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大角羊 来自落基山的自然报告

  疾风吹走了沼地里的大部分积雪,那些大角羊就聚在一起抱团取暖。此时,低地的鹿群都在忍冻挨饿,而顶峰上的无数大角羊群,却逃脱了饥寒的痛苦。

  当大角羊群食物短缺,大大小小的雪崩无形中会冲走积雪,让草地露出来,为其提供食物,但同时,雪崩也可能将它们掩埋,让它们丧生。

  在正常情况下,大角羊是平静的,但似乎最喜欢捉对嬉戏,相互冲撞、推挤、佯攻、跳跃,还用头角轻轻缠斗,然后用后腿直立起来……

  落基山区的大角羊——这些高山之主、峭壁之主,生活在林木线之上的高处,这些顶峰居民不畏深雪和严寒,在狂风肆虐的山顶,在光秃秃的峭壁上,它们不但会捉对嬉戏,还会顺利地诞下后代。它们勇敢、聪明、自力更生,始终会利用每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机会。偶尔,山间的雪崩会给大角羊带来死亡,却也带来生机——雪崩之后,深雪下面的一丛丛植物便露了出来,为它们提供应急的食物……

  多年来,我对这种能忍饥耐寒的动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此时常深入荒野寻找它们的踪影,观察和记录它们的习性,并与之有了亲密的接触……

  一只大角羊来访

  在小木屋边让我拍照

  一天早晨,一只大角羊从高山上走下来,穿过深厚的积雪,来到我的小木屋前拜访我。其实好几年来,我与这只大角羊都一直试图熟悉对方,而在我们相遇时,多半是我主动缓慢地接近它。可是在这个早晨,这只大角羊成了我真正的邻居,当我开门,这峭壁的主人似乎乐于看见我,并没有逃之夭夭。

  大角羊是群居动物,这只公羊为何脱离群体单独而来,值得我研究。它看上去十分英俊,一对棕色螺旋状头角比它的头还大,浅褐色毛顺滑而有光泽,腹部、尾部和口鼻部点缀着白毛。它一动不动,瞪着一双深棕色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我。为了打破僵局,我缓慢地前进,向它打招呼,以低沉的声调跟它谈话。尽管它没有受惊,却也慢慢撤退,最后转身离去。

  我开始全速追逐它,它也加速奔走,攀上一块垂着雪幔的大石头,骄傲得犹如希腊的神祇摆弄姿势,打量了我一阵,露出对我感兴趣的神情,样子十分友好。然后,我一边缓缓向它走去,一边喃喃地介绍自己,用轻柔的话语来稳定它的情绪。

  最后,我祈求它赐予我为它拍照的特权,但它处于不佳的拍摄位置,我便着手把它赶到离我小木屋更近的地方。让我惊讶的是,它竟然愿意被我驱赶!它一路缓缓前行,仿佛习以为常,走向自己熟悉而又喜欢的地方!

  在小木屋旁边的溪畔,在稀稀拉拉的松树和柳树中间,我围着它拍摄了好多张照片。最终,我还靠近了这只大角羊,摸摸它的后背,摸摸它的头角,而它也并没受惊、害怕,却对我的这些关心显得很享受,似乎还乐于跟我成为朋友。后来,它还前来拜访了我两次,带着尊严的信心朝我走来,从我的手上舔食盐巴。

  不畏严寒和深雪

  小羊羔嬉戏、迎风疾奔

  在北美洲内华达山脉和落基山脉,生活着无数的大角羊群,它们聚居在林木线之上海拔约3660米处。春天,它们常常漫游到低地去觅食最早萌芽的绿色植物;夏天,它们转而去觅食盐巴;在环境恶劣的冬天,它们似乎也并不迁徙。随着暴风雪的来临,或者它们遭到了攻击,它们会立即在峭壁间一路攀登,尽可能接近鹰隼翱翔之处。

  这些陡峭的高处成了大角羊的家园。在峭壁和雪地间的光秃之处,母羊顺利地诞下羊羔。因此,大角羊自小就生活在接近天空的地方,迎着暴风雪成长。但是,它们不畏严寒——那一身长毛外衣,完全能抵御风寒。

  在一次旅行中,我越过北美大陆分水岭。那时,一场大雪刚刚平息,附近的好几个州都被大雪覆盖,持续两周的严寒随之而来。在海拔约3660米顶峰的高原上,我绕着一道峭壁前行,却不料在高沼地近距离地偶遇了一群大角羊,疾风吹走了沼地里的大部分积雪,那些大角羊就聚在一起抱团取暖。此时,低地的鹿群都在忍冻挨饿,而顶峰上的无数大角羊群,却逃脱了饥寒的痛苦。显然,大角羊明白怎样在深雪中保护自己。羊群选择在山顶上过冬,表明其死亡率低于在低地过冬,而且高山上的生活环境也比低地要舒适。

  在我出发越过锯齿关的那天早晨,积雪很厚,雪花疾速地飘落,风也嚎叫了起来。我从顶峰经过,漫天的雪花遮住了视线,我几乎看不清路,只得小心翼翼地顺风而行,唯恐微风都会把我悬崖边上吹下去。

  两阵狂暴的疾风突然接连吹来,把我驱赶到一块棚架一般的岩石下躲藏。半分钟之后,便是漫长的平静,原来在天空中弥漫的雪尘被疾风清除干净。在距离我约9米之处,有5只大角羊,其中两只在光秃的地方啃食着什么,另一只则躺着,它们都处于暴露之处。然后,我还看见了两只羊羔,它们正处于疾风猛烈吹击之处,相互推挤,钉状小头角抵撞在一起,用后腿高高站立起来。正当我观察时,又一阵疾风咆哮而至,那两只羊羔停了一秒,然后迎风疾奔,消失在漫天雪花中。

  在雪困中辛勤觅食

  雪崩带来的生与死

  大角羊以草和灌木为食,当大雪掩盖了山峦,只有极少数地方的雪被风吹散时,大角羊就为觅食而终日奔忙,艰辛地寻找这些无雪的小片草地。为了节省体力,它们只有在风吹不走草地上的积雪时,才挖掘下面的草丛。

  在暴风雪期间,万物都被降雪覆盖,我看到一群大角羊伫立在悬崖下,飘雪一停,这群羊便冒着失足坠落的危险,沿着2.5厘米或更窄的立足处,跌跌撞撞前行了大约1.6公里。我远远地观察它们,在通往顶峰的陡坡前面,陡峭的坡度和积雪的重量,或许还加上它们的践踏,导致了顶部的积雪崩塌。雪崩刮走了很宽的一幅雪,深雪下面的草丛露了出来,羊群在这个狭长的无雪带满足地进食。

  在大角羊群食物短缺的时候,大大小小的雪崩经常为其提供生机。我在雪原上长久地远足而追踪到的大角羊群,都很勇敢、聪明、自力更生,始终注意利用每个对自己有利的机会和每条对自己有利的通道。

  有一次,山上积满了雪,我在高处搜寻了几个小时,却也没有发现大角羊的踪迹。可是在下山时,我发现一群大角羊聚集在一块突岩上,那里很狭窄,但阳光明媚,没有积雪,羊群的践踏和身体的温暖很可能有助于清除突岩上的积雪。在高山地区,有无数的突岩和刀锋般的山岭,上面几乎没有积雪,这些地方的岩缝和壁凹常常可以容纳一些枯草、苔藓等高山植物,这些东西可以提供应急的食物供应,拯救被积雪围困的羊群。

  大角羊是头脑冷静的动物,这种特性适合它们频频往来于悬崖。可是有一天,当我从一道陡坡上走下来,不小心跌倒,引发了一群大角羊的混乱,它们骚动而逃,但还没有来得及观察前方的落脚点就开始跳起来,而第二次跳跃让它们落在光滑的冰面上,让它们都在那里失足、跌倒,滑出了数米远,直至坡底,然后所有的大角羊都重新站起来,有规律地排列着飞逃而去。

  当然,意外事件也会降临到大角羊身上。偶尔,大角羊会跌死或被落石击倒;有时,一些年老体弱的大角羊无法摆脱深雪而冻死;极少数时候,山狮会偶遇羊群,并大开杀戒;有几次,我还遇见一只或多只大角羊被雪崩击倒、掩埋。

  所幸,大角羊的日子大多还算安逸。在高山上,长时间阳光明媚,没有积雪。大角羊对常住邻居兔子、白鼬、岭雀和雷鸟毫无兴趣,而对于狡猾的狐狸、短尾猫和山狮,却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

  大角羊喜欢捉对嬉戏

  成年羊站在高处担任哨兵

  降雪就像降雨,分布得并不均匀。高山上会有一两个无雪的山坡,也有光秃秃的顶峰,而低地都被积雪深深地覆盖。对于有利条件的活动范围,羊群总会迅速发现,并加以利用。

  一个大雪重压的冬天,一群几乎快要饿死的大角羊向低地进发。第一天还没有下到林木线,它们就极度虚弱了,在深雪中靠着悬崖过夜。第二天早晨,其中的一只大角羊死在悬崖脚下,而其他大角羊继续挣扎着朝山下走去,一路颠簸穿过深厚的积雪。在积雪中,羊群通常由最强壮的头羊率领。有时,积雪深及其背,领头羊将全身重量压在后腿上,伸展着前腿,向上、向前跳跃,在积雪上冲刺。它们费了好大体力,行动却十分缓慢。

  这群从高处奋力下山的大角羊,利用了一片片突出积雪的岩层,以及下面树林中的一根根圆木,在上面行走,以免陷入深雪。这11只离开高处的大角羊,有6只成功抵达了雪浅的地方,在那里的林间空地上几乎停留了一个月。

  有一年冬天,我看见5只大角羊被困在低地的深雪中。随着暴风雪来临,它们开始动身返回高山家园,却没想到遭到了猎人射击,被挡了回来。它们被积雪困住,便躲在森林覆盖的坡底,那里有泉水的出口,泉水汩汩而出,融化了大部分积雪。在这里,这群大角羊停留了好几周——此处不仅有适当的食物供应,还为羊群提供了足够自由的活动空间,以便抵御狼群的进攻。显然,狼群在冬天一般不会攻击高原上的大角羊。

  在正常情况下,大角羊是平静的,但经常嬉戏。聚集时,它们似乎最喜欢捉对嬉戏,相互冲撞、推挤、佯攻、跳跃,还用头角轻轻缠斗,然后用后腿直立起来。如果双方的较量特别活跃,其他大角羊就停下来旁观。有一天,我看见一群大角羊故意跳跃过一个雪堆,而那时它们本可以轻易地绕过雪堆,可能是因为饱食和冬天寒冷的天气,这些大角羊显得精力充沛,那雪堆也就成了它们嬉戏的玩具。

  在攀登技巧、警惕性、忍耐力和嬉戏性等方面,还没有哪一种野生草食动物超过大角羊。它们性情机警,在采食或休息时,常有一头成年羊在高处守望,担负起哨兵的职责,警戒四周的异常动静,它的视觉、听觉和嗅觉都相当敏锐,一旦危险来临,即向群体发出信号,羊群便迅速逃遁。

  落基山上的大角羊群体,始终因为疾风、雪原、耐力、机智而繁荣兴旺。

  文 埃诺斯·米尔斯 图 袁伟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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