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我一直在想,也许我会跟他偶遇。我以前住在多伦多,现在仍然住在那里,我感觉似乎每个人最终都会到多伦多住一段时间。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假如你真的想看见某个人,就一定能看见他。
事情终于发生了。当时我正穿过一条无法放慢脚步的拥挤街道,我们正朝着相对的方向行走,同时毫不掩饰地、惊愕地盯着对方刻满岁月痕迹的脸。
他喊道:“你好吗?”我回答:“很好。”然后又额外补上一句:“很幸福。”
当时这句话只能说大体上是真的。我和丈夫正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争吵,为了我们替他的一个孩子偿还债务的事。那天下午,为了舒缓自己的心情,我去了一家画廊看画展。
他再次对我喊道:“太好了!”
似乎我们仍然能够走出人群,转瞬之间就又可以在一起了。但同样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会沿着刚才的方向继续走下去。我们就是那么做的,没有上气不接下气的哭泣,当我走上人行道时,没有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只有一瞬间,我看到那目光一闪而过,他的一只眼睛睁大了。左眼,一直是左眼,和我记忆中一样。眼神看上去还是充满了不安、警觉和疑惑,仿佛某件不可思议的、几乎让我发笑的事情突然发生在他身上。
对我而言,那种感觉就和我离开亚孟森时一样,火车拖着仍旧一片茫然、难以置信的我离开。
关于爱,其实一切都没有改变。
(白厚宇摘自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亲爱的生活》)
文/[加拿大]艾丽丝·门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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