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曾奋不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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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0-11-25 15:21
飞行过程中他一直观察我,那种毫不回避的眼神使我不安。“你看什么?”我强作镇定地问他,用力掩饰17 岁第一次远行的生涩。
他问:“怎么这么小就自己出远门?”像责怪似的,这个男人简直莫名其妙。
我不予答话,闭上眼睛设想和W见面的情形。W是我的网友,对,那一年,我千里迢迢飞去陌生的城市见陌生人,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年少无畏。
男人在下飞机前给我一张名片,说:“小姑娘,如果需要帮忙可以打给我。”我将那张名片随手揣在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里。
两天后我拨打了韩的电话,我说我没钱了,可不可以请我吃饭。和W见面的那天,我们逛街吃饭看电影,一切都很美好,直到他磨磨蹭蹭地想在我的旅店房间留下来。我们不欢而散。第二天W没有来找我,我独自沿街游荡,回到旅店才发现钱包不见。除了已付房费我身无分文,打电话给W,他已经关机了。又等了一天,到黄昏,只好战战兢兢地拨通韩的手机。
韩开车来接我,爬上去的那一刻,我其实心里很惊惧。这毕竟也是一个陌生人。但饥饿和疲倦驱使着我将那些不安抛在脑后,我狠狠地对自己说,不如再赌一次。
韩带我去吃饭,没有酒,就是实实在在的米饭。我对韩讲了这两天的经历,毫不掩饰对W 的抱怨。韩的神情宽厚淡定,吃完饭,他帮我订了回家的机票。
我们这样认识,一直保持着联系。后来我上大学,正巧他也调到我大学所在的城市任职。他偶尔请我吃饭,喝茶,或在郊外小镇晒半天太阳。他喜欢和我说话,也喜欢听我说琐事,也许因为我是在他生活圈子之外不需要权衡名利得失的微小部分。
那时我是怀抱简单梦想的女孩,关于爱情的想象大半构筑在每月一本的《女报·时尚》里。和韩的相遇对我来说是一场真正的罗曼蒂克,我最爱听他说起他少年时,尽管家境清贫,但父母间谈的大多是园中的花是否开得好这样的事。他说,正是心里长久埋下的这些清洁记忆,使他放弃过很多,也因此过得端正恬淡。韩的气度使我如此倾慕,可是他始终镇定自若,我暗地里全是慌乱。
2006年1月底,寒假前夕的一个夜晚,我在《女报·时尚》上看到一篇文章,故事里的年轻女孩爱上了比自己年长很多的男人,她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内心,直到最后男人患病辞世,她赶回来,却无法得见最后一面。《章泰焱少将,丁小安她曾经爱过您》。我默默读了三遍,终于鼓起勇气打电话约韩见面。
韩说:“我明早要回家,过年了,跟家人聚聚。”那是韩第一次说起他的家人。我才恍然想起他是有家室的人。
我问:“能不能后天走?我有很重要的事对你说。”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可是韩沉吟片刻,静静地说:“不能。”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好吧,那我读一篇文章给你听。”
……
我一直记得那个夜晚,B城的冬天寒气逼人,我站在走廊上将那故事一字一字读给韩听,读到“15岁的年龄有没有可能像这十五分钟路程一样,伴着英雄爽朗的笑声和梨树下温软的花瓣雨,便轻轻松松走了过去”时,我忍不住停下来问韩:“可以吗?”那时夜已很深,韩的声音在那边分外疲倦,他说:“小兔,我老了,很久没听这么长的故事。”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仍有不甘。
“小兔,我明白。”韩简短地打断我,他叹口气说,“不可以。”我没有追问为什么不可以。对于年少的我来说,不知更难释怀的到底是被拒绝的羞耻还是失恋的伤心。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好意思联系韩,过了很久他发信息给我问我最近怎么样,我回复说忙。年轻的日子是会很忙,忙着学习,忙着认识新朋友,忙着像芝麻开花一样用力生长,每挣脱一层旧壳,都觉得世界又广阔几分。
慢慢地就不再和韩有联系。
工作后我交了比自己小两岁的男友,闺蜜嘲笑我老了,说少女都是大叔控,老女人才会喜欢正太。我想也许吧,就好像年轻时我们爱读青春杂志,后来重头再翻却找不到当年的感受,因为我们已经成长,总有告别的时候。
你让我成长,我向你告别,但我们一定在彼此心里,永远。韩,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小兔吗?也许你不记得了。但我不会忘记,那个冬日夜晚,那个年少的女孩,在挂上电话后难过地蹲在女生宿舍的墙角哭出声来,她的眼泪砸在怀中的书页上,我知道无声的纸张会记得,那些纵然干涸也不会磨灭的青春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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