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崖下的谋杀(下)

  • 来源:章回小说
  • 关键字:谋杀,悬疑,小说
  • 发布时间:2015-09-01 13:48

  “我知道了。”李文孝说得很平淡。

  “你怎么知道的?”

  李文孝没有回答淑清的问话,也没有安慰淑清。他把淑清揽在怀里,一只手在淑清光滑柔软的长发上梳理着,脸伏在淑清的头上深深地嗅着。淑清身上那种女性的气息十分浓郁,他有些忘情,几乎因迷醉而跌倒。

  淑清抽泣地抖动着双肩,悲凄地发泄着内心里的委屈。

  李文孝一直没有言语,只是把淑清搂得很紧,并且已不再犹豫地伏下头,嘴向淑清那湿润的嘴唇凑过去。

  淑清猛然抬起头,在微弱的灯光下,她看到李文孝那双充满渴望的眼睛,还有那饥渴的神情。她立刻意识到由于自己的失态而将要发生的后果,惊愕地推开李文孝的双手。“啊!……”她急急地挣脱,而这时的李文孝已犹如一头发情难耐的公牛,一扫平时的斯文:“淑清……”

  “不行!”淑清说得很坚决,“我不能做对不起刘强的事,真的不能!……”

  李文孝什么也听不进去,仍在近乎哀求似的重复他的语言和动作。

  一个情急地拉扯,一个慌乱地挣脱,这一刻,两个人都忽略了料想不到的意外。

  不知什么时候,刘强已经站在他们身边了。当两个人在撕扯中惊愕地发现刘强时,刹时思维全乱了。淑清下意识地整理被掀起的衬衣,心在胸膛里“咚咚”地狂跳,犹如一只即将面临被屠宰的小羊羔,怯怯地盯着刘强,等待厄运的发生。

  刘强拿钱后重新跑到赌场。这次他输得更惨,五千元顷刻间就没了。他气得脑门都在往出蹿水珠,骂骂咧咧地往家走,没想到让他碰到了更憋气窝火的事。此时,他双眼射出狼一样凶狠的目光,看得淑清浑身颤抖,淑清断定今晚是难逃不幸了。果然,刘强一步一步地走到淑清面前,什么也没说,扯着淑清的衣领“啪!啪!”就是两个清脆的大嘴巴。抽得淑清眼前放金星,耳朵里像爬进了小虫子轰轰怪叫。

  打骡子马也惊。在这寂静的夜里,刘强那两个清脆的耳光使李文孝心里一震,平日清晰的大脑混沌了。他想发火,但是没敢。自己做了不地道的事,不能不心虚,也不得不低下他平时总是抬得很高的头。于是,他上前挡住刘强再次抽向淑清的大手,一副理亏自愧相:“老弟,今晚上的事是大哥的错,和你媳妇没关系,这样吧……”他从衣兜里摸出厚厚一沓百元大票,“兄弟,这钱你拿着玩去,不够还有,大哥为你兜底。”

  刘强见到钱,苦瓜似的脸掩饰不住地露出了斑马纹,举在半空中的手放下,大脑快速地运转着:是的,这宗事真的弄僵了,得罪了李文孝自己能有啥好处?不如借高下驴,自己得了好处,也做了顺水人情。想到此,刘强中风似的一咧嘴,恢复了以往那副厚实的憨笑,不客气地接过钱:“经理,都是这死娘们儿挑唆的,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原谅她一回!”

  李文孝又一次领悟到金钱的效应,心里很有几分得意,恨恨地暗骂:王八,又绿又硬的盖!

  刘强捏着那沓百元大票,为自己明智的选择沾沾自喜。他斜了淑清一眼,扭身要走。淑清拉住他的胳膊:“刘强你别瞎想,我真的和他没那么回事,你别再去耍,求你了。”

  刘强冲淑清狠狠地吐了一口:“我救了你的命,你他妈的倒给我戴绿帽子,破货!”他猛地抬起右脚,用力地向淑清的小腹踹去……

  “妈呀——”

  夜空中回旋着淑清凄厉的惨叫,她双手痉挛着松开扯着刘强的胳膊,手捂着小腹瘫倒在地上翻滚、呻吟,她感到下身处湿淋淋的。

  待刘强扬长而去,二贵从屋里急忙跑出来。他去拉淑清,淑清没有动,二贵慌了:“嫂子,你、你咋了?”

  淑清“哼”了一声,听到二贵的呼唤,她想答应,但嗓子里比着了火还热,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她才艰难地睁开双眼。

  二贵把淑清扶进屋里。

  看到淑清痛苦的呻吟,二贵不知道该咋办,只是满腔仇恨地骂:“狼心狗肺的刘强,大青狗日的!”他愤恨地说,“嫂子,你别再和他这个没良心的搅和在一起,让他驴粪蛋子滚球算啦!”他希望淑清扑到他的怀里低声的抽泣。然而淑清没有那样做。却怒斥:“二贵,你就别没心没肺地火上浇油了,我和他的事……你、你别管……”

  二贵的胸膛里像堵了一块冰,凉透了心。委屈、嫉妒同时涌上心头,扔下淑清回到自己的屋子,“砰”地关上门,一头栽倒在炕上。

  浓浓的云层中已经有了几颗星光,含着无形的穿透力,令天地之间的界限呈现出一片朦胧。在这星光惨淡、死寂一般的深夜里,狼窝镇的远处偶尔传来了几声狗叫,伴着远处的蛙鸣。

  四、破碎的缘分已经

  不再是爱而是恨

  应该说这是一个令人烦燥的早晨。二贵很晚才爬起来,他想过去看看淑清,但又有气也有恨,无事可做,就在院子里逗大青狗。

  刘强一夜没归,淑清也没起炕,三间草房失去了往日的生气。无聊的二贵饿得肚子“咕咕”乱叫,就去喊淑清做饭,淑清声音微弱:“二贵呀,你自己先捅咕一口吧,我浑身难受。”

  二贵听出淑清的声音不对劲儿,就推门进来,不禁一怔:淑清脸色憔悴,那张娇柔漂亮的脸血迹斑斑,如一朵鲜花在一夜间经过寒霜侵袭而没有了灵气。二贵还看到淑清的眼角挂着泪痕,枕头也被泪水浸湿了一片。他抽了一口凉气:“嫂子,你病了?我该不该去找个大夫?”

  淑清摇头示意不用。只是让二贵帮她打来一盆清水,忍着周身的疼痛梳洗着。

  二贵帮淑清把洗过的脏水泼在院子里,大青狗目无主人地舔着脏水,二贵看着生气就去赶,大青狗翻脸不认人,冲着二贵凶狠地一龇牙,吓得二贵“咣当”扔掉脸盆,摔了个大腚墩。二贵恼了,几个月来的火气如同点燃的导火线“嘶嘶”往外蹿火苗子,手指着大青狗:“狼心狗肺!”他看到大青狗伸出长长的红舌头贪婪地舔着地下的血污,憨憨的脸上现出以往少见的狡黠。回到屋里,很快拿出一块用酒泡的干粮扔给大青狗,饿急的大青狗来不及摇尾巴感激主人,没有半点犹豫吞了下去,工夫不长,大青狗摇摇晃晃地睡在院子里。

  一旁的二贵终于得意地冲着大青狗笑笑,扯着大青狗的双腿把它捞到柴房里,然后操起大斧举过头顶,把恨、委屈全都交织在高举的大斧上,嘴里仍在骂着:“狗仗人势!”他使足了力气,斧头的寒光闪过之后,“噗——”大青狗的脑浆伴着紫黑色的血喷溅在柴房的墙上,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弥漫在柴房里。大青狗凄厉地一声长吼,倏地跳起身,接着“咚”地一声重重地摔倒了。

  二贵把这一切干得极其利索,他躲在柴房里扒完狗皮,把狗肉砍成小块煮进锅里,然后悠闲地坐在柴堆上往灶膛里填柴。厨房里升腾着白色的热气,狗肉的香气在屋里飘荡。

  终于,二贵在悠闲的等待中煮熟了狗肉。他用筷子挑出一只狗大腿,双手蘸着凉水把狗肉撕成细条,又揉进辣椒和其他的佐料,端着热乎乎的狗肉和一碟盐末送到正睡着的淑清枕边:“尝尝,烂乎不?”

  淑清被二贵叫醒,迷迷糊糊地问:“哪来的肉?”

  “甭问,我整的,趁热吃,凉了腥。”

  淑清懒懒地起身,夹起一条狗肉还没等送进嘴里,门“砰”地被撞开。刘强一身酒气闯进来,看见淑清枕边冒着热气的肉,伸手抓起一块送进嘴里,嚼了几口觉得不对劲儿,“噗”地又吐出来,扭身跑到院里,连叫了几声大青没反应,急忙跑到雾气朦胧的灶房,掀开锅盖,看到一锅狗肉还冒着泡儿。“唉呀——”他哀叫着冲进屋里,抓起那盘狗肉狠狠地摔在地上,并用脚在狗肉上用力地碾,咬牙切齿地骂:“你!你个馋痨!你……”他骂着向西屋奔去。

  淑清这才知道二贵作了个大妖,一阵心惊肉跳,忙拖着虚弱的身子跟了过去。

  西屋,刘强恰似一头凶狠的豹子在撕扯一只小兔那样撕扯着二贵。他因为气愤,脸已经变了形:“你个吃里扒外的,你和臭婊子合伙造害我?你——”

  二贵的目光闪着恐惧,他知道是躲不过去了。憨人自有憨人的倔强,索性来了个死猪不怕开水烫,挺着脖子,硬着头皮:“大青狗是我整死的。今儿个由你便,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刘强的脸绷得更紧了:“我让你嘴硬!”他伸出手狠狠地掐住二贵的脖子,二贵立刻感到胸口一阵窒息,“呜呜”地发出短促的低吟和压抑浑浊的气息,头在昏晕,眼前发黑……

  淑清真的怕红了眼睛的刘强捅出人命官司,她扑过来抱住刘强,被刘强搡到一边。淑清急速爬起来,死死地抱住刘强:“刘强你松手,是我让二贵把大青狗勒死的,今天要杀要剐就冲我来!”

  刘强没有松手。他扭过头,通红的双眼里喷着浓浓的火,想起输钱的不痛快,戴绿帽子的闹心,现在心爱的大青狗又被煮了,所有不顺心的事像决堤的大水涌上来。他骂:“你个臭婊子,你……”他松开掐着二贵脖子的双手,张开两手向淑清扑来。淑清向后退了一步:“刘强你听着,我让你踢得流产了,大青狗是我让二贵整死的,我得补补身子!”

  刘强的双眼一下子僵直了,闪出奇异的亮光,但很快又暗淡了:“不,不可能……”

  淑清没理刘强,回到自己的屋里。刘强疑惑地跟了过来,淑清从屋墙角捡起换下来满是血污的衣裤,扔在刘强的面前。

  刘强目瞪口呆,看着面色苍白的淑清,突然颓丧地瘫下身子。好半天他才缓过气来,如牛一般“啊”地吼了一声,簸箕一样的巴掌重重地拍在自己的头上。“我、我他妈的好浑哪!我……”他冲着双手捂着脸抽泣的淑清哑着嗓子喊,“活该我老刘家绝后哇……”他在自己脸上掴了一巴掌。

  淑清没有拦他,默默地流泪。

  “啪!啪!”刘强还在击打自己的额头。

  淑清终于抑制不住地哭出了声音。女人的心柔弱得如棉絮,看着刘强打自己,她实在不忍心,幽幽地说:“你别糟蹋自己了。”她叹了一口气,“唉……谁让我就是这么个薄命人?算啦,以后会有孩子的。”她把刘强的右手按在自己的胸前,泪水簌簌地流。

  刘强动情地搂住淑清,他搂得很紧。淑清一旦被刘强搂进怀里,满天的乌云都散了。她柔柔的声音如同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别再去耍了,只要你答应不再去耍,我什么都依你。”

  淑清在刘强的怀抱中,似乎重新回到了往日的幸福时光里。她太渴望有一个真实的、属于自己而又能平静生活的家,她断定刘强有过这一次的教训,从此不会再继续顺着那条危险的路走下去了。

  刘强抚摩着淑清光滑的长发,慢慢地、声音很低地说:“淑清,我的一生只想发财,让别人抬着脑袋看我。”

  “可是耍钱场上来的钱到底不是正道哇,咱们靠两只手去挣。”

  “你太天真了,难、太难!”

  ……

  “刘强——”

  大门外传来尖叫,是朱疤瘌的声音。刘强推开怀里的淑清。

  淑清看见,此时刘强的双眼里迸射出光芒,像饥渴了很久的猛兽突然发现了可以享用的食物。没等淑清说什么,刘强早已跑了出去。

  淑清一下子陷入到绝望之中。她意识到如今自己在这个男人眼里就好比又是一季收割完的庄稼,不再有那么重的分量。可怜的女人,在她新的生活刚刚出现转机时,幸福的起点就和再一次的不幸重叠在了一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二贵已经站在淑清的身边,他眼里噙着一层雾气,好像要说什么。

  “二贵,你……”

  “嫂子,我要走了,不再回来了……”

  “你,那你去哪儿?”

  二贵的双眼空洞无光,好比一个万分委屈的孩子:“不知道,反正我是不能赖在他刘强的窝里吃下眼子食了。”他的双眼里流露出无法言表的目光,仿佛要把面前这个他所心爱的女人刻入在永恒之中,永远带走。

  淑清看到了二贵渴望的目光,和那张诚实善良的脸上所流露出的依恋,就像听懂了一段悲凉的传说。她说:“二贵,你别走。”

  二贵收住脚步,但是没有回头,却是少有的倔强:“不,我就走!”

  “如果你非要走,那等你哥回来和他打声招呼,我和你一块儿走!”

  “啊?”二贵立刻泪流满面,那双空洞的眼睛一下子有了新的内容。他的喉咙里像堵住了什么东西,嚅动着厚厚的嘴唇,费了半天的力气,如一记重锤砸在铜钟上,“轰”地爆发出震响:“嫂子……”

  五、经理“导演”的

  大戏出台

  夏季里的一个上午。阳光在鹰嘴崖采石场上空的尘埃里艰难地穿行,被悬浮物过滤后的阳光不再灿烂。对这样有些怪怪的天气,劳作在采石工地上的工人们都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忧虑和惶惑。

  大约快到中午时,被尘埃遮住的太阳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很厚很浓的乌云,接着很快又洒落了雾状的雨。浓浓的云层里,时而有含混不清的沉闷雷声,远山近岭处在雷鸣的颤栗之中。

  鹰嘴崖采石公司经理李文孝敞着西装的衣襟,因为天气闷热,他领带的领结拉在胸脯下面。深红色的领带,就像大清国末年老顽固派脑袋后面的细辫子,在胸前悠悠当当。他感到浓浓的阴云和潮湿的空气压迫着他的五脏六腑,令他不安和焦虑。他在采石场转了一圈,找到了正在忙着的刘强,伸出一只手搭在刘强的肩上。两个人亲热地在工地上遛着,让别的工人看了都很嫉妒。这时的李文孝语气格外的亲切:“老弟,你眼睛通红,昨晚上又去赌了?”

  刘强没有否认,他的确是刚从赌场回来,还没回过家。

  两个人绕过忙乱的工地,在山崖下顺着一条小路慢慢地往前走,都没有言语。李文孝那张白净的脸棱角分明,刻板得没有一丝的生气,冷得近乎阴森。

  刘强在脑子里画魂,猜测李文孝的心情怎么会如此沉重?他们不知不觉地竟然来到鹰嘴崖下。抬头仰望,头上乌云密布,高耸的鹰嘴崖直入云中,看不到崖顶。崖上怪石嶙峋,其状犹如一只活灵活现、凶悍勇猛的老鹰站立于此,鹰头向前探视着,鹰的腹部已经被采石工掏空。现在的鹰头如果受到巨大的震动,那么鹰头的巨石就会被震落,倘若如此,下面就是一辆坦克也会被砸成铁饼。面对巨石的悬崖陡峭,让刘强觉得寒气彻骨,不自觉地双腿打颤,一股冰冷的东西像蛇一样地由双腿向上爬。他双脚站不稳,两只手捂着胸口,嘴唇哆嗦着:“经理……”

  李文孝没有动。

  “这……这……咋来这了……”

  李文孝没回答。

  “咱们回去,回那边去吧。”

  仍没有反应。

  “经理……”刘强近乎于哀求地叫着。这大概是世界上最简短,最空洞的语言了。

  一切都静下来了。这是死一般的静,静得只能听见李文孝在深深吸烟时发出“滋滋”的微弱的响动。

  李文孝的双眼凝望着鹰嘴崖,他望得十分认真,那神情就像在欣赏一件尘封久远的艺术作品。

  刘强的确永远也不会知道李文孝此刻究竟在想什么、要干什么?对于李文孝来说,他把刘强引到这里,是一种征服,一种在心理上的征服。

  时间流逝着,显得无比漫长。意志对意志的较量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刘强的内心被与生俱来的怯懦煎熬着,同时又被对方无休止的冷静和沉着彻底击垮了。

  李文孝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他要的正是这种效果。他明白彻底击败对方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心理上瓦解他,这才更有利于达到他的预期目的。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李文孝突然声音漠然地问:“几块石头有那么可怕吗,瞧瞧你那胆儿,以后能成大气候吗?”

  刘强机械地向前迈了一步。

  李文孝把刘强按坐在一块石板上,又恢复了亲切:“刘强,今天到这里来我是有话和你说,这里肃静些。”他摸出一小瓶酒递给刘强,“来,边喝边唠。”

  直到此刻,刘强似乎才悟出这一中午李文孝为啥心情如此沉重。他要谈啥?辞退,调换工作,还是自己在什么地方捅出娄子来了?哦,会不会谈他和淑清的关系问题?难道他李文孝真的要从自己的手里把淑清夺走?刘强的心一下子缩紧了。辞退、调换工作,这些如果做一番努力也许还有补救的希望,可真的要从自己的手里把淑清夺走,那自己该怎么办?让给他,忍痛割爱?不用细想,今后的李文孝肯定会对得起自己,而自己从此也就实现了发财的梦想,就可以出人头地地活着了。可那毕竟是在人前抬不起头的事,更没有了做人的尊严。反过来,如果不把淑清给他,自己硬和他犟下去,后果也就可想而知了。现实点儿想,一个大男人,整天守着个漂亮的女人过着穷日子,还不是捧着金碗要饭吃?长此下去,淑清还会真心实意地守在自己的身边吗?金钱才是男女之间的安全纽带。

  他偷偷地看一眼李文孝,只见他的双眼如山梨树的木刺一样直刺着他。他急忙避开,借以掩饰地抓过酒瓶,猛地灌了两口,一阵辛辣刺激着他的心。他闭紧双眼,如同等待着最后的判决,声音哆嗦地说:“经理,你、你有话只管说,我、我听你的……”也许是心情太坏的原因,仅是两口酒下肚,他就一阵晕眩,醉眼蒙眬,有些支持不住了。

  李文孝没有出声,从接触刘强的一刻到现在,他无时无刻都在给刘强的心理施加着沉重压力。刘强就是在这样越来越沉重的心理压力下完全崩溃的。

  刘强好像理解了李文孝的为难,没有催他,又喝了一口酒,刚刚咽下,身子就歪在了一边,话语已经是含混不清了:“经理……经……”他念叨着睡了过去,手里的酒瓶子掉在地下。

  李文孝站起身,踢了踢睡过去的刘强,随后抬脚把兑了安眠药的酒瓶子踢到一旁的草丛里,这才走出鹰嘴崖,还故意在采石厂人多的地方转了一圈,走到二贵身边吩咐:“引爆四号炮。”

  二贵犹豫着,他刚才明明看见刘强和李文孝去了鹰嘴崖,后来只见李文孝一个人回来。四号炮位紧挨着鹰嘴崖,现在点炮……二贵没有立刻引爆,不解地问:“经理……”

  李文孝瞪了二贵一眼:“啰嗦个屁,让你引就引!”

  二贵还想说引爆四号炮有危险,但看了李文孝那副凶狠的面孔,他又止住了。老实憨厚的二贵从来没有把歹意和斯文又热心助人的李文孝连在一起,他是个思想单纯得像小河沟里一条浮游的小鱼,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惊涛骇浪的险恶的人。他没再多想,摸出蓄电池,然后把两根铁线连通……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犹如天崩地裂。一股弥漫天空的沙尘和大大小小的石块腾空而起,直射到阴霾密布的云层里,和浓浓的云层连在一起,遮住了半边天空。爆炸的沙石在空中还没落尽,仅隔几秒钟,巨大的震动把鹰嘴崖狰狞凶悍的“鹰头”震落了。巨石发出一阵撕裂人心的怪叫俯冲到地面上,在与地面的巨石相撞后,整个山谷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轰……轰……轰……”

  远山在巨大的轰鸣声中颤动。

  工地上正在施工的人们都停下手中的活,一个个张大嘴巴,心惊肉跳地注视着从鹰嘴崖那边滚落下来的巨石和腾空而起的沙尘。

  爆炸声响过之后,二贵双手捏着线头,怔怔地傻望着从鹰嘴崖腾空而起的滚滚浓烟,好像有预感,不安地问:“经理,不会出事吧?”

  “傻×!”李文孝平时的斯文不见了,冲二贵骂了句脏话。他的脸上是麻木的,大脑里涌现出老父亲临终前那满脸的悲哀和无奈,他有了可以向父亲交代的资本了。

  二贵见李文孝正对着鹰嘴崖麻木地注视,刚要向鹰嘴崖那边跑,李文孝像脑袋后面长了眼睛,敏捷地扯住了他。二贵嗫嚅地看着李文孝,一瞬间,这个近乎呆傻的人从李文孝冷漠的表情上猛然意识到什么,用力挣脱李文孝的手,向鹰嘴崖那边跑去。

  “啊!啊!啊——”

  二贵害怕和担心的事果真发生了。他双手痉挛地抱着脑袋,从胸腔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哥!哥呀!完喽……”

  一块巨石砸在刘强的身上,看不见刘强的身体,只能看到刘强的一只没有血色的手深抠进沙土中……

  鹰嘴崖上空浓浓的阴云仍未消散,太阳被阴云死死地纠缠着而无法挣脱出来,细细的雨丝在飘,深远的天空响着断断续续的雷鸣。

  好一会儿,二贵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疯了似的跑到李文孝面前,本来就不善言词的他更加语无伦次了:“经、经理,我、我哥他、他……”

  李文孝快步迎上去抽了二贵一巴掌,厉声低喝:“你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瞎嚷嚷啥?再嚷我掐死你!”

  二贵戛然无声,他从没有见过李文孝狼一样的凶相,再也不敢说话,双眼无声地滚下了两串混浊的泪水。

  李文孝凶狠地揪住二贵的衣领:“二贵你说,你怎么会知道刘强跑到鹰嘴崖去了,啊?难道他不知道那边有危险吗?我是不是每天都向你们强调过任何人不许到那边去?你说!”

  一连串的问号如同兜头猛泼的冷水,把无半点防人之心的二贵问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他只感到裤裆里滋出一股热水来,尿了裤子都不知道。

  李文孝见二贵吓尿了裤子,他松开二贵,语气缓和了些:“瞅你这个熊样?二贵呀你可以证明,今天的这个事故是正常的,对吧?这样的事故是我们预料不到的,我们不能负责任,最起码不能负主要的责任!不过,我可是把话和你说清楚了,你可是有责任的!”

  又是重重的一棒子狠狠地砸在二贵的头上,二贵被打傻了。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李文孝,想要分辩自己是没有责任的,可惜他的辩解是那么软弱无力:“我……不是我……”

  李文孝根本容不得他的辩解:“算啦!二贵,今天的事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啥责任的。今后我会比刘强更好地护着你……”

  二贵的精神一下子彻底垮了。他再也没有听清后来李文孝还说些什么,他的确很单纯很懦弱,不知道问一句为什么,甚至连哭都不敢,眼前只是不断地闪现出刘强那只深抠在沙石中的手……

  二贵心虚如贼,思维失控了。

  六、新生活的开端是

  骗局的结尾

  淑清没有走,也没有来得及和刘强说什么,就被刘强的死击蒙了,她病倒在炕上。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况且刘强是有恩于她的。

  二贵也因为亲眼目睹了刘强的事故,加之被李文孝强加了责任,大脑受到了强烈刺激。这个一根肠子不拐弯的老实人,现在又经历了如此重大的精神打击,他实在是害怕回想哥哥横死的惨状,更禁不住李文孝威胁恐吓,连日来越加发呆,有时一个人说些谁也听不明白的话,逢人就磨叽:“我没责任,是……是他让我点的炮……”

  淑清一直以来总是把二贵看成是一个缺心眼的半傻,所以对二贵磨叽的那些话没在意,只当他是受了刺激。

  对于刘强被砸死的这件事,工地上的工人和工地以外的人,没有谁怀疑什么,只是认为这就是一次意外的事故。

  刘强的后事是李文孝出钱厚葬的,葬礼很够规格。

  自刘强入土后,李文孝差不多每天都来看望淑清,给她留些钱,说很多安慰的话,这使外界人对李文孝的评价如温度计的水银柱不断升格。尤其是淑清,更是在精神上有了很大的安慰。烧过三七后,人就恢复了正常。至此她把李文孝当成了自己身边唯一的亲人,也把李文孝当成自己生活的一部分。只要李文孝一来,她就没话找话地和李文孝逗哏,要是两天不见,她就魂不守舍,如果不是怕邻居们指她的脊梁骨,也许等不了过百天就住在一起了。

  大约是刘强死后两个多月的一天中午,李文孝拎着一块五花三层的腰条肉来到淑清家。正在帮助淑清烧火做饭的二贵见到李文孝就像见到游魂躲进屋里,一直没出来。

  李文孝把肉放进厨房。对淑清说:“做顿红焖肉吃,几天都没吃到荤腥了。”

  淑清拉着长声:“咋好几天没见你了呀?”

  “你那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我前天早上还来了。”

  “是吗,那我昨夜里咋梦见你了?”

  “你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个人孤独的……”

  “去你的!”淑清双眼妩媚地瞟着李文孝。

  李文孝突然亢奋了,上前搂住淑清,并且情绪激动地把淑清从厨房往卧室里拉。淑清红着脸对二贵的屋里指了指,挣脱出李文孝的怀抱。李文孝的举动令淑清心里狂跳,脸上发烧,感到了极度缺氧,她慌乱地说:“我去给你做红焖肉,陪你喝点酒。”

  李文孝没再坚持。在他认为,淑清早晚都是自己碗中的饭,盘中的肉,等肉熟透吃才更有味。他还想到,如果操之过急,反倒会引起淑清的反感。他深情地看着淑清,淑清避开李文孝的目光,红着脸躲进了厨房。

  李文孝是在细嚼细咽的品味中和淑清迎来了结婚的日子。也就是刘强死后一百天零一周后。

  他们的婚礼办得极其简单,这在外界人的眼里又是一件了不起的举措。凭着腰缠万贯的大老板把婚礼办置的如此简单,这不但没有引起前来贺喜人的抱怨,反倒都称赞李文孝在淑清危难之际为她厚葬了刘强,而和淑清结婚不大操大办更是对死者的尊悼,使前来贺喜的人们理解:淑清和李文孝的结合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所以,贺喜的朋友们没有恋桌子,尽管淑清和李文孝频频劝酒挽留,人们还是酒后就悄悄地散了。

  晚上,当客人都已经散去。脚不沾地忙了一天的淑清身披粉红色的婚纱先回到新房,一个人坐在明亮的灯光下休息。乳白色的灯光弥漫,使新房内显得格外静谧温馨。现在,她整个身心被一种新生活的开始所占据,既令她激动,又有着分外的向往。

  “砰!”新房的门被撞开,李文孝踉跄着进来,他扑到淑清的身边,先是在淑清的肩头上拍了一下,然后仔细地注视着这个经过他精心策划、好不容易得到的女人,意味深长地笑着。

  淑清的脸倏然间涨红了。她垂下了头,声音温柔地说:“你醉了,先歇歇吧。”说着拉灭日光灯,同时打开昏黄的壁灯。

  李文孝把淑清搂进怀里,一下子噙住了淑清的嘴唇。

  他开始笨拙地解她的衣服,她没有挣扎,任凭他的手在她身体的任何部位横冲直撞,不断延伸。她渴望他的爱抚,更希望让他的爱能渗入她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里。此时的李文孝动作既笨拙又粗鲁。虽然是醉态,但异性的爱抚仍然令她激动不已,她在这个有力气的男人怀里得到满足和陶醉。

  李文孝如同获得了珍宝,如醉如痴地抚摸着:“亲爱的,我、我得到你太……太不容易……”

  淑清再一次被感动了。她的眼里溢出了清亮的泪水:“可你,你不是得到了吗?”

  李文孝猛然抱起她,把她放在床上。

  淑清挣扎着坐起身,在李文孝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你先喝点水醒醒酒,我去看看二贵,咋一天都没见到他了?”

  淑清给李文孝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上。

  李文孝却像一个小孩子那样,他重新搂住淑清,醉眼蒙眬:“别,你别去……”

  淑清在他的脸上重重地吻了吻:“好,”她俯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你等等,我马上就回来。”

  李文孝没有松手,却是有些恼怒地把她推倒在床上。

  淑清用力推开他:“你,你咋会这样?我不是说马上就回来吗!”

  “别动……”李文孝声音变得很冰冷,他压在淑清的身上,死死地按着她。

  听到李文孝的命令,这声音让淑清感到充满了阴森和寒意。好不容易从李文孝的身下挣脱站起来:“你?难道我在你的眼睛里连这么一点自由都没有吗?”她往外走去。

  李文孝还想拦住她,伸出去的胳臂马上又缩了回来,很快变换了一副面孔:“哦,你看,我这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吗?去,去吧。”李文孝讪笑着。

  淑清亢奋的情绪倏然一扫而光,她摸起手电走出屋子。

  这个夜晚出奇地黑,浓浓的雾气缓慢移动着。

  镇子里死静,淑清感到了孤独,她低声叫着:“二贵!”

  柴堆里传出微弱的回音:“嫂子,我在这儿……”

  淑清循着声音照过去。手电筒的光亮中,二贵傻呆呆地踡缩在草堆里。淑清又气又急:“二贵,二贵你怎么睡在这里呀?”

  二贵愣愣地看着淑清,所问非所答:“我、我怕……”

  淑清急了,气恼地说:“二贵呀,你整天没黑没白地瞎咧咧啥呀?快回屋里睡觉去。”

  “不!我怕……”

  “二贵,你怕谁呀?”

  二贵可怜巴巴地,如梦呓语:“我怕……李经理……”

  “咳,你怕他干啥,他还能吃了你呀?”

  二贵突然双手遮住脸:“哥呀,那不是我……是、是李经理让我点的炮哇!啊……”二贵的眼前出现了幻觉,突然一声惨叫,“哥!哥呀……”

  淑清心中疑惑,待二贵静下来后,她搬住他的肩头:“二贵你说,这些天你老是怕呀怕的,到底是咋回事?”

  二贵周身颤栗,两只手绞扭着,语无伦次:“是李经理让我点炮,轰隆一声,哥就……”

  淑清意识到了二贵可能知道什么,她俯下身:“二贵,你哥是自己去到鹰嘴崖的吗?”

  二贵摇摇头:“是和……和李经理去的。”

  “那后来呢?”

  “后来李经理就……就一个人回来了。”

  “什么?二贵,你说的是真的?”

  “嗯。”

  “李文孝回来就让你点炮了?”

  “……”

  淑清惊呆了。她在二贵断断续续的话里终于明白了刘强的死因。虽然二贵的话断断续续,她也要把事情弄个明白。

  淑清扔下二贵回到屋里。

  这时的李文孝还没睡。他出屋找了淑清几次都不见,正在烦躁之中,见淑清回来,他气恼地问:“你怎么这半天才回来?”说着就去拉淑清。

  淑清冷冷地推开他。

  李文孝刚要发火,突然,淑清“咯咯”地笑了:“看你那个猴急,咱们唠会儿嗑。”

  “净扯那没用的。”李文孝嘟哝着。

  “哎,你是咋把刘强弄死的?”

  李文孝一惊,酒也醒了大半:“你,你怎么问起了这事?大喜的日子提那码事多扫兴。没有那八宗事。你是不是听二贵瞎咧咧啥了?”

  “看你,那么紧张干啥?”淑清换了一副阳光灿烂的面孔,“文孝,你我今天走到一起真的挺不容易的。”她拿过一瓶酒,“来,先别忙着那点儿事,咱们也学城里人,喝个交杯酒。”说着,给李文孝倒了满满的一杯酒。

  “操,狗戴帽子,还来洋式儿的,我都喝多了。”李文孝有点不情愿。

  又是一大杯酒喝下去,李文孝彻底醉了,头一歪仰躺在床上。

  淑清来到院里,她拉起二贵:“走,咱们到鹰嘴崖看看去。”

  二贵不愿意去,扭捏着。

  淑清也不管二贵愿意不愿意,扯着他走进漆黑的深夜中。

  两个人摸黑来到鹰嘴崖,借着手电筒微弱的亮光,淑清在草丛里仔细地寻找证据。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淑清找到了一个小酒瓶子,闻了闻,有股酒气。她把酒瓶子揣好,这才拉着二贵下山回来。

  就在淑清收拾东西时,李文孝醒了,他从淑清的表情中意识到了什么:“你在干什么?”

  “我走。”

  “走?往哪走?”

  “你管不着!”

  李文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额头上冒出了汗珠。他料定自己酒后说出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走?”

  淑清从李文孝的惊慌中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判断:“李文孝,我没想到你太狠毒了!”

  李文孝蓦然把目光凶狠地对着淑清的脸:“你是不是想让我蹲笆篱子?刘强对你如何,我又对你啥样?我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

  淑清冷冷地笑了:“不管咋说,刘强救过我的命,我得报答他。”

  李文孝知道事情已经没有必要再隐瞒,索性来了一个痛快的:“老婆,我今天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四十年前我老父亲死在他们刘家人的手里,现在让他死,那是天意,是报应!”李文孝说这番话时咬牙切齿,如同蛇的毒牙在“嚓嚓”地磨动着。

  淑清感到了无比的恐惧,在这一刻,她才看清了李文孝的真实面孔。她感到周身一阵寒冷,急忙拿起自己的东西往出走。

  “混蛋!”李文孝抓起身边的酒瓶子,在手里掂了掂,突然狠狠地摔在地下,“砰”一声酒瓶子摔得粉碎。李文孝的斯文全然不见了,只剩下了一副无赖的嘴脸,狠狠地骂道,“婊子!”

  淑清的人格受到了侮辱,她横下心狠狠地回骂了一句:“流氓!”

  李文孝这个自恃有钱的男人,竟然没有想到会被一个女人无遮无盖地揭开了虚伪的面纱。他容忍不了自己的意志被一个女人所摧毁,终于彻底暴露了他的阴暗和狠毒。他伸手抓住淑清上衣,“嘶——啦!”衣服从领口下面被撕开,淑清的半个胸脯裸露在了李文孝的面前。她忙用双臂护住裸露的胸脯,两眼被泪水迷蒙了。面前这个她爱过和信赖过的男人,顷刻间模糊难辨了,犹如一团错乱的光影。她心如死灰,抓起一件衣服看也没看李文孝一眼,奔出了屋子,之后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被扔在屋里的李文孝突然觉得周身发冷,淑清的离去使他心情很不轻松,他开始忧心忡忡。

  七、结局

  刘强死后的第一百一十八天,该地法院接到一份由律师递交、署名姜淑清的起诉状,状告鹰嘴崖采石公司经理李文孝制造现场故意杀人案。

  经公安机关立案侦察和法院审理,原告指控被告李文孝制造现场故意杀人一案证据不足,诉讼理由不充分,其证人陈二贵证词不足以为有力证据(经医院出据证明,陈二贵患有轻度低智商和轻微精神分裂症)。而原告不能提供其他直接有力证据证明被告故意制造现场谋杀被害人,故法院认为,原告、被告双方都存在一定责任。最后,判决鹰嘴崖采石公司负民事赔偿责任,赔偿刘强家属经济损失三十万元,一次性兑付。

  李文孝在接到上述判决之后,不知道是因为精神上还是经济方面的压力过重,从此一蹶不振,恍恍惚惚,整天胡言乱语,再后来,人们就见不到他了。

  地方法院判李文孝赔偿刘强的三十万元钱,原告姜淑清委托律师转交给陈二贵作为今后的生活费用了。

  又是一年的农历新年前,几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之后,天气特别的阴冷,西北风嘶嘶地吼叫着,风卷着雪花弥漫了整个天空。

  一辆黑色轿车拉着一个漂亮的女人来到狼窝镇。女人来到刘强的那座孤坟前,悲悲切切地烧了一堆纸,之后再也没回头地走了。

  完

  文/王忠有

……
关注读览天下微信, 100万篇深度好文, 等你来看……
阅读完整内容请先登录:
帐户:
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