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避免“复杂社会的崩溃”

  • 来源:互联网周刊
  • 关键字:互联网,经济
  • 发布时间:2015-12-24 10:39

  我研究互联网,一直侧重经济。12月5日,忽奉召至人民大会堂讲“互联网+社会治理创新”,不免惴惴然。面对满堂国家与地方治理专家,本来就有点心虚,但见主持人临时改变议程,前来附耳道:本来安排部长第一个讲,他坚持要让你第一个讲,他改成第二个。我顿时傻眼。哗——,一片掌声,来不及反应,我不知怎地,已然站到台上。

  讲互联网我不怕,但要讲国家治理,这可不是我的专业。讲什么呢?好在我事先准备了一下,从互联网与治理的契合点讲起。所谓契合点,就是互联网追求的东西,与治理追求的东西,在哪个点上是相契合的。我把这个点归结为复杂性。如何轻松化解复杂性,是互联网所追求的,也是国家治理所追求的。

  我在大会堂上,临时提起“周期率”。不敢肯定是不是黄炎培提的,于是泛泛说是“一位社会人士与毛泽东谈的周期率”。回去一查,果然是黄炎培,他说:我生六十余年,耳闻的不说,所亲眼见到的,真所谓“其兴也浮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团体,一地方,乃至一国,不少单位都没有能跳出这周期率的支配力。大凡初时聚精会神,没有一事不用心,没有一人不卖力,也许那时艰难困苦,只有从万死中觅取一生。既而环境渐渐好转了,精神也就渐渐放下了到干部人才渐见竭蹶,艰于应付的时候,环境倒越加复杂起来了,控制力不免趋于薄弱了。黄炎培提到的“复杂”和“控制力”成反比,是治理问题要害。

  出现“周期率”现象,就是由于社会开始简单,控制成本低;到末期变得复杂,控制成本高到难以承受,就会出现“复杂社会的崩溃”。

  这里我提到一本书的书名“复杂社会的崩溃”,当时想不起作者是谁,回家查了一下,是约瑟夫·泰恩特。泰恩特立论的核心是:“社会复杂性的增强伴随着人均投资成本的提高”,“对社会政治复杂化的投资通常会达到一个‘边际回报递减’的拐点”。我用的是更标准的平均成本递变的说法,大意是一样的。

  治理的复杂性成本递增,表现为迟钝,被称为工业病;复杂性成本递减,表现为灵活(smart),称为信息化。我说,传统社会的特征,是越复杂,平均成本越高;信息社会的特征,是越复杂,平均成本越低。与泰恩特的结论相反,我认为“复杂社会的崩溃”是可以避免的,只要社会复杂性提高后,平均成本(同以往相反)出现递减,“周期率”将被破解。

  在这里,我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治理理念。在此之前,恐怕没人认为社会治理,会出现越复杂平均成本反而越低的可能。确实,这在传统治理中不可能。但我提出一个反例,智慧就是一种相反的现象,智慧的本质恰恰是越复杂成本越低。互联网本质上就是一种智慧现象,如果它从技术深化为行为,就可能产生善治效果。

  由此我正面亮出了自己的观点,我认为,互联网+社会治理,本质上就是把技术上的智慧模式深化为行为上的智慧模式,提高治理现代化水平。所谓智慧政府、智慧城市,就是要为人民群众提供比以前更复杂的服务,但平均成本不上升,反而下降。只有治理达到这样的水平,才能走出“周期率”,达到长治久安。

  如何才能做到呢?实际上电子商务和互联网经济已经实现了复杂性平均成本递减,将其中的成功经验移植到社会治理中,也会达到同样效果。其机理是平台分享,因为要实现报酬递增(即成本递减),关键在于使APP服务通过API均摊平台固定成本,达到平均成本递减(注意这里强调的是平均成本,不是总成本)。 一旦在公共治理中引入平台型服务,使之对社会应用服务开放,调动一切治理积极因素,智慧型的治理(我比喻成千手观音)就有望得到实现。我举了上海市徐汇区和佛山市的具体例子作为佐证,限于篇幅不再展开。

  我注意到,在与会发言中,大家都在谈平台服务,说明这种先进的治理模式正被越来越多的人们所重视。“互联网+”本来是指新业态,如果能成为新治理形态,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文/姜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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