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毒蝎(下)

  • 来源:章回小说
  • 关键字:桃色,毒蝎,悬疑,小说
  • 发布时间:2015-09-01 13:40

  六、诡辩往往是征服之母

  听说邹汉群决定养蝎子,邹井差点气炸了肺。邹井闷不出溜地翻箱倒柜,要从他大量的旧报刊里寻找关于一个中华蝎王的神话报道,用于说服老爹千万别上当受骗。邹汉群蹲在门槛旁,一边抽烟一边说,骗子是啥样的你知道吗?骗子脑门儿没贴字,咱就要看他们一言一行。冯桂茹那女人,出手太大方啦,一下子拿出两千块钱给三奶,搞生意的人我见多了,有钱自己捞,还顾得上旁人?冯桂茹不是那样的人。她是一个爽快人,庄稼院里的财神奶奶!

  “那是给你们一个甜枣吃,最终让你们上当受骗!”邹井大声说。

  “不可能,她一个女人家骗咱们啥?她人善良,还要认三奶这门干亲呢!小子,处世为人上,你还嫩了一点儿!”

  邹井不服气,说:“我一定给你找来证据,证明他们是骗子!”他掏开一大堆报纸,又一页一页翻找。

  邹井把一摞摞的旧报纸铺在狭窄的屋子里,脚丫子踩在旧报纸上,并在泛黄的旧报纸上留下黑渍渍的脚印子。邹井终于从省里一份农民致富信息报中查到《湖北养蝎能人罗水哥是骗子》的文章,如获至宝。邹井一直关注特种养殖业动态,所以对罗水哥养蝎子的骗局有很深的印象。他指着报纸对邹汉群说:“爹你看,金蝎公司就是这小子的分公司!”

  “那与咱们有啥关系呢?”邹汉群不哼不哈。

  “骗子!他们全是骗子。”邹井瞪着眼珠子,戳点着旧报纸,唾沫飞溅地说,“天下哪有那些便宜事儿?姓冯的女人甘愿为咱们村富裕帮忙?我看瞎扯,她看中的是咱们兜里的钱!”“别瞎掰扯,徐二林号召的事儿,准没错!”邹汉群下巴颏儿几根稀疏的黄胡须颤抖着,他对邹井太失望了。你足不出村,靠几张旧报纸,能知道几件事?现在的人,好东西吃腻歪了,变着法儿调剂胃口。过去什么对虾呀海螃蟹统统不好使了,什么甲壳虫呀老鳖啦,还有蛇肉田鼠肉成了美味佳肴。这是邹汉群通过家里二手电视看到的场景。邹汉群相信“眼见为实”。他亲自看了徐香香的养蝎全过程。只有几只塑料大盆,装有木屑和泥土混合物,几百只蝎宝宝就能到处爬动活得滋润。他觉得邹井太没出息,兴许书读多了,变得呆头呆脑了。那天傍晚,村委会院里挤了前屯后村二百来号人听冯桂茹讲课。冯桂茹为了与村民拉近距离,衣着很简朴,简直如村妇一样,狐媚的脸蛋淡施胭脂,愈发显出成熟女性独到的韵味儿,引得听课的老爷们儿不错眼珠地盯着她。当然,村妇们极为不满,有两个丰乳肥臀的小媳妇,平日被村里男人宠着,惯着,突然遭遇到冷落,自然心不甘,讥笑着说,挺大的老爷们儿,眼线儿别抻了!

  冯桂茹凭借女人的敏感,知道自己优美的体态引来忌妒,她内心透出快意。哪个女人不希望获得男人的殷勤呢!她翻开一本小册子,对徐二林点点头。徐二林说,各位乡亲,现在请金蝎公司总经理给大家讲课!没人鼓掌。男人们注视着冯桂茹,忘记了鼓掌,女人堆里传出窃笑。冯桂茹说:“各位来听我的课,是不是为了发财呀?”众人没有想到,她的“开场白”竟如此赤裸裸。虽然当今想发财不再是羞于启齿的话题,一旦被点破,村民们仍然显出惶惑的表情。想想啊,一群如蝼蚁那样委琐而低能的人,偏偏要在一个城里女人点拨下学致富经,岂不叫人贻笑大方吗?还是邹汉群更现实一些,他说老子不想富,听你闲磨牙干啥!女人们“轰”一声笑起来,气氛轻松了许多。

  冯桂茹认出邹汉群,觉得这是极好发挥的场合,这位大哥,你想靠啥致富呀?“养蝎子,那玩意挣钱来得快!”邹汉群随口说道。

  邹井替爹的粗俗脸红,他把头垂得低低的。冯桂茹不以为然,反而感到高兴。村里人没见过大世面,憨厚可爱,属于可调教者。她说,想快富,找“金蝎”。我们金蝎公司是北方著名的特色养殖公司,也是海南智慧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分支机构,总经理罗水哥先生原本是湖北一个农民,几年内成为千万巨富,他的成功密诀就是开发养蝎业……

  “我有一个疑问不知道可不可以提?”邹井突然站起来问。

  冯桂茹也认出邹井,对这个上过高中的农民小伙印象很深,她故作热情地说:“喔,邹井,汉群大叔的儿子。有什么想法,请说吧!”

  邹井抑制住自己的感情,扬起手里几份报纸,问冯桂茹:“金蝎公司是海南智慧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子公司吗?你们属于合作关系,还是上下级关系呢?”冯桂茹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当然是上下级关系了!”

  “那好,这里有几篇报道,让我们见识一下罗水哥是何许人也!”邹井翻开《湖北养蝎人罗水哥是骗子》一文念道,“‘中华蝎王’罗水哥打着科学的招牌、特色养殖的幌子坑农骗农,实质就是采取传销的手段,贩卖蝎种,达到敛财的目的。达到目的后,他便携款潜逃。”

  念到这里,人群里一阵的骚动。冯桂茹显出不自然的表情,勉强说道:“大家静一静,请我们金蝎公司王董事长介绍一下事实真相,好不好哇?”

  王旭东一直坐在徐香香身旁,亲昵的样子有点过头。王旭东低声对徐香香说了一句话,徐香香“嗤”地一笑,眼睛和俩酒窝十分抢眼。王旭东走上前台,徐香香依然眼巴巴望着他。王旭东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小报,抖开后,终于在夹缝处找到一则消息,他扫了人群一眼,念道:“《昔日致富带头人,今日蒙冤再创业》,著名的‘中华蝎王’罗水哥曾经在湖北省武灵县创办特产种养科研所,带起一批人富裕起来。有的人见了眼红,打击报复,使他不得不远去海南重新创业。罗水哥至今还蒙受不白之冤……”念罢,王旭东说,我们特意前往海南考察,罗总为人和善,公司实力强,还带动很多人富起来,这样一个典型,有的人还打击他,还不是因为他能干吗?”

  三奶忍不住高声说:“金蝎公司是我们农民致富的观世音,行善积德的老佛爷!”

  徐二林一直没有吭声,此类场合对于村长来说,沉默是上策。况且,冯桂茹是主角儿,他远处看她的眉眼儿,想象着与她做爱的场面,心里甜丝丝的。

  邹井的话,惹恼了徐二林。

  你不想养就算啦,还胡扯什么啊!谁也没借你的盆还你碗的,干吗底火这么大呀?他忍不住说道:“邹井,你小子真能呀,你听明白了,报纸上早已揭穿某些人的阴谋了,你他妈的还犟嘴?”

  “是呀!邹井,你放什么罗圈儿屁呀!”有人吼骂着。

  冯桂茹见众人支持她,又增加几分自信心,说邹井,就算他罗水哥是个大骗子!你还有啥说的呀……

  “我觉得,罗水哥在他老家湖北武灵县都呆不下去了,肯定另有隐情。”邹井不依不饶地又翻开一份报纸,说,“这份湖北省致富科技报上刊登的《名噪全国的‘养蝎大王’罗水哥原来是个大骗子》的文章,说他其实是打着科学致富的招牌,贩卖种蝎,牟取暴利。冯总经理,你做何解释?”

  “请邹井注意,我们总公司在宣传材料上有这样规定:客户投资三千元,在智慧公司领养一组共四十只南非种蝎,每只种蝎可产仔二十只,三个月后公司以每只一元的价格回收仔蝎。而且养蝎只占一平方米的地方,可养五组,一年养四茬,收入可超万元。这样我们计算一下,投资一百万元,三个月后,可获得一百二十万元的效益!我们承诺,蝎子在饲养期内死亡率在百分之十以内的部分,就是一组若因饲养不当等原因死亡六只种蝎,仍按约定价格收回。大家听明白了吗?”冯桂茹说到这里,突然很有精神头了。

  徐二林颇受感动,这种感动中有冯桂茹的个人魅力,他煽动地说:“这样的好公司上哪儿找哇?”

  “丫头,你讲你的,别理他!那么大小子,连对象都找不上,还有脸说三道四呢!”三奶高声嚷嚷。

  邹井被彻底孤立了,邹汉群冲他晃动拳头喊:“小子,这里没他妈你的事儿!”邹井觉得喉咙里热辣辣的,欲喷的鲜血哽在那里,此刻不能退缩,否则声名狼藉,成为罪人。他又问:“冯总经理,按照你所说,收回的蝎子干什么用了?是继续充当种蝎,还是……”

  “你这个年轻人好不懂事!海南总公司有金蝎酒厂、金蝎保健品厂和药厂,每年计划需要二十万吨蝎子,你这点蝎子算什么!”冯桂茹有点儿不耐烦了。

  王旭东插话说:“邹井的几个问题提得好!通过他的提问,也为大家解了心疑。现在继续由冯总经理给大家讲课!”

  邹井发现村民渴望发财的亢奋,没有人理睬他,这让他十分失望,只好沮丧地离开会场。

  七、醋意较量的背后

  冯桂茹的精明就是小心地走她的钢丝绳,不会出现危卵倾覆、梦想破碎的意外。她对王旭东说,你还年轻,农村风土人情不了解。对待他们,安抚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王旭东自恃与村长姑娘的爱情有了进展,想教训邹井一顿。他气呼呼地说,那小子念了几年书,就不知道姓啥啦。石家村不是他家的地盘,还想干涉咱们的好事!

  冯桂茹送给三奶的两千块钱起了作用,三奶当场表态,她认定金蝎公司给她带来财运,她的钱全都要投到养蝎业!她又当场掏出三千块钱,递给冯桂茹,又购回一百对种蝎。村里人习惯干啥都看邻居,无论种地种啥,还是盖房子,红白喜事,互相有个照应。邹汉群当场交了六千块钱,购回二百对种蝎,其他农户也纷纷掏钱,一时村委会办公室门庭若市,人们川流不息前来购买种蝎。徐二林满面红光,淫淫地望着冯桂茹胸前颤动的部位,偷偷说:“相好的,这回你咋报答我呀?”

  “差一点儿让你把事儿闹砸了,还报答你个屁!”冯桂茹呛了他一句。

  徐二林自讨没趣儿,心里又痒痒的,惺惺然地说:“你这个骚货,真是拉完磨杀驴吃!”“你是驴呀?”冯桂茹扮个鬼脸状。徐二林欲火烧身,立刻搂住她又啃又摸。冯桂茹挣脱开他的手,说来人啦!徐二林慌忙松开她,门“哐当”响了,王旭东和徐香香牵手进屋。见此情景,徐香香感到有什么,瞅瞅徐二林,望望冯桂茹,百般疑惑,又不便说穿。

  王旭东从冯桂茹的暗示中悟出了玄机,拉着徐香香的手说:“冯姐跟咱爹商量事儿呢,咱们去村头的小溪玩玩,好不好?”

  徐香香闷闷不乐地跟他走到村头小溪,空气中弥漫着莫名的惆怅。王旭东在草甸上摘了几朵野花,插在徐香香密泽的长发上,说你真怪,咋突然又消沉起来,我哪一点惹你不高兴啦?徐香香把发际上的野花摘掉,扔进溪水里,见一朵朵野花飘走,她的眼睛噙满了委屈,赌气地说:“你们俩不是好人!”

  “哎,我哪儿招惹你啦!”王旭东注视她清澈的眸子,“香香,你一定怀疑冯姐和咱爹……”

  “去,不许你说!”徐香香任性地推开他。

  王旭东沉默地坐在溪水旁,往水里扔土块儿,水面溅起波光。他说,冯姐不是那种人,咱爹也不是那种人。徐香香说:“你还不是那种人呢!现在……你占的便宜太多啦!”

  “香香,今年冬季,咱们就结婚,好吗?”王旭东拉住徐香香的手,此时她完全像一摊水,软绵绵依偎在他的怀里,喃喃地问:“你会永远爱我吗?”王旭东说:“我要是不爱你,变成小狗!”徐香香捂住他的嘴。热辣辣的夏阳毫无遮挡地暴晒大地,松软的草甸子很静,不远处的草丛里边传出鸟雀欢快的啁啾。王旭东的性欲又被徐香香的肉体勾起,他紧紧搂住她,吻着她的颈部,最后吻住她富有弹性的乳房。徐香香被强烈的刺激折磨得周身灼烫,紧紧夹住胯部并呻吟着。王旭东忘掉一切进入了那种境界,两张嘴协调一致地吻着并寻求性欲的刺激。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草丛间的蛙鸣声突然消失了。徐香香怔一下,忙把王旭东推开,坐起身子,整理一下衣裙。邹井扛着一捆草慢悠悠走来,他同时发现了他们,扭开脸,想从道旁走过去。王旭东喊一声:“你不累吗?坐下歇歇嘛!”

  邹井想尽快远离开这对男女。徐香香说:“邹井哥,你好大的架子哟!”

  “有事吗?”邹井神色阴沉,转过身说,“王旭东,我早晚会查清你们的伎俩!”

  “是吗?”王旭东淡漠的神情透出傲气,搂住徐香香说,“是不是因为我夺去你心爱之人,让你心痛啊?”

  “你——混蛋!”邹井愤怒了。

  徐香香觉得王旭东的话欠思考,对于弱者多给予同情,是人性的本能,王旭东却偏偏以此刺激他。她说:“邹井大哥,别理他!”

  邹井的目光触动徐香香敏感的神经,很多记忆浮出来了。他不想再说什么,痛苦地“哼”了一声,往村里走去。王旭东咬噬着草茎,满不在乎地盯住邹井的背影说道:“这个欺天霸地的犟种,缺肋头骨!”

  “少说两句好不好?”徐香香心烦了。

  王旭东瞪她一眼,表情怪怪的,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徐香香是不是对他还有那份意思?”“瞎说啥呀!我对他有那份意思,就轮不着你啦!”徐香香赌气地说。

  “唉呀,听你的话,我是巴结你啦?”王旭东恼了,他一直认为自己很优秀,二十几岁就是公司董事长,这本身就造就一个人的自负。徐香香的话,让他感到意外,他有说不出的醋意,“我配不上你咋的?邹井算个啥东西,充其量是一个庄稼汉!”

  “庄稼汉就低人三等、就不是人啦?”徐香香恼了,想不到王旭东竟这等浅薄!王旭东根本不关注她的情绪,也不注意她的感受,百般数落农民的愚昧和无知。徐香香几乎用哭腔说,“那个罗水哥还是农民出身呢,你们咋捧他像一尊佛?”

  “哈哈……”王旭东莫名其妙地大笑,站起身,掸掸身上的尘土,“他呀,不过是我们的玩偶而已!”

  “你说罗水哥也是你们利用的对象?”徐香香幸亏多读几年书,听得出“玩偶”是什么意思,惊慌不安地问,“照你的话说,你们也在骗人?邹井说的对呀,罗水哥是骗子,你们也是骗子!”徐香香受了刺激,怪声怪气地叫喊。王旭东很懊丧,他太大意了,说走了嘴。他佯笑着,说香香你太较真了,我跟你开玩笑呢,不说不笑不热闹嘛!徐香香已经不会相信他了,浑身是谎言的人,女人也会清醒的。她说我不相信你的话,一个屁八个谎!她哭着嚷着往村里跑,在村民错愕的目光下她不想掩饰内心的愤怒。王旭东在后边追赶,惊起的鸡呀鸭呀一片乱叫。到了家门口,冯桂茹拦住了徐香香,见她哭成泪人,很是奇怪,问道:“香香,咋的啦?谁欺负你了?”

  “王……旭东,他不是好人!”徐香香哽咽着说。

  冯桂茹心头一惊,她注意到王旭东表情尴尬,说你咋不好好对待香香呢!徐香香抽泣着,悔恨交织,突然又呕吐起来。冯桂茹扳起她的腰,捶动几下,关切地问:“咋的啦?”王旭东说:“她这几天经常干呕……”

  冯桂茹毕竟是过来人,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旭东,好好待她,恐怕怀孕了!”

  “那可怎么办?”王旭东焦急地说,“她怀孕了,事情就不好办了!”

  “你得对得起她!废话别说了,三奶的蝎子又死了好些,我去看看。”冯桂茹匆忙走后,王旭东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又看看倚墙哭泣的徐香香,心头乱成一堆麻。

  冯桂茹到三奶的草屋里,见到邹井蹲在养蝎池前,冯桂茹立刻戒备起来。三奶说道:“丫头,你可来了!瞧哇,蝎子又死了不少,我命咋这么苦哇!搞养殖,又偏偏遇到不好养的东西!”

  “这是良种南非蝎,当然娇贵,饲养不当容易死。”冯桂茹解释。

  邹井面露冷讥的神情说:“按理说,野生的东西都皮拉,不会不好养。你的南非蝎也是土生土长的玩意,只是你不喜欢它们繁殖太快……”

  “你的话什么意思?”冯桂茹有些怯意。

  “其中的奥妙,早已成为罗水哥的致胜法宝,我想你也心知肚明了!”

  冯桂茹看出邹井对她的事业产生潜在的威胁。眼瞅到了大功告成的时候,半道出现这么个不知深浅的家伙,她着实恼火。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她懂得。她煞有介事地说了一通蝎子养殖技术,空泛而不着边际,根本不理会三奶能否听懂,便告辞了。临走出三奶的房门,她对邹井说:“你有一些话很有道理,以后有机会探讨一下好吗?”

  “什么时候?”邹井眼神儿充满挑战。

  “反正我们也没有什么事,咱们随便走走谈谈,行不行?”她征求他的意见。

  邹井陪伴一个女人闲溜达,而且又是一位富姐,瓜田李下,有些不妥,村里人不指破他的后脊背才怪呢!

  “有啥事儿就在这儿说吧!”邹井目光咄咄。

  “风和日丽的,散散步很好嘛!”冯桂茹瞟他一眼,含有某种暗示的眼神,让人感觉有说不清楚的诱惑。邹井想,不相信你是一头母老虎,能吃了我。他跟着她,走到村头溪水旁,两边柳丛传出雀鸣,小溪哗哗流水,邹井忘不了在小溪旁的一幕。王旭东的狂傲,还有失去徐香香的痛苦,搅得邹井心烦意乱。“邹井呀,你年轻,又有文化,到我的公司担任秘书,每月给你两千块钱,你看如何?”冯桂茹说,“我是一个惜才爱才的人,觉得你这个人很有思想……”

  “我只值两千块钱吗?”邹井微黑又瘦削的脸浮出讥讽。

  冯桂茹听出他话的玄机,暗想真遇到难剃的头了!她恨在心头,却笑在脸上,说其实我也知道,王旭东与香香好上后,你心情一直不好。这样吧,我支持你,把徐香香从王旭东那里夺回来!

  邹井冷冷地笑着说:“你以为钱就能买到人心吗?只要王旭东真心对她好,我也高兴。”“哟,想不到你还真想得开!冯姐挺赏识你,邹井,跟冯姐干一番事业,保证亏不了你!”冯桂茹乜他一眼,赤裸裸冒出能融化男人的多情,“怎么样呀?”她的肩头挨着他,几乎能感觉到她香喷喷的气息。邹井敏感到这个诱惑的细节,躲开她的肩头。他的心剧烈跳动,他很清醒,完全猜出她的用意。他冷笑着说:“王旭东当董事长,我不会给你干的!”

  “哎,那还不好说。与他中止合同,咱们另搭锅灶,重新开始。我聘你当经理,你看怎么样?”

  冯桂茹看出他的沉默是因为动心的缘故,不禁冲动地搂住了他,竟“心肝”地叫了起来。邹井急忙挣脱开她的手,冷静地说:“请你自重,我不是那种人!”冯桂茹却委屈似的哭天抹泪地喊叫起来,一时眼泪四处飞溅:“快来人哪!邹井这小子想侮辱我呀……”

  邹井气坏了,真他妈的耍无赖!他还没醒过腔,徐二林和王旭东等人从身后扑上来,把他捆得结结实实。徐二林还给他两个耳光,骂道:“你一个熊小子,连城里女人都敢玩,真他妈的胆儿肥啦!”

  八、没有证人的证词

  邹井涉嫌对冯桂茹强暴一案,由于派出所的插手,变得复杂化了。

  尽管石家村的百姓认为邹井不是那种人,邹井为人和善,乐于助人,怎么会干那种事呢?三奶证实,邹井正观看她养的蝎子,询问蝎子死因,冯桂茹来了,说蝎子暂时不适应三奶喂的饵料,适应了会好的。三奶对警察说,邹井是好孩子,冯桂茹也不错,他咋能干出那种事呢!

  关在派出所置留室里的邹井突然明白过来,他看出金蝎公司的骗局,着急地大吵大嚷说,你们快放了我吧,我知道冯桂茹使的啥骗局!

  “你他妈胡闹什么,是不是皮子紧了!”一个警察呵斥说。

  “有两个骗子正在骗我们全村人呢!”邹井忘掉了身处置留室,大声说,“快!他们收完了款,马上会逃跑的!”

  “你老实点儿!在派出所里人还不老实,想挨电棍哪?”警察怒气冲冲,警棍在他眼前晃动。

  邹井冷静下来,他说,请你们马上给石家村挂电话,告诉徐村长,冯桂茹和王旭东是骗子,一定要控制住他们!

  “不就是那个冯老板吗?她有钱,出手大方,所以遭人忌妒!”警察从来消息灵通,对来来往往的人有着很强的识别能力,他的言辞当然也是很认真的了,“邹井,你对有钱的人从来都忌恨!徐村长早已经说过,石家村有一个刺儿头,读了几年书,就自以为了不得了,横挑鼻子竖挑眼,样样事看不惯。那就是你!”

  邹井感到冤屈,他如若当上村长,总比没有文化没有见识的徐二林强。可是邹家在石家村人少力孤,就是斗大的雨点也淋不到他头上,空有一番想施展抱负的理想。邹井愁眉苦脸坐在置留室里的木板凳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邹汉群半夜赶来看儿子,他背着一条棉被,还有几块大饼子和一个脸盆,对值班的警察说了很多好话,才准许见到了邹井,不过一个在走廊,一个在置留室里,中间隔着铁栅栏。

  “井呀,你咋能干那种事啊,真叫我伤心哪!”邹汉群满脸阴晦,无奈叹息着说,“都怪爹没能耐,连一房媳妇都娶不上。井啊,那咱们也不能干那种没廉没耻的事呀!”

  “爹,别说了!”邹井心烦,冤枉与预感折磨着他的良知。“咱家养的蝎子是不是也有死的啦?”

  邹汉群无奈地点点头,突然抬起头说:“啥节骨眼儿,还想那破玩意儿!”

  “爹,那关系我的名誉!”邹井大声说,“冯桂茹想收买我,说让我到她的公司当秘书,因为她的骗局被我识破了!我知道冯桂茹借出卖蝎种,骗大家的钱财!所谓的‘南非良种蝎’,不过是南方各地很平常的野生蝎,这种蝎子生活在草丛和瓦片、烂砖石里,而生存习惯苛刻,很难养活。金蝎公司就靠这一点骗人:卖种蝎、收子蝎,一旦养蝎户摸索出养蝎的经验,他们就溜之大吉!爹,你马上报案还来得及。”

  邹汉群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情,尽管他投进去六千块钱,眼看打了水漂。可还是着急想把邹井保出来,他才二十几岁,日子长着呢,万一背上强奸未遂的罪名,一辈子就完了。“不关你的事,瞎操心;关你的事,你又不上心。你小子咋不像我呢!”邹汉群很失望。

  “爹,只要揭穿他们的鬼伎俩,也就给我洗清冤屈了!”邹井强调。

  当然,邹汉群浑浑噩噩的无从说服村里或乡里相信邹井是对的。他眼巴巴看着冯桂茹夹着装钱的手袋,大摇大摆地乘车出了村子,从那天起就再也看不到她的影子了。邹汉群只有问徐香香:“冯老板干啥去啦?”

  徐香香光洁的脸颊布满忧郁,摇摇头,问道:“邹井咋样了?”

  “还问他咋样?唉,让你们坑透啦!”邹汉群的脖子青筋突兀,嗓门也高了许多,“香香,养蝎子真作孽呀!我家邹井能跟姓冯的娘们儿?”

  徐二林从院子出来,见到邹汉群就想退回去。邹汉群拉住他,气咻咻地说:“二林,我家邹井到底做没做过格的事,你可一清二楚呀!二林,你是村长,咱们也是老哥们儿了!你是看着邹井长大的,咋能害他啊!”

  “汉群,别提啦!”徐二林脸色灰暗,表情失态,语无伦次,“汉群,啥事都……怕事赶事儿!我给公安局的关局长打电话,让他马上放人,行不行?”“我是问,邹井到底有没有对冯老板失礼的地方?”邹汉群穷追不舍。

  “这事儿别问我,你家儿子是当事人,问他去!”徐二林叹口气。徐香香说:“邹叔,你别逼我爹,他上老火啦!”

  “咱们从来都是吐口唾沫碾成钉的男人,有啥过不去的河?”邹汉群心里有数了,腰板也硬朗了一些,“二林,金蝎公司要糊弄咱们,告他们!邹井早就说了,他们玩的是骗人的把戏!”

  “我要是听了邹井这小子的话,不至于这么惨哪!”徐二林蹲在墙边儿,两手挠头,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徐香香眼边儿虚红,她搀起徐二林说:“爹,别上火,你也是为全村人好嘛……”

  “还不赶快放出邹井,让他想办法跟金蝎公司打官司呀!”邹汉群着急了。

  正在这时候,一群养蝎户挤进徐二林家的大院,三奶率领着大家指着徐二林的鼻子说:“二林子,那个冯桂茹哪儿去啦?赶快给我找回来,这蝎子我是不养啦!”“咋养也养不活呀!乡里的技术推广站陈主任说,咱们这儿不适宜养蝎子,这原来是一场骗局!”有人直着嗓子喊。这群农民炸了锅一样,高声喊的,低声骂的,还有的扯住徐二林的衣领子,要与他拼命。大家突然明白,养蝎是一个陷阱,他们被骗了!

  徐二林瞪着眼睛说,你们与金蝎公司签的合同,与村子有啥关系?三奶说,我们还不是轻信了你的话吗?你在大喇叭里说,养蝎子能赚大钱,还办什么培训班,我们就相信啦!村民闹成一锅粥,徐二林又恼火又憋气,旧病复发病倒了。

  徐香香只有找刚从派出所放出来的邹井商量怎么办。邹井面色憔悴,他找出两份很有权威性的省级大报说,冯桂茹的金蝎公司构成合同诈骗是肯定的了,只是冯桂茹非常狡猾,与养殖户签的合同,声称“按市场价包收购”,水分就大了。这是一份不符合法律程序的合同,香香,你必须和王旭东联系上,让他们兑现合同,才能减轻大家对你家的怨恨。

  徐香香表情极不自然,可又别无选择,便接二连三给王旭东打手机。王旭东接了电话,推说忙,暂且无法过来。徐香香恼了,她说我肚里还怀着你的崽,你想一走了之,好狠心哪!徐香香话说得尖刻。这时,电话里又传出冯桂茹的声音,两个人似乎商量几句,王旭东吞吞吐吐地答应说,那好,我会抽时间过去……

  邹井设计谋说,王旭东过来后就把他留住,然后让他把冯桂茹钓出来。召集养蝎户,当面锣、对面鼓,该咋办,当场弄清楚。徐香香点点头,她想也只好如此了。

  九、游戏终结在血光之灾里

  王旭东对徐香香还存有一丝感情,犹豫一番后他还很守约,前来石家村见她。不过他是避开村里人潜进村子的,借着夜色闪身进了徐二林家院里,只有大黄狗干吠两声,又摇头晃尾大献殷勤。此时,徐二林躺在火炕上,他的脸蜡黄,像黄裱纸一样,嘴角抽搐,风烛残年一样虚弱,吊在炕头的点滴瓶有节奏地给他输送维系生命的药物。王旭东见他那副模样,没有流露出怜悯之意,哪怕是装出来的也罢。王旭东装不出来,他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一切都该结束了,因为这些只是一场游戏。见王旭东来了,徐香香很高兴,不住地说,旭东呀,你来了,事情就好办了!“香香,你别对我寄托太大希望。”王旭东冷漠地说,“海南的公司出事了,也牵扯了我们,冯姐不得不避一避风头。”

  “啥大不了的事,会牵扯到你们啊?”徐香香的天真,让王旭东觉得可笑。她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子。王旭东对香香说,“香香,你去食杂店弄点酒,我要和你爹喝两口。”

  “那是咱爹。”徐香香纠正他一句,见他期待的目光,她还是走出了房门。

  徐二林用怪怪的表情看着王旭东,他从王旭东难以捉摸的眼神看出陌生。人与人的关系,距离近了的陌生,不是好兆头。徐二林有力地扯住王旭东的手指头说:“旭东,你小子想干吗?”

  “不错,香香跟过我,也替我怀上孩子,我知道。”王旭东平静下心情慢慢说,“那不过是一还一报而已。我实话告诉你,冯桂茹才是我的妻子,而且你多次睡过她!我并没有计较。人嘛,就是那么回事,难得糊涂。徐村长,咱们两清啦!”王旭东还干巴巴冷笑两声。

  “你……你怎么说这种话?太不像话啦!”徐二林吃惊的同时感到意外,他声调颤抖,捶打着炕沿说,“恶心呀,真恶心哪!我中了你们的圈套啦……”

  “徐村长,我不管是不是圈套,反正咱们已经扯平了,谁也不要记恨谁啦,我走啦……”“你混蛋!香香与你处对象,还怀了你的孩子,你不该那样狠心!”徐二林声嘶力竭地喊着,仿佛拼出最后的生命呐喊。王旭东冷笑,他对徐二林的话根本没有在意。突然,村里传出一片骚动声,王旭东担心夜长梦多,急于脱身,还没来得及推开门,他就见一群人簇拥着徐香香推开了院门。大黄狗惊恐地吠叫起来,徐香香拦住了大家,手里的东西也被人群挤掉了,看样子她不想让大家进院。疯狂的人们丧失了理智,有的举着棍棒,有的拿着垛叉,怒气冲冲地哭着喊着进了院子,显然他们知道王旭东的行踪了。

  徐香香大喊:“没有谁到我家,你们还不相信我吗?”

  邹井说:“香香,你千万不要包庇坏人!报上已经说了,‘中华蝎王’罗水哥已经涉嫌诈骗,被海口市公安局拘留了!那个冯桂茹、王旭东全不是好人!”

  “求你们啦,我爹病得不轻,别再让他上火啦!”徐香香就差给大家跪下了。

  邹井心软了,他拦住了大家,劝说大家息怒。徐香香脚步沉重进了屋,她的面颊有一滴泪痕,见王旭东手忙脚乱地撼动徐二林,喊着“徐村长,快醒醒”,便知事情不妙,赶上前,发现徐二林已经深度昏迷了,她哭泣着喊:“爹、爹,你咋的啦,爹!”王旭东说你刚走,他一激动就晕过去了!

  徐香香逼视着王旭东,从他眼神里看出一丝慌乱。她愤怒地说:“王旭东,你说一句心里话,到底跟俺爹说啥啦?”王旭东起誓说,他刚与徐村长商量怎么补偿养蝎户,他一激动就晕过去了。徐香香感到他的话充满了虚伪与狡诈,怎么会称爹“徐村长”呢?又怎么会提出补偿养蝎户呢?当初养蝎户与金蝎公司签合同,冯桂茹好话说尽,事到如今想耍赖!看看院外的人吧,你王旭东不兑现承诺,还能走出这个门吗?

  徐香香愈想愈来气,而且十分委屈,当初要不是你,香香怎么也不会丢这种脸。她说:“王旭东,你要负了我,我就跟你没完!当初你怎样对待我的,又是怎样许愿的?现在,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骨血,你看着办吧……”

  正在这时,院外人群骚动,有人喊:“三奶上吊啦!快去救人哪!”守候在徐宅门外的人群“呼”的又拥往三奶家了。王旭东见机会来了,从怀里掏出一沓子钱,塞在徐香香手里,悄声说:“我处理完养蝎户的事就找你,你放心,我是真心爱你的!”徐香香把钱又塞进他的怀里,赌气说:“我又不是图你的钱!”

  “那好、那好……你等我电话。”王旭东匆匆溜了。

  半夜时分,经过医生的抢救,徐二林终于从昏迷状态苏醒过来。他见徐香香倦怠的面容,悲从中来,拉住徐香香的手,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吐出几句话:“香香,找那个王旭东,一定……报仇哇!香,爹……对不住你!姓冯的是王旭东的老婆啊……”

  徐香香惊悸之至,以为爹又糊涂了,见他头脑格外清醒,马上意识到什么。她跪在徐二林面前,掩面哭泣,悲愤交加。此刻她不敢把三奶上吊自缢的噩耗告诉徐二林,担心他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徐二林抚摸她的脸颊,声音沙哑地说:“香香,要面对……现实,好好活下去。如果邹井不嫌弃,他……人好……”

  “爹、爹,我谁也不嫁,爹,不要说这些了!”徐香香大声哭起来。

  徐二林一阵眩晕过后,喘息声加重了。徐二林默默望着徐香香,熬到凌晨三时。徐香香见徐二林脸色蜡黄,担起心来,便拨120求救。120车还没到,徐二林在失速的心跳中支撑不住了,终于咽了气。

  徐二林的死,加上三奶也上吊死了,石家村如同没有了主心骨,一时间村里谣言四起,民心浮动。乡政府收到邹井写的检举信,派人前来调查,取证当然要找徐香香,可是只见徐二林遗体前长明灯摇曳,还有一堆纸灰在风中刮来刮去,唯独不见徐香香的踪影。有人断定,徐香香逃了,她和王旭东远走高飞了。邹井坚持说,徐香香不会走!她不是那种人……

  县城的一条巷道里,徐香香扎着孝带,心灰意冷,面挂泪痕两眼发直,旁若无人地往一幢小楼走去。她知道王旭东就住在这里,她要与他“私了”,了断这份孽情,也算向全村养蝎户谢罪了。

  徐香香找上了门,刚想离去的王旭东感到意外。冯桂茹大咧咧地拢起头发,说香香你来啦?徐香香冷冷一笑,眼里迸出愤怒,很凄惨的样子。王旭东惧怕徐香香的倔强,又见她重孝在身,知道来者不善,不能来硬的,只得好言安抚她。冯桂茹则不在乎徐香香找上门,表情傲慢地说,我已经让旭东与二林交代过了,咱们扯平了。你来干吗?王旭东说,桂茹,没你的事儿,我和香香说几句话。冯桂茹很不情愿地出去了。王旭东可怜兮兮地说:“香香,我已经一贫如洗,你找我有用吗?”

  “养蝎户的损失,你必须包赔!”徐香香恶声恶气地说。

  “香香,我们也被人家骗了。养蝎户也真够惨的。我什么时候有钱再还呗!只是现在真的分文没有。当然,我要支付你的青春损失费。”其实,王旭东知道徐二林死了,反而一身轻松,他说这番话时脸上挂着莫名的微笑,“香香,你也怪可怜的,让我们重新开始吧……”“你在说什么,我们重新开始?哼,可笑!”徐香香彻底火了,这个男人简直是一个恶魔!被愚弄后的愤怒支撑着徐香香,她头脑变得混沌,平日的温柔不见了,像一个粗暴的泼妇,大声骂他,毫不留情。她从腰里摸出宰猪的尖刀,眼珠发红,凶狠地刺向了王旭东。一直没有把徐香香放在眼里的王旭东愣住了,没有想到她竟敢动手。接着他恐怖地大喊大叫:“救命啊,有人行凶了!”他根本没有徐香香力气大,他的喊叫声也迟了许多。刀尖锋利地刺破王旭东的胸膛,几乎不容王旭东反抗,一刀又一刀,鲜红的血花四溅。王旭东与她争夺刀柄,又痛苦地喊叫,凄厉而绝望,愈加刺激了徐香香的报复心理。她带着仇恨与抱怨,闪烁冷光的尖刀划破王旭东的面颊,血光中让她找到复仇的快感,丝毫不考虑后果。听到王旭东尖厉哀号声的冯桂茹匆忙赶来,见到此景,她惊愕异常,杀王旭东如同剜她的心肝,急忙拨打“110”报警,又像母狼一样冲上去与徐香香争夺凶器。杀过人后的徐香香神志迷乱,继续拿着尖刀乱砍乱杀,并且狂声大叫,声调瘆人。

  冯桂茹围绕着这个杀红了眼的女人,冷静应对,她一边躲开徐香香的尖力,一边寻找对方破绽。机会终于来了,她趁徐香香痛骂王旭东之际,眼疾手快,夺过徐香香的凶器。失掉了宰猪的尖刀,又见王旭东胸前鲜血流淌,徐香香彻底绝望,瘫软在那里了。终于,警车呼啸着赶来,进来的警察轻而易举地制服了徐香香,并给这个扎着白孝带的姑娘戴上了手铐。冯桂茹突然发觉自己在这种场合极不适宜,她想立刻离开,却被一名警察唤住了。冯桂茹问:“还有事吗?”“你是报警的证人,有些细节需要你做证。”警察表情严肃地说。冯桂茹心里慌慌的,她清楚在这场血案中自己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极力想摆脱目前的困境。她连忙说:“有那个必要吗?”警察认真地说:“当然了!”作为唯一的现场证人,警方要求她必须把现场发生的一切说清楚,这竟难坏了她。救护人员把王旭东抬上救护车时,他忍住伤口的疼痛,看着冯桂茹,暗示她什么,彼此还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色。冯桂茹心头乱糟糟地想,精心谋划的骗局竟以悲剧方式结束,纸终究包不住火,她恍惚的表情透出沮丧。自从徐香香被关进了置留室,她激愤的心平静许多,耐心等待公安人员的调查取证,当然她要从头至尾道出杀人的原因。

  完结

  文/孙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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