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教授的获诺奖,网上线下,已是热火朝天。这也难怪,被“诺奖焦虑”缠绕了几十年的国人,多么需要一次又一次的“零的突破”?但这恐怕还只能算是第一波热潮--再过两三个礼拜,诺奖就要颁发。屠教授的腰腿好些了吗?她会不会亲赴斯德哥尔摩去拿奖?不管她去不去,屠教授把相当于北京“半个客厅”的几十万美金拿来之后,估计会有第二波的热火朝天,真如数年之前莫言拿了奖回来一样。
说到莫言,人们或许不会轻忘,莫言回来之后,“莫言热”立即在神州大地掀起,初始尚称过热,随即走向荒诞。那一回莫言火了,没有火了中国文学,却火了“莫言醉”的烧酒,火了当地早已不种了的“万亩红高粱”,火了高密街上上的火烧、饺子和山药,更火了莫言“旧居”的五间土房--不但管家的叔伯侄子,因为游人如潮,已经“无法生活”,就连小院中那一片葱郁的胡萝卜,其实还是一圃秧苗,就已经被南来北往的“朝圣者”拔个精光,说是要带回家“供起来”。至于半世纪前莫言哇哇落地时,“相传”屋顶上飘来的一朵祥云,以及莫言先祖及故地的风水,已经一个“周易研究会”周密考出,属于“好得不得了”的宝地等等,也已在坊间流传。
于是想到了这次的屠教授。屠教授获奖当天,她在宁波的祖屋,已经第一时间被拍照上网,屠家的“旧居”,会不会因为游人蜂拥而同样被挤破门坎?可怜天下父母,会不会又带着儿孙“高中”的祈愿,去那里磕头、烧香、扔钱币?屠家那一方的“故土”,要不要开发,要不要形成“一日游”?屠奶奶幼时上过的小学,坐过的板凳,连同她或许站过的“壁角”等等,要不要重新陈列出来、圈护起来?至于“青蒿酒”要不要连夜酿制,会不会一举畅销,似乎要成为不成问题的问题啦!
这也许是一点杞忧。但也许不是。你看,屠教授还没去领奖,她多年前散失的书信,不是已经拍出天价吗--最贵的拍了四万一千五百元,再便宜的也卖了三万一千零二十五元,屠奶奶的一张纸片,现在也值四千大洋啦。当然网上还卖屠教授的“亲笔题词”,一共八个字,叫价四千元,经屠家声明,才知道原来是假的,连个“屠”字都写错啦,但还是在叫卖呢!
宁波的归居,似乎还来不及开发,但远在广东的罗浮,却已经动手了--罗浮山将抓住屠呦呦获诺奖这一“商机”,投建万亩5A级“青蒿观光园”。罗浮与屠教授有半毛钱关系吗?原来“据传”,当年屠教授的试验陷入失败,忽然翻到了东晋葛洪所著《肘后备忘方》中的一页,上有“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一行大字,于是得到灵感,“终获大胜”!葛洪不是曾在俺罗浮山中修道吗?所以不算风马牛吧!于是摩拳擦掌,决定“联手开发”啦!
屠奶奶在旧居上网的第一时间,就急告宁波乡亲“不要宣传”,可见屠教授也有一点担忧,一点先见之明--此次屠教授获奖,国人更多的应当是冷静、是反思。比如屠呦呦作为“三无教授”获奖,是不是击中了我们院士制度的“七寸”?又比如中国企业为什么在青蒿素中只获喝彩几无盈利,连个专利也没有?再比如“宁可中国不获奖,也不能让她一人出头”的“举报信”,又到底是一种何等样的国民根性和“文化心态”?等等,如果我们不冷静下来思考,而再一次陷入全民性的热炒和近乎荒诞的狂欢,那就真不是“一点杞忧”啦!
【选自东方网】
凌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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