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比小鲜肉更带流量的老戏骨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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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键字:老戏骨,金士杰,何冰,张凯丽 smarty:/if?>
- 发布时间:2017-06-09 15:18
在这一场接一场的全民看剧狂欢中,“老戏骨”一词被扎扎实实地带火。伴随着跟“小鲜肉”天生在字面和深意上的CP气质,“老戏骨”也越来越多地被提及。相比起“小鲜肉”,现在追剧的观众们更喜欢看“老戏骨”的戏,他们不卖颜值,踏踏实实地演好自己的每一个角色。
老戏骨接戏的标准:
有人随缘有人凭心
老戏骨可谓演什么像什么,但在开演之前,他们更强调一个选择的动作。说起选择的标准,金士杰、何冰等几位演员自动分成了两派:感性和理性。金士杰、张凯丽自言是“随缘、感性”的人,而何冰却有自己理性的思考,比如要演的是“人”,而非“事”。本期利用第一人称,带你进入“老戏骨”的内心世界。
金士杰:戏太多不接
我不能那么长时间看不到孩子
我接戏的标准?没有,通常就是随缘。比如说电影《剩者为王》,制片人滕华涛对我说,所有的演员阵容当中,他第一个找的不是男女主角,而是我。因此就表示,他们对我有一番认识,有一种希望,那么我就必须接受这个挑战。我有一个最大的麻烦,讲出来好笑:戏太多不接,因为我不能那么长时间在外头看不到孩子。现在很多量太大的戏,我统统拒绝,这个原则是确定的。我出来就是赚奶粉钱,但也不能因为赚钱就太久见不到他们,他们会把我忘了,我也会很舍不得他们。
我来大陆拍戏,最早接触的就是《绣春刀》的导演路阳,那时他完全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初出茅庐,之前就拍了一部电影。那你说我为什么要接?他年轻,作品有出息,可是条件不好,给我的待遇不高,但这个事我爱啊,就来了。这一次演《外科风云》很高兴,因为剧本写得好,我很惊讶。这导演是何方神圣?这个人是谁?我后来打听了下,是《琅琊榜》、《伪装者》的导演,真的是被震到了。后来到戏都拍完了以后,我才对李雪导演说,我严重佩服你的东西。他说“真的啊”。他还是蛮谦虚的小孩子,我真的是蛮佩服的,年纪轻轻,做出这么多事来。这两三年当中,最让我快乐的那件事,就是出演《外科风云》,因为我读了一个好剧本。
我在大陆这边,被人家知道的作品是《剩者为王》。那一段台词做功课的时间特别长,花下去的心力多,因为我知道那场戏是一个重头,不敢轻忽。开拍前一个多月我就拿到本儿了,先就读本。读到戏的结尾,发现是这么回事啊,最后一个重拳打在那个点上,觉得这个责任是重的,然后台词本身也有它的难度。我必须承认,台词中有许多地方,我过不了关,因为它很像文字,不像语言。我就想怎么样让它出自于我的嘴,而不是白纸黑字呢?都是不期然的,有时候过了一个礼拜,有时候过好些天,再念那剧本的时候,突然觉得开窍了,这个句子找到了一些可能性,一些理由。
当天第一条拍完之后,有人喊“卡”,表示那条拍完了结束了。但是全场没有任何声音,是安静的。没人给我反应,没人给我鼓掌,也没有人过来给我拍肩膀,或者说提意见,说哪里不够好,我们再来一个。后来我自己慢慢走到监视器那里,看到导演低着头在啜泣。我不想承认得意,但是也像是得意这个感觉吧,可能我做到了什么了。然后我就跟导演说话,他就跟我说,“金老师,我要的东西都到了,我现在在忙着哭,你先别管我。”
何冰:剧本是描写人的我就接
说事的就考虑考虑
我有我自己的一个标准,剧本大致分两种,一个是说事,一个是说人。只要这剧本是描述人的我就接,它是说人,它在进入人的内心、人的情感、人的命运、人的经历、人的变化,只要是这个,我就接。如果是说事,我就得考虑考虑,因为它在表演上没有什么更多的对你的寄托,人家是说这件事情。
现在人家是一个月拍俩戏,我是一星期推两个。刚刚,昨天和前天都在推。比如这《人民的名义》火,大伙儿全来反腐,反腐的本子推了俩。你说这贪官从哪儿来?贪官是对物质的贪婪,用这个来驱动。如果剧本是让你进入他内心去研究的话,我一定去演。但往往不是。我必须得承认,我也演过神。《大宋提刑官》的宋慈是神。宋慈这个角色大家之所以觉得他好,是因为大家对公平公正有一个追求。人们希望找一个正义代言人,希望找这么一个法官替老百姓说出自己的愤懑以及不满。咱们都是老百姓,生活中有太多不如意。大街上人家的车别你一下,你就干生气没辙,希望有人能站出来说他别你不对。但人是好坏同在的,我们每个人有优点就有缺点,你尽可能作为演员让他丰满,他就是有这个缺点,他就是有某方面的优点,合在一块是这个人。你看宋慈身上没太多缺点,他缺点少,剧里没有写这一块。
演宋慈那会儿我30多岁,孩子刚生,也没买房,阶段不一样。那时我对生活充满恐惧,我未来怎么办?我的家庭怎么办?那时候也没有条件,如果你仔细看我的履历,那些年我一年演一百多集,不停地在拍,我们60后这一代演员你看谁的履历不是这样。但现在不了,这就是任性。就觉得我到这岁数,我应该享受我的生命,我应该享受时间。你说我到剧组之后,我不舒服,明明心里不爱干这事,演戏还不是简单的事情。也不负责,对人家也不好,这钱拿着也不安心。我为什么要把这几个月时间放在一个浪费的状态下,这几个月我可以在家陪家人,哪个更有价值呢?但话说回来了,如果家里揭不开锅,我也就去了,这咱实话实说。这不是能吃上饭吗,没有遇到生活问题,那就算了。
张凯丽:吴老师的抑郁症是我后来加的
其实最开始的前十年左右,大家都是叫我慧芳。我觉得“慧芳”带给我的太多了,我真的不忍心把她和别的角色放在一起来衡量。后来演了其他一些角色后,观众的认知就混乱了,他们就再叫回我自己的本名。这段时间《人民的名义》开播后我都在日本这边工作,尤其是在日本的街头碰上中国观众都会叫我吴老师,我才感觉这个戏可能确实影响力挺大的。
实话说,我到了《人民的名义》剧组后才发现这不是友情客串,戏份也不是帮帮忙,我们对这个角色花了很多的心思。我首先觉得这个人物是非常有深度的,心里有另一种东西。因为这个认知,让我跟张志坚老师一见如故。他当时听说我来演的时候也特别兴奋,他觉得“我的老婆就应该是这样的”。
其实你想想咱们生活中,别说她这样高位上的一个官太太,一般普通的妇女又有多少人遇到这种情况呢?婚姻中的两个人,男方在外边都已经有了第三者,他的老婆明知道是这种情况,但都不能离婚,有太多因素让她没有办法这样做。吴老师她还不是这种柴米油盐的事,对她来说,她的名声,她的面子,她的所有的这些光环可能对她来说更重要。她还说到了一个女儿,最让她值得骄傲的就是她的女儿,所以她能够为此忍受所有屈辱。我跟李路后来把这个人物处理的有一些抑郁症的感觉,因为我们想一个女人长期在这种高压下,在这种精神压力下生活,她不可能特别正常。所以有些时候我要表现出那种神经质,让她极致一点。
整个样片审查之后,周梅森老师和李路在一起吃饭,电话就打了过来。我从来没有跟周老师见过面,也是第一次通电话,他说他一是没有想到李路能找我来演,二是没想到我能把这个角色演得这么好,能看出来我用了多少心血,说我丰富了这个人物。所以他说他真的挺感谢我。当然人家也有客气的成分,但我想人家吃饭的时候专门把电话打过来也是有感而发,对不对?不然的话,他也没必要这样的。
侯勇:演员演的其实是字里行间的东西
我相信一个演员到家喻户晓的时候,这个演员的演艺生涯就做到头了。他可能会比原来躲在一个角落里去扮演一个角色时的能力弱。比如我们现在看某一个明星,你看他怎么去演这个角色:首先一出来,我就认识这个人是谁,他会破坏观众心目中对这个故事情节的假定性。我出来你不认识我,这是我一直以来做演员很享受的东西。就是说“哎呀,你是演·的,对不对?”,“这个人叫什么来着?想不起来”,我点点头就走过去了。那段时间我特别得意,不叫得意,特别开心。
比如《人民的名义》,其实周梅森写这些台词对白的时候,想不到我来演,那叫一度创作。真正我拿到这个剧本进入这个环境,那么赵德汉就是我了,我就得把赵德汉往我这儿靠,就是二度创作。我演戏有一个我的经验,就是跟着感觉走,跟着人物走。别去设定它,这儿我该笑,这我该哭,这我该停两拍说话,我觉得这样演戏的就不是演员,这是戏剧学院在校学生需要完成的事。要把它消化掉,就怕照本宣科,比如《人民的名义》中有一句词“你这同志很搞笑,你太搞笑了”,演的时候我可能会这么处理“你这同志,你,你……”,然后我要把思索“搞笑”这个词的过程演出来,“你这个同志,你,你……你很搞笑,你非常搞笑”,得是这样表达。但编剧不可能写“这个同志,点点点,搞笑”,演员演的其实是字里行间的东西。
接了戏,我会把剧本熟读好几遍,进而会把自己封闭起来。我可能几天不下楼,我做我的案头。比如《大染坊》的时候,我会把很多集剧本拆下来贴在墙上,因为拍摄不是顺着拍。我就先捋人物线,再捋情节线,再捋人物关系线,我跟他什么关系,是表兄弟,他跟她是夫妻,他跟他是对立面,我在脑子里形成密密麻麻的人物网络。把这个工作做完以后,到了现场我就知道跟你演这场戏的时候,我会用多少劲,这场戏怎么去演。我做完这个工作差不多得半个月时间,那时候还没有助理,每次都是制片给我打饭上来,我几乎是足不出户。我首先要让我演的人物,在我心里能活起来,怀胎十月。
唐国强:《三国》《雍正》全组一起上课
精准把握角色是演员的本分
拍《三国演义》的时候,影视创作环境还是另外一个样子。那时剧组组织我们走赤壁,去街亭,重回五丈原,凭吊古战场,身临其境地去体验和感受当时豪迈的历史氛围。我本身也爱好历史,史书常不离身边,《三国演义》的拍摄过程让我从更深层次认知到,演员必须更要下功夫吃透典籍中的每一点记录,才能给历史人物以明确定位。
拍《雍正王朝》也是,剧组和导演会提前请史学家给大家上课讲解,可一个演员更要要求自己去了解那个历史节点的雍正,自己给自己细化任务,通晓雍正那种“合于天而畸于人”“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和“革弊除旧”勤勉工作的缘由。拍摄《长征》的时候更是这样,没有我们的戏时,演员们就一起做小品,像电影学院的学生一样,都穿着便装对戏。导演在旁边看,我们也互相看,看表演看神态,一看不对,立刻说你这个不准确,你应该怎么样,或者你情绪没到位,谁谁谁你配合应该怎么样……大家一直在磨合彼此的状态,力求达到最佳效果。因为历史题材的现场都是大场面,动辄就几百上千的人来配合,在现场需要演员即刻进入角色,完成规定的拍摄任务。
但现在拍摄氛围是不一样的,我甚至经常会在剧组生闷气。现在拍摄周期的确紧,有些剧组的工作太毛糙、不精细,做得不到位。真的不能让这些松懈和毛病成为剧组司空见惯的现象。而且作为演员一定要让自己成为“杂家”,要观察各个阶层、各种行业中人物的特点,这些都是表演中需要自然而然表达出来的东西。要珍惜每一个创作机会,把自己的戏份吃透、做好,做到位,这样你的路才会长远。
老戏骨,往往在演艺圈里浸淫数十年。各自到达过事业和名利的顶峰,拍戏无数,也浅尝过下山的味道,却乐此不疲。他们该看过的风景都已看过,所以往往人通透,内心也坦然淡泊。放下名利,才是真正开始和演戏打交道的好时机。若接近或到达顶峰的人们,都像他们一样,能真诚地贡献着自己的感悟和经验反哺给后辈,那么被诟病的比例就会减少。这难道不也是一种美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