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立--以前用笔名凌丁,本世纪初,在黑蓝文学网站贴作品时相识,我唯一和他一直保持联系。有一年春节前,常立发给我一个常公子笑的照片,P了“唯阿叔叔过年快乐”的话,让身处零丁洋的我唏嘘不已。慨然题了一首打油诗,记得两句:“一自成人百事乖,转将怜爱付婴孩。”现在,他响应号召,又生了二胎女儿。俗话说,一儿一女活神仙,常立是也。怪不得他废弃了曾用的笔名,谐音不合境况了嘛。
养儿育女会花费一个人的许多时间,但也会收获世俗的巨大--也许还是最大--乐趣。常立不但得趣,还得义,得言,很快,他就转型成为了一个童话作家,将对儿女的爱,扩展到了一切儿童。这恐怕还不是幼吾幼及人之幼那么简单,我想,在所谓的养育过程中,他的一儿一女,大道的天然载体,一定教授给他许多难以从断烂朝报、庸人见解、高头讲章中得到的知与识、感与悟、体和认。君不闻老子的质问吗?--“专气致柔,能婴儿乎?”他谆谆劝导:“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所以,他为儿童写作也就顺理成章了。几年前,他就寄给了我一本《没有名字的童话》。拿到书的当晚,我就读给幼儿园大班的女儿听。读着读着,我经常就停了下来,因为,这些怪异的童话叫我忘记了读,转入了思。女儿很不满,她抢过书自己看起来。但那时她的识字量有限,看着看着就问哪个字怎么读、什么意思。我说你那么多字不认识怎么看书啊,还是我来读吧。她说不用,我看得懂,很有意思。我赞她颇得禅宗六祖惠能风度--字即不识,大义我懂!
有很长一段时间,睡前,她老娘就给她读《没有名字的童话》。
我一直想认真地读一下常立的童话,但有时候找不到书,有时候就真忘了这回事了。我年已四旬,但依旧在底层作吏,工作往往耗尽我的精力。读过的几篇,倒是一直记着,简言之:这是一种全新的童话。多说两句,那就是太绕了,太费脑力了,我的智慧真有点赶不上趟。常立给童话注入了新思维,完全超越了我们习以为常的、拼命想灌输给儿童的善与恶(以善为主)的二元平面世界观。我相信没几个作家能写出这样别具一格、别出心裁、别开生面、别有一番天地的童话作品。儿童的心灵、意识其实渊深如海,丰饶如大自然,只是总被常识世界禁锢、限制、修正乃至败坏,最终我们成功地使每一个儿童平庸如我辈,然后这个世界皆大欢喜。
前两天我问她,那本“砍脑袋公主”的书,常叔叔写的,在哪里?
她说“五一”带去韶关外婆家了。
她二年级了,识字量激增,《没有名字的童话》已自己读过两三遍了。外出必带一本书,这是我传的好家风。为什么要带这一本?她说喜欢看,睡前自己看一篇,第二天给明明她们讲一篇。
我给女儿的房间做了个齐墙高的简易书柜,现在,她的藏书大概比许多成名的中国作家、诗人多了吧。我外出度假、旅游、出差,或到单位值夜班,都会带一本书。走前经常会站在自己的书柜前踌躇半晌:带哪一本呢?--要既好看又耐看,值得多次看,每看必有所得……我不知道女儿“五一”外出之前,是否也像我一样,站在自己的书柜前犯难。但最终她选定了一本好书。
今年五月,常立给我寄来了第二本童话新作《很久很久以后》。在《很久很久以后》的扉页,常立写了这样一句话:
“孩子,正是被人类弄丢的东西。”
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看不懂常立的童话了。不是作者故意地绕,而是我丢失了自己的灵明中的“孩子”。
常立的童话写作能让我们“复归于婴儿”吗?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它们能让我们意识到我们都曾无意识地或者主动地丢失、丢弃了自己的“婴儿”。
常立新作我第一时间拿给女儿,她正在做作业。她说,好,放我床头,晚上睡前看。
文/唯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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