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用“好”助长“坏”

　　5月19日中午12点，雨，福建仙游县某中学，四五名情绪激动的村民围着一个七旬老人，要老人交代为何无缘无故资助一名初一女学生，甚至揪住老人的衣领要动手……原来，之前，老人踩三轮车上街，看到一个初中女生走路困难，就主动送那孩子去学校。途中，老人了解到她和她姐都喜欢画画，几天后，他找了两本国画教材，里面夹两百元，托学生的班主任交给那位女生……

　　谁知半月后的这天，老人在车站等车的时候，被那女生的四五个亲属团团围住，逼问：“为什么平白无故给孩子钱”、“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人”等问题，还口爆脏话，非要老人交代赞助孩子的“不良动机”。老人怎么解释，他们就是不信，于是，老人被带到某中学“对质”。学生的班主任出面证实了老人的说法，女生的亲属还是不信，这事后来惊动了当地警方。到场的警察随即证明：老人经常无条件赞助孤寡老残，此时学生亲属才不情愿地让老人离开。

　　当下，一些正常的“善”，却让人觉得“可疑”，这是一种悲哀。在“善”都无法自保的情况下，也许热情、热心、诚信、相信，才是当下“最迫切的善”。

　　福州五四路地下通道，有一对愁苦的母女安静地乞讨，她们面前摆着一张纸，写满她们走投无路的困境；另一边，是个脸部烧伤的中年男子在弹吉他唱歌，唱得还不错。刚好我从超市出来，就分了两份零钱，一份五元，一份一元。回家后，我问两个孩子，我把多的那份给了谁，他们都答对了，我把五元给那唱歌的。因为他还在“劳动”。施舍是出于慈悲，但是，也要让慈悲变得更有意义，而不是简单地给予，还应该有态度。

　　街边有一棵玉兰树，树下坐着一位古稀老太太，每天她都推一辆三轮车出来卖针线、松紧带、纽扣等等非常琐碎又便宜的生活用品，从早到晚。

　　某日，一个女孩路过那摊子，要买一点线回去缝扣子，挑了所需的线，一问，只要五毛钱。这时走来一个乞丐，脏兮兮的，向那女孩摇晃手里的纸杯。因为嫌那乞丐很脏，想赶快打发他走掉，那女孩就顺手拿出刚刚找零的一元钱丢给了乞丐。

　　就在这个时候，她瞥见那个摆摊的老太太一丝说不出是难过是委屈是失望还是羡慕的眼神，那眼神里的复杂与黯淡，那女孩说“一辈子忘不了”！如此艰辛摆摊为了生计苦苦挣扎，一整天也不过是几毛几毛地靠自己的双手挣钱，转头却看见年轻得可以做自己儿子的男人什么都不做，却如此容易地要到钱。仿佛不劳而获更天经地义、更驾轻就熟。

　　善良，仿佛包治百病，其实，善良也有副作用。比如，心软是一种不公平的善良，常常成全别人、委屈自己，还被当成傻子。漫漫人生路，我们究竟用自己的善良喂了多少没良心的人？对他人好一点，不是因为我傻，而是我要用好犒赏。可是，很多时候，“好”却助长了“坏”。事与愿违。

　　有个叫“易居苏娟”的微博网友说，前些日子去上海，在上海虹桥火车站借给一男生一百七十五元人民币。他说他是西安某大学的学生，现在在杭州工作，被人偷了钱包，剩下的钱不够买回家的票。“他留给我电话，说会尽快把钱还给我。一个周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我心疼那些钱，因为那是我爸妈辛辛辛苦苦赚来的，我更心疼我的信任。”善，常常被伤，被利用，而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

　　【原载2015年10月5日《大家文摘报·阅读》】

　　罗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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