人是衣服马是鞍!”他兀自感叹。冯桂茹眼里的徐二林,模样本来就不赖,一套西装穿在身,愈加显出成熟男性的沉稳。冯桂茹想,农村人,眼光浅,肯定想在城里找点乐趣。她便试探地说:“二林叔,要不找一个小姐陪陪你……”

  徐二林瞟冯桂茹一眼,说:“其实我也没比你大几岁,你就叫我‘二林哥’吧。”

  冯桂茹本来就是一个风骚女子,如何听不出徐二林话里的含意?村长对她很重要,开展业务是用得着的主儿。冯桂茹露出浅浅的笑容,故作忸怩地说:“让旭东和香香知道,多不好意思呀?”仗着醉意,徐二林大胆地抓住她的胳膊说:“小冯,我知道你单身,我喜欢你……”冯桂茹甩开他的手,佯装生气地说:“你以为我是一个轻浮的女人哪?”

  徐二林脸色窘红,责怪自己太冒失了,恳切地说:“冯总,怪我酒后无德,我错了!对不起你……”冯桂茹掐着腰,眉眼放纵地说:“喜欢我的人真不少,县里还有两个局长想与我相好。我虽然单身,并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二林哥,跟你好,你能负起责任吗?”这话重新燃烧起徐二林的热情,冯桂茹美如天仙,早让他魂不守舍了。她的眼神儿,她的语调儿,还有她花骨朵似的嘴唇,无不让他心潮澎湃。他说:你让我负什么责任?”

  “一个当丈夫的责任。”她答。

  徐二林想不到她竟有这份念头,他是有妻室的人,无论如何也离不得婚,很知趣地摇摇头。冯桂茹知道他的理解出现了差错。凭自己的容貌和魅力,足以让更多的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为她的事业甘心效力。“我知道,洋气的女人不会嫁给我。”徐二林泄气地说。冯桂茹轻轻地笑,涂得红红的嘴唇颤抖着,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乡下女人没有她的性感,徐二林产生了吻她的欲望。酒后的徐二林又不理智了,他是村长,是石家村的西门庆,村民谁不惧他?他喜欢上谁的女人,都可以顺理成章地睡。现在,他发现冯桂茹有女人味儿,扑到她身边,又摸又啃,胡茬子扎得冯桂茹面颊生疼。冯桂茹便“哎哟”喊叫,面颊绯红,气喘不匀了。“二林哥,你咋能那样呢!”冯桂茹嗲声嗲气地说。

  徐二林见到了火候,搂住了她,不断重复一句话:“桂茹,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冯桂茹在他的揉搓下,不胜折磨,腿脚软了,心跳快了,小声说:“这里是办公的地方,说不定啥时来人。你想,就到我的卧室……”

  隔壁房间就是冯桂茹的卧室,除了一张床,四周全都是蝎子,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儿刺鼻。心头痒痒的徐二林顾不得这些了,他完全被冯桂茹的美貌攫住了灵魂,不顾一切地把她摁倒在床上。

  “当村长的都这样吗?”她问。

  徐二林并没有感到羞愧,因为他此刻热血沸腾,下腹被酒精催肥了,变得疯狂起来。他脱掉她的衣裙,露出女性结实的胴体。徐二林感到意外的是,冯桂菇的身体并不白,她的脸很白,靠化妆品掩饰了她的缺陷。尽管这样,也足够让他发狂。徐二林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他甚至没来得及欣赏冯桂茹的胸部,就迫不及待想干那事儿。冯桂茹“吃吃”笑,并拢双腿,很不情愿的样子。

  “桂茹,相好的!求求你啦……”

  “你真坏!我问你,在石家村搞一个百家养殖基地,你能不能做主哇?”她问。

  徐二林满脑瓜浑浑噩噩,根本不去想任何问题,顺口便答应下来了。“桂茹,你放心,你提的啥事儿都中!”冯桂茹见他那副猴急的样子,暗自欢喜。她很冷静地玩弄着这个猎物,不慌不忙地说:“忙啥呀!你说,我提出的事儿你能办吗?”

  “是、是……”

  “那你可别把我弄疼了。”冯桂茹像很投入地说。

  徐二林傻乎乎笑,他粗鲁地进入她的体内,简直如同风卷残云那么投入;她却没有感觉,连哼唧声都没有,让他觉得很意外。徐二林知道这娘们儿是情场老手,对这事儿表现得太麻木了。算了,他有感觉就行了,便毫不关照她的情绪,很快解决了战斗。

  完事后的徐二林如一摊泥,四肢软软地躺在她旁边。这间女人的睡房没有香脂味,倒是土腥味儿让他恶心。冯桂茹躺着的姿势不同,修长的腿呈现剪状,油亮亮的。徐二林暗想,得一次好不容易,不能便宜了她,过了一会儿又想那事。冯桂茹搡开他说:“你还没完了呢!”“宝贝儿,你就是我的心肝!”徐二林亲亲热热地说。

  “我才不是你的宝贝儿呢,宝贝儿是香香!我也不是你的心肝,心肝是你老婆!”冯桂茹冷冷地说,“你们男人最会说假话!”“我把心掏给你啦!”徐二林紧紧搂抱住她,她的皮肤很细腻,滑溜溜的,像泥鳅那样光滑,真担心自己粗砺的手掌会划破她的皮肤,所以他轻微地抚摸她。冯桂茹闭上眼睛,细长的眼眉抖颤着,她在想,这场游戏是否值。从打海南那个叫罗水哥的新联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引进这个项目,她和王旭东已经花掉近二十万元的资金。投入这么多的钱,完全受罗水哥的鼓动,她相信养蝎是赚钱的大买卖。经过几个月的运作,她感觉对北方人来说,养蝎并不受欢迎,甚至人们对蝎十分反感。冯桂茹为了消除人们的偏见,特意在自己的卧室养了四百组蝎子,把本来清洁的卧室弄得腥臭无比。

  现在,她指望徐二林带个头,在石家村搞个养殖基地,起码她能从中抽回自己投进去的资金。

  女人不会轻易把感情投放到男人那里,她这么做完全出于某种目的,那就是倚靠徐二林扩大蝎子养殖,从中牟取暴利。

  次日早晨,冯桂茹醒过来,起床后先点了一支烟,吸两口,见徐二林伸懒腰,便把烟搁进了徐二林的嘴里,说:“二林,在石家村发展一百家蝎子养殖户,不算过分吧?”

  “你说什么?”清醒后的徐二林吃了一惊。

  “别拿那种眼神儿看我!”冯桂茹慢慢穿好内衣,不温不火地说,“二林,你要不完成一百个养殖户,我跟你没完!”

  此时,冯桂茹活脱脱像一条蜇人的毒蝎!徐二林毕竟是村长出身,经得多见识广,县里又有几个哥们儿,其中有主抓社会治安的公安局副局长关建仓,谅她拿他没辙。这时让冯桂茹几句大话拿住,岂不太“土鳖”了吗?徐二林冷冷笑道:“咱们俩要相好,那就好,真心实意;要不好,谁也别难为谁!”

  “说得很轻松哦!”冯桂茹瞟他一眼,眼神充满了诱惑,让他无法拒绝,“我一个女人被你睡了,就是你的人啦!我业务上有困难,你能忍心看热闹哇?”

  “话这么说,有情可原。”徐二林又软下了心,想这个女人还是不错的。俗话说,怀抱牡丹花,做鬼也风流。我这个村长始终守在村里,哪家的娘们儿尝不着?唯独城里女人难!睡了冯桂茹也不枉托生人一回。他想到与冯桂茹做爱的经过,心里早就醉成一摊泥,他便搂住她的腰肢,不住唤着说:“小宝贝,我帮你!”他再次把她搁在床上,鲁莽地脱下她刚穿好的内衣。冯桂茹皱着眉头,挣扎着想掰开他的手。徐二林是庄稼汉子,尽管年纪大了,还是有些力气,几番搓弄就把她脱得精光。冯桂茹很无奈地捂住眼睛,且恨且恼地说:“二林子,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告你一个强奸罪!”昏了头的徐二林早就三魂丢了二魄,他兀自望着浑身一丝不挂的冯桂茹,线条很美的胴体充满了诱惑。他嘴里说:“公安局老关是咱铁哥们儿,你告谁呀?”昨天晚间他稀里糊涂与她扯淡,并没有来得及仔细看。现在借着晨光,他把这个女人每一个部位都看得十分仔细。冯桂茹腰肢很细,结实丰盈的乳房和肥臀是乡下女人所不曾有的。再一点就是冯桂茹肤色洁净,在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脂味儿,徐二林顿时心旌摇动,产生莫名的满足感。

  女人一直认为人有情欲和性欲之分的。尤其城里有文化的女人,她们注重的是情欲,冯桂茹这样做,只因出于无奈。徐二林并不顾及她的心情,抚摸冯桂茹光洁的皮肤之际,她突然发出哭泣声。好一会儿,徐二林感到一颗冰冷的泪珠溅到他的胳膊上,以为自己过于粗糙,弄疼了她,注视她的眼睛问道:“咋啦,我的心肝?”

  “我愁啊!二林哥,我今年的任务完不成,罗总要降我的级呢!”她娇媚百态地说道。徐二林不知山高水深,大声呵斥地说:“我倒要看看这个罗总是啥面做的,有难为你的地方,我让关建仓教训他!”

  冯桂茹瞟了徐二林一眼,说:“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不就是石家村的村长吗!罗总可了不得,他是全国出名的‘养蝎大王’,他三起三落,在海南创办的智慧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两年就赚了上千万!他在乎你呀?二林哥,你想发财,也想让我发财,就得动用你当村长的权力,号召全村人养蝎子!咱们就靠卖蝎种,每年就能剩下几百万。”冯桂茹的话很有诱惑力,徐二林十分冷静地想了想,他喊一嗓子,村里人谁不相信?致富的梦谁都在做,有几个真正发财的呢?冯桂茹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他,娇嗔地说,“老公,求你啦!”

  徐二林忘乎所以,脑袋瓜里混沌如一锅粥,他想一个女人干事业并不容易,又把身子送给了咱,说啥也要帮她一把呀!他点点头,说桂茹呀,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帮你就是啦!

  五、走不出的命运怪圈

  初恋的姑娘始终怀着憧憬,渴望获得对方最直接的爱抚。王旭东回城,徐香香想他,站在村头眺望,忽而含羞偷笑,忽而失望沮丧。王旭东每次来都会给徐香香带来稀罕东西,什么发卡呀手机套呀手饰环呀,虽全是小玩意儿,也足以让徐香香眼花缭乱,彻底投进他的怀抱里。那天,王旭东又来石家村,给徐香香带来一件很好看的内衣,又让她激动好半天。吃罢晚饭,夜色苍茫,两个人手牵手走进村头的草甸子。四周寂静,只有萤火虫不知趣地从他俩面前掠过。王旭东大胆地从徐香香身后伸出胳膊,触摸到她的前胸,那里有隆起的部位,而且富有弹性,王旭东便陶醉了。尽管王旭东追求徐香香有商业运作之嫌,但很快对她产生了奇妙的感觉。徐香香不仅模样好,体态也不错,健康的身体焕发着诱人的气息。王旭东渴望与她亲近,又惧怕与她亲近。她清澈明亮的眼睛始终信任地望着他,很少说话,沉醉在爱河里的姑娘大约都是这样的。王旭东嘴唇干涩,喉咙如火灼一样。他的手不安分地触摸她的胸部,又从胸口探进去,搜寻直接的感觉。徐香香企图挣脱开他的手,她又感到无力拒绝。

  “香香,我想那个……”他央求着。

  “不行……”徐香香极力拒绝,但却显得软弱无力。

  王旭东终于把徐香香摁倒在地。那是一片开满野花的草甸子,疏落的树木恰好遮挡住冷漠的月光。王旭东搂着徐香香,头拱着她的怀,她的两只乳房不安地颤抖着。“你为什么这样对待我?”徐香香有气无力地说。王旭东说:“香香,我们灵魂融为一体,一定把金蝎公司搞起来!”

  当然,他的双手并不闲着,很快剥光了她的衣服。她的身体像白光一样隐藏在树影后边,怕羞似的。王旭东则熟练地拉开了她的双腿……

  其实,从少女转变成少妇是一个最简单的过程。徐香香从亲昵中悄无声息地褪去少女的单纯,荒芜的心变得亢奋起来了。徐香香发现王旭东搞女人很在行,而且顺理成章地征服了她,获得她最宝贵的东西,有些惴惴不安地说:“你怎么什么都懂?”王旭东疲惫地笑了,未置可否。心里想:你一个黄毛丫头,见过什么世面呢!

  冯桂茹又来石家村讲课,宣传养蝎的好处,三奶、邹汉群等一群村民挤在不足二十米的村委会办公室里听课,烟雾弥漫的屋里充满了发财的气氛。邹井站在院子前气得直跺脚,说她就是一只母蝎子!来到咱们这里传授致富经,县里农技推广中心的人还没有她积极呢!邹井读过很多报刊,又习惯听新闻广播,对外部的世界多少有些了解。他坚信天下没有免费的大餐,也相信奔波的人图个回报。尽管徐二林在村里的广播喇叭里一知半解地讲养蝎子的好处,邹井仍然无动于衷。邹井希望发财,有了钱,可以向心爱的姑娘求婚,可以盖亮亮堂堂的砖瓦房,把新娘子娶回来。并热热闹闹地把婚事办得张扬一些。只是,现实很冷酷,眼前晃动叫他心跳脸红的姑娘已经不属于他了,而是一个叫王旭东的城里小伙的了。王旭东属于打扮很“酷”的年轻人,他挽着徐香香的胳膊,挺招摇地在村里泥泞的道上挨家挨户走访,话题永远是养蝎子。王旭东说,我们的罗总原来是武灵县一个农民,创办了武灵县特产种养科研所,每年获得上百万的收入。事业发展了,罗总又挥师南下,在海南省又创办了智慧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把养蝎业做大了!王旭东说,在全国建立二十多家公司,每年上千万的营业额!生产出来的金蝎酒、金蝎拔毒药等几十种产品,畅销亚非拉!

  王旭东谈兴犹感未尽,又散发海南智慧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宣传广告。三奶不识字,又不好请王旭东念,便找邹井念给她听。三奶实在岁数太大了,耳聋眼花,邹井念了几段,觉得那个叫罗水哥的话说得太玄了,他上网又查了几个分公司的报道文章。突然,邹井看到有关金蝎公司的文章,说金蝎公司总经理冯桂茹女士2008年4月投资五万元养蝎成功,创办属于智慧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分公司——金蝎公司,她不断增加投资,三个月就赚了八十万元,还买了一辆桑塔纳牌轿车。她的目标是在2010年突破一千万元大关!广告宣传上,冯桂茹满面喜悦地站在一辆轿车前,并且挥手向前方致意。图片说明是“冯女士养蝎半年,圆了轿车梦”。邹井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无语。三奶以为邹井打盹了,眯缝眼睛说:“井啊,我眼睛不济,耳朵听着哩。你继续念呀!”

  “三奶,念完了!”邹井说。

  “念完了?就这些?”三奶觉得他语调怪怪的。

  邹井回到家,邹汉群抽着烟,眉头紧锁,见儿子进屋,把脸扭到窗口。邹井说:“爹,想啥事儿呢?”邹汉群面有愁容地说:“刚才村长来过了,他动员咱家养蝎致富哩!”

  “爹你想咋办?”邹井眼睛火辣辣的。

  “村里人家都养,咱也不能不养呀!”邹汉群叹口气说,“就是那笔购种费太贵了!一组四十对就要三千块钱哪!这些年,家里也攒了点儿钱,那是为你说媳妇时用的,唉!”

  “爹,蝎子咱不养,养其他东西,一样致富!”邹井自信地说。

  邹汉群自责自己实在没用,养大了儿子,却没有能力替他娶一房媳妇,续上香火。邹井始终不赞成养蝎,原因不外乎城里小伙子王旭东勾搭上徐香香,再就是舍不得那几千块钱。在村里,像邹井这样年纪没娶上媳妇的寥寥无几,况且连提亲的都没有。种的庄稼不值钱,不搞养殖业,从哪里赚得到钱呢?邹汉群几度狠心想拿钱赌一把,邹井拦住了他。邹汉群眼睛湿乎乎地说,儿呀,你老子又没能耐给你生钱,猴年马月能给你娶上媳妇呀?邹井说,猴年马月也有一个盼头,这几千块钱扔进去,打水漂也不响!

  “左也不行,右也不是,你想咋的呀?”邹汉群无奈叹息一声,眼睁睁看徐香香养的蝎宝宝有了回头钱,他不相信自己养不好那玩意儿!见邹井苦闷的脸相,当爹的又拿不准主意。想来想去,决定找徐香香探探信息。

  昏暗的夜,几缕云丝勾住月影,挂在榆树桠上的广播喇叭里传出徐二林亢奋的声音。他以村民委员会的名义,号召石家村男女老少齐上阵,共同开发特色养殖业——养蝎子。徐二林咂巴嘴说,他刚刚喝过冯总经理送给他的金蝎酒,妈巴子真有劲儿,现在还腾腾从里往外冒汗哩!徐二林又说,过去咱们都说,“蝎子屎毒一份儿”,蝎子的毒真他妈是好玩意儿,身上有疤子疥子,几盅金蝎酒全都把毒火攻下去了!像我的糖尿病、高血压、心脏病……现在明显好转!这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各位乡亲们,养蝎也是一本万利,我那丫头投入三千元钱,养了一组蝎种,两个月就弄回两千块钱,而且马上再翻一次本!乡亲们哪,钱好花,钱多不扎手哇!

  邹汉群彻底被养蝎子的话题迷住了。他睡不着觉,出了院门,径直往徐二林家走去。徐二林的话像挠痒痒一样叫他动心。邹汉群要向徐香香请教,养蝎子果真赚钱吗?徐香香从来不打诳语,徐二林是村长,哪个村长不吹着唠?徐二林家的大黄狗拴在院子里,汪汪狂吠。狗这东西眼虚,邹汉群与徐二林住邻居,那厮也认得邹汉群,夜晚狂吠无非是讨好主人罢了。徐香香出了房门,她后边跟着王旭东。邹汉群见有王旭东,泄气了,原来官商一家了,很难让人相信这特色养殖能赚到大钱!

  徐香香喊道:“谁呀?”

  邹汉群知道躲不开,闷头闷脑地说:“我,你邹叔!”“邹叔呀,你这是上我家呀?”徐香香亲热地问。“不啦,溜达一圈儿。哎,村长没在家?”邹汉群明知故问。

  “噢,爹在村委会呢!”徐香香说。

  邹汉群瞥一眼王旭东,像奶油小生的城里小伙,给他的印象轻浮、靠不住,哪有儿子邹井为人瓷实?邹汉群走到村头一处孤零零的大院套,破旧的院落里到处是遗弃的垃圾。正房灯光明亮,邹汉群张望一眼,认出屋里除了冲话筒拍桌子胡侃的徐二林,还有一个衣着妖艳的女子,她跷着腿,抽着烟,不时放肆地往徐二林秃了顶的额头喷几口,嘻嘻笑,似乎在挑逗他。邹汉群心想这女人也太大胆了!竟敢如此戏弄村长,可见关系不一般。他打消了与徐二林探讨养蝎的念头,两个人都好到穿一条裤子了,还用问吗!

  他不想进去,刚巧进院来的三奶看出是谁了,一声颤巍巍的问话吓他一跳:“谁呀?”三奶走近他面前,说汉群呀,进屋哇!

  “天这么晚,你来干啥?”邹汉群甚觉意外地问。

  “还不是蝎子给闹的嘛!走,请教冯丫头,我养的蝎子咋懒巴巴的呢!”三奶迈上门槛说。邹汉群担心老人摔倒,搀扶她进了村委会办公室。

  很投入地冲着话筒煽情式讲话鼓动村民养蝎子的徐二林回过头,笑着说:“冯老板,这不又来了两个吗?村民养蝎子的劲头很高嘛!”冯桂茹抿着额头的长发,显出矫揉造作的表情,其实,她知道邹汉群有一个读过不少报刊很有见识的儿子。冯桂茹对三奶说:“三奶呀,黑灯瞎火的,来这儿有事吗?”

  “蝎子、蝎子……有的打蔫啦,有的死啦!”三奶着急,说话不连贯了。

  “别忙嘛,慢慢说。”冯桂茹轻声劝慰,她虚荣又贪婪的表情,给邹汉群靠不住的感觉。徐二林说:“老太太只有四千块钱的棺材本儿,全投进来了,巴不得赚几个闲钱用用,蝎子出了毛病,她能不着急吗?”

  “是啊、是啊……我就怕呀……”三奶眼里注满了绝望。

  “别慌,稳住神儿,三奶!”冯桂茹想了想,从她的手袋里点出两千块钱,塞进三奶的怀里,“老人家,你放心!有我冯桂茹,就有你吃的穿的住的,老了的那一天,也有你安息的去处。这钱就算我投资啦!”

  “别、别……这多不好意思呀!”三奶接受不了别人的恩惠。

  “客气啥,就当我是您老的孙女啦!三奶,收下吧,”冯桂茹真诚地说。徐二林说:“您老人家就收下吧!冯老板还在乎这几个子儿……”

  “真的是我的孙女,我就洪福齐天啦!”三奶捧着钱,千恩万谢。

  邹汉群把这种场面看得真真切切,眼前的女人不像虚伪又媚俗的人,挺仗义也挺豪爽,她是石家村的活菩萨,是邹家的救星!邹汉群极力掩饰住内心的狂喜,眼里闪烁着一股灵气,他突然改变了主意。邹汉群说:“冯总,金蝎公司真是为农民致富开辟财路,我也参加……”

  未完待续

  文/孙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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