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书房:不熄的灯塔

  城市迎来24小时书房,敞开大门、永不熄灯,犹如灯塔召唤远方归来的船舶

  刚刚过去的七月,央视一套播出了大型政论专题片《将改革进行到底》。第五集《延续中华文脉》中,展示了温州27家城市书房的蓬勃生机。这也让温州城市书房、温州市图书馆理事会,作为全国文化体制改革的样板,再次走入大众视野。

  城市书房与传统意义上的图书馆或书店不同,这里24小时无人值守,24小时全天候开放,所有人皆免费进出,通过门禁等智能管理系统,读者自助办证、自助阅览、自助借还。而书房的清洁卫生乃至书架整理等一些日常工作,通常由书房周边的市民以及志愿者负责完成。

  2014年至今,温州城市书房进入读者近200万人次,外借图书103万册,办理借书证4万多张。城市书房为一座商业气息浓厚的都市平添了书香氛围,更影响着一间又一间城市书房在全国落地生根。

  城市书房雨后春笋般的扩张,升级了市民文化生活体验,也考验着每一座城市的“爱书之心”有多坚定。

  书房接力

  城市书房的雏形,可追溯到上世纪90年代台湾诚品书店的24小时营业模式。而在大陆,最早于2014年,北京三联韬奋书店采用了这种营业模式。

  2014年,温州市老图书馆在乔迁新址之后,越来越多的读者反馈晚上八点半闭馆过早,希望适当延长开馆时间。经过图书馆理事会的讨论,一间“不打烊”的市立图书馆就此诞生。

  一石激起千层浪,彻夜不眠的爱书人争相前往,三年间,27家城市书房遍布温州城。这种备受青睐的城市书房规模并不大,每间占地150至300平方米,藏书1万至3万册。在选址上,城市书房更偏爱人流相对集中的公园、住宅区、文化中心等。凭借着一张居民身份证,来来往往的人群将这一方天地,视作茶余饭后打发时间的首选。

  时下放眼国内诸多城市,城市书房也已悄然走进百姓生活。

  在北京,刚刚试运行两周的首家24小时城市书房,凭借近5000册的藏书,以及总量40吨的电子书,已经吸引了400多位读者前来借阅。

  在扬州,13家分布在各主城区的城市书房已成为扬州的文化风景线,年均借阅量达75万册次,近5万读者办理了借阅卡,并激励了扬州市政府在2017年计划将此数量增至20家。

  在威海,自2017年4月23日世界读书日第一家城市书房在闹市区正式运营以来,短短数月已启用3间城市书房,人流量高达61万人次,并计划至2018年全市城市书房数量达到19个,2019年再增建6个。

  一时间,城市书房因免费和24小时开放等“卖点”,吸引了大批慕名前往的市民读者。城市书房建设仿佛接力一般,迅速在各城市间扩散推进。上海、杭州、泉州、舟山等地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建更多的城市书房,借此开辟一块崭新的城市居民文化生活“驻地”。

  激活社区概念

  城市书房属公益惠民项目,并结合了诸多创新性元素。相比大部分24小时营业场所,城市书房进一步实现了无人值守的敞开式运营。较为舒适的阅读氛围,让身处其中的读者可以自由安排阅读时间。淡化传统书店自带的服务与商业属性,让读者成为书房的主导者和支配者,有效地拉近了书与人的距离。

  从规模与借阅制度上来看,城市书房主打的“小而精”路线,有别于各地常规的藏书丰富、规模宏大的图书馆。书房更像是图书馆在市井街巷里的小型“分店”,是庞大馆藏在居民家门口探出的文化“终端”。

  通借通还的自助式借阅方式,为读者提供了便捷的阅读条件。而从一座城市书房的覆盖区域来看,借阅形式本质上更延伸了书房的实体规模,使有限的阅览座位,扩展进了千家万户。其辐射效果,远远超过传统图书馆的影响量级。

  城市书房虽“高度自治”,但并非独立存在,它的运营恰恰需要众人的合力,这便激活了城市社区的概念。一间城市书房离不开社区志愿者定期打扫卫生、帮助整理书籍。书房的日常秩序,由居民读者相互监督、自我管理。书房的安保工作,则主要由周边的相邻单位或合作单位兼顾,并安置摄像头实时监控。

  城市书房概念的引入,恰当地“摆正”了居民的文化需求,更适时地调动起社区文化的共建意识。温州市的多家城市书房,就是和街道社区合作,使书房在原先的社区阅览室基础之上,重新设计装修后开放。

  这样的改进凸显了城市书房的宽松氛围和社区成员协作机制,更贴近市民家庭文化的内核。这也正是城市书房为何多选址在社区居民集中地带的原因之一。

  商业之外的思考

  任何一家书店在成立之初,都要考虑其后续的运营问题。纵然是城市书房这样的纯公益政府主导项目,也少不了大量的前期调研。

  城市书房最大的运营问题是解决商企通病和成本难题。台湾诚品书店自上世纪90年代坚持24小时开放以来,15年内没有盈利。对大范围推广的城市书房来讲,控制不了成本,便很难坚持下去。

  作为城市书房的先行者,温州市政府考虑到24小时运营难以保障读者的长期积极性,便决定以合作的模式运营(除第一间城市书房外)。所有书房的图书均由市图书馆提供,分馆的场地和装修由合作企业或街道社区提供。此外,无人值守的自助式运营模式,也在一定程度上节约了人力成本。

  这些举措,均有效地压缩了书房运营的投入。但从书房更实际的公共文化服务建设来看,如何引导市民参与阅读、使用书房、蓄养文化积累又成为新的课题。

  近年来,林林总总的独立书店遍及大中小城市。在现今印刷业萎缩的窘境下,这些书店从传统的只卖书不卖“文化”的零售角色脱胎,通过整合空间利用效率,实现了综合转型:集“店中店”、主题书店、文化活动承办于一身,兼售特色文具产品。言几又、方所、单向街等一批新型复合书店不断从中崛起,领头线下实体书店,实现了盈利。

  反观城市书房,作为城市的“文化地标”,不仅仅承载了一方水土的书香氛围,更应肩负起塑造独特社区文化的使命。与其跟风商业书店,在营销形式上“拉拢”读者,不如开放心态,打造共享领域的文化生态。

  两年前宁波、广州等地发起的市民众筹城市书房的举措,就获得了很好的宣传和示范效果。众筹后的城市书房,不定期举办传统文化公益讲座,社区居民自愿前往,形成了有别于商业书店的文化气息。从商业模式的思考中回归到人对书籍的热爱,还原质朴的阅读生活,也许这才是城市书房最该有的模样。

  “我们走出阴暗的黑夜,跨出油灯摇曳的茅草房,坐上破旧不堪的火车,奔向梦幻中灯光闪烁的大都市。”

  七年前,镌刻在上海世博会波兰馆墙上的这首小诗,让无数人怦然心动。现下,喧嚣的都市中,霓虹灯光闪烁的暗夜里,城市迎来24小时书房,敞开大门、永不熄灯,正犹如灯塔召唤远方归来的船舶。

  文/郑帅 高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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