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式民主面临二战后最大考验

　　欧洲社会民主的前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不稳定

　　在日前的德国大选中，极右翼政党在半个多世纪以来首次进入联邦议会。德国选择党（AfD）成立于2013年，在当年的选举中没有通过5％的门槛，但现在获得了近13％的选票，成为联邦议会的第三大党。

　　德国总理默克尔领导的保守的基督教民主联盟（CDU）和她的挑战者马丁·舒尔茨领导的社会民主党（SPD）都受到了残酷的惩罚：默克尔的个人支持率下滑到了史无前例的33%，CDU的姐妹党巴伐利亚基督教社会联盟（CSU）和SPD得票率创下1949年来新低。与此同时，小政党受益匪浅：上次大选失利、未进入联邦议院的自由民主党得票率返回到10.7％，绿党以及左翼党得票率也在9％左右浮动。

　　这是德国战后历史上的一次大停滞。在第四个任期内，默克尔别无选择，只能与自由民主党和绿党建立三方联盟。自由民主党已经明确表示，他们希望制定更严格的移民政策，并对欧盟一体化持怀疑态度。绿党的领导人则将与那些激进而宁死不屈的左翼原教旨主义者大战一场。保守估计，联盟谈判会持续到12月，结果也一定是一个趋于内向而充满矛盾的德国。

　　与此同时，默克尔的温和现代化阵营与保守的党内人士必有一战。这会使德国政治辩论的氛围变得更加浓重，让国家两极分化，甚至可能永远改变德国政坛的景观。欧洲社会民主的前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不稳定。

　　德国大选投票结果一直被视为反对民粹主义浪潮的坚定堡垒，但现在却被民粹主义者视为一种鼓励，尤其是他们在荷兰和法国大选中失利后。甚至美国的极右翼分子也这样认为。至于俄罗斯人--其官方和非官方媒体都支持德国选择党--心里肯定也乐开了花。

　　德国选择党的领导层虽然曾谨慎地对极右翼人士时不时放出一些信息，又拒绝和党内最具反伊斯兰教和反犹太主义情结的部分划清界限，却依靠着这些特点在一个月内使其支持者数量翻了一番，成为大选中的一匹黑马。在其各个阵线上，破坏禁忌的活动不断进行。在社交媒体上，它建立了一个发布命令的账号（似乎是由俄罗斯机器人改编而成）；在大街上，它的支持者向每个总理竞选人的画像发出嘲笑和示威的声音。它的领导人亚历山大·高兰在选举后的首次国家电视台演讲中保证“干掉政府”，“夺回我们的国家”。

　　我父母虽然都已经过世，但如果活到今天，也会为此惊惧不已。他们那一代人鄙视纳粹，希望把德国重建为强大的民主国家，所以不会再屈服于极权主义的诱惑。他们认为德国选择党会将德国带回到那个最黑暗的时代。

　　然而我们还是要看看为什么人们为德国选择党投票。德国一直遭受重大恐怖袭击，虽然德国常常把自己的高就业率和经济产出挂在嘴边，原先不受控制的难民潮渐渐趋缓，但超过三分之二的民意调查对象表示，他们对恐怖主义、犯罪和移民问题十分关心，仍然担心可能会有超过一百万难民留在德国。显然，给德国选择党投票的这些选民将其投票视为抗议行为，而不是对政府的信任。

　　所幸，德国选择党系首次在联邦议会中赢得席位，没有任何参政经验，即便是在地方政府的参政经验也没有，也不能建设性地参与到国家立法和治理当中。

　　不过，这场战斗确实是民主派人士输了。民主派人士必须学会在民主的问题上和这些人抗争，而不只是喊喊口号，他们必须用自己的成绩说话而不是满口仁义道德。他们需要解决近13％的选民投入极右翼怀抱的问题，但解决方式绝不能是妥协。

　　毫无疑问，这是二战以来德国民主面临的最大考验。德国必须付出巨大努力，但我相信德国的社会制度和公民社会都足够强大。

　　（作者为布鲁金斯学会美国与欧洲问题研究院高级研究员。翟雨实译）

　　康斯坦策·施特尔岑米勒（Constanze Stelzenmüll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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