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调律师陈德然 行走在黑白琴键上的“听风者”

　　钢琴调律，俗称“调音”。“南粤工匠”陈德然是行内的老师傅，当“年轻辈们”都在使用电子设备的时候，他坚持着手工调律。 作为“广东省优秀调律师”，陈德然钢琴调律的技术可以说已经“炉火纯青”，他的耳朵能实现精准辨音，误差不超过1音分，几乎与电子音准仪无异。而这扎实技术的背后是陈德然23年在钢琴调律行业的坚持和沉淀。陈德然说，工匠精神在我的音乐世界里，就是凭借自己的专注和专业调好每一架钢琴，成就每一位音乐人。成就他人，就是成就自己。

　　由广东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广东广播电视台联合主办，广东卫视承办制作的《2016技行天下——匠人匠心》于近日播出第二集“卓越”篇：听钢琴调律师陈德然，讲述这半生与钢琴的不解之缘。

　　一句“喜欢”引发的一生追逐

　　陈德然和钢琴的缘分，自孩提时代就已经结下，他的父亲，就是珠江钢琴厂的钢琴制造师。

　　小时候，陈德然总是喜欢趴在窗户外面看师傅做琴，从那个木头箱子里发出的曼妙声音，像一颗有魔力的种子一般，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音乐专业毕业后，陈德然也加入了珠江钢琴厂，开始了他的漫漫学徒路。学徒们需要花两年的时间，熟悉钢琴制造的所有工序，从缠弦、选木材、上油漆、装外壳、正音、装配，然后才能正式学习调律。究其原因，只有先把钢琴的五脏六腑摸清楚，知道每一个零部件的功能作用，才能弄清如何才能让钢琴发出最完美的琴音。当时还没有专门的调律房，一天8个小时，陈德然可能只在听一个音，学习的过程枯燥而寂寞。那时，珠江钢琴厂不但有中国的制琴匠，还有一些来自欧美的钢琴设计、调律专家。不同的师傅，教出来的效果也不同，陈德然灵活又好学，于是集百家之长，钻研创新后自成一派，技艺飞涨。

　　陈德然喜欢音乐、喜欢钢琴，因为简单而纯粹的喜欢，他全身心地投入到钢琴事业中来，琴音流转，一转眼已经过去了23个春夏秋冬。“有些调律师刚开始学的时候，觉得调律很枯燥，但是当你真正学进去了，喜欢上它之后，调琴就变成了一种享受，调出一台好琴，就有了成就感。”每次调音，陈德然都是弯着腰，静静聆听琴中传出的，只有他能读懂的喃喃细语，透着一股孤独而执着的美感。调律需要的时间很长，有时候是3个小时，有时候要5个小时，任何的焦躁情绪，都有可能使调律工作功亏一篑。只要琴音没有达到陈德然的标准，他就不会让这台钢琴上台，这是对事业的负责，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黑白键上的“行者”

　　一架钢琴，有36个黑键，52个白键，220多根琴弦，8000多个零件，无论哪个部位出现问题，对钢琴演奏来说都是“致命”的。陈德然有“钢琴华佗”之称，如果可以计算手指的行程，他已经在这88个黑白键上，“走了”上万公里。

　　琴键的平整、琴弦的高度、榔头敲击琴弦的距离、弹簧的力度……反复推敲后，他又在琴弦上涂抹了一层白色的粉末：“这是滑石粉，涂抹在琴弦上让它的触感更润滑，演奏起来可以卸掉坐力。”有人笑称陈德然坚持手工调律，是个“老古董”，可他却说，冷冰冰的机械仪器，总是少了那股触及心灵的“匠器之魂”。

　　机械调音往往无法达到演奏家对钢琴音色的要求，更过不了陈德然自己这关：“如果用调律机器，音准到达标准位置就可以了，但是整个音节之间可能不太协调。”钢琴有灵性，手工调律恰恰能为钢琴注入鲜活的艺术灵气。手工调律能精确到0.1的音差，而这0.1的音差，虽然在普通人的耳朵里不大听得出偏差，但在陈德然的耳朵里，却是定义完美与瑕疵的重要分界点。想要靠人耳超越音准仪，除了经年累月的锻炼积累，陈德然也为确保双耳的灵敏度，放弃了很多会对听力造成影响的活动。“比如KTV、酒吧、电影院，这些音量超过60分贝以上的地方我都不去，还有游泳，耳朵可能会进水，引发中耳炎，也要避免。”陈德然说，“其实我也很想陪女儿一起看个电影，痛快地游个泳，但是人想要走得更远，总要舍弃点什么”。

　　钢琴就是挚友

　　如今的陈德然，不仅是一位领取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的钢琴调律师，也是珠江钢琴三角钢琴厂的厂长。曾经趴在窗外看师傅制琴的男孩，和珠江钢琴一同成长，见证了这个国产品牌创造的无数次辉煌时刻。他平时的娱乐活动，基本就是看看书，而且看的还是和专业相关的书籍。“对于钢琴制造，还有很多细节可以学，包括造琴木材的使用。有些木材现在都不能砍伐了，那么我们要用什么材料来代替木材？这种材料的密度，在冷热环境里的湿度变化如何？能不能达到我们的出厂质量要求？这些都要研究。”陈德然敢于创新、敢于尝试，遇到技术难题，还会成立项目组进行攻克，亲身参与到钢琴工艺的方方面面。注重传承的他每年都会带一批徒弟：“钢琴这个行业偏手工，现代化气息不是很重，这些技艺都要一代一代传下去的。”

　　钢琴对于陈德然来说，像挚友、是知音。无论身处多么嘈杂的环境中，只要琴音一响，陈德然的注意力就迅速聚焦在了钢琴身上，移不开去。有时因为工作环境所致，陈德然需要在活动现场完成调音，音响和人声都为调律增加了不小的难度。已经把调律技艺练就得炉火纯青的陈德然显然没有被轻易干扰，坐在琴凳上，有条不紊地再一次开始了他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