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力 借一双「水哥」的慧眼给你

　　P=PHOENIX LIFESTYLE

　　对于当下都市人，你最想说的一句话是？

　　首先，你不用太聪明，聪明和智慧是不一样的，然后是能够专注做自己的东西。

　　《最强大脑》「鬼才之眼」王昱珩

　　在《最强大脑》节目中一战成名，“水哥”王昱珩被人称为“鬼才之眼”，而在现实生活中，水哥更是十八般武艺个个精通，弹琴、写字、画画、做手工、养花草、组装机器人都不在话下，网友相信他“除了生孩子，啥都会”。不过，抛开对“水哥”的仰慕，扪心自问，在城市里经常疲惫、焦虑的我们，难道是眼睛不够明亮，手不够用吗？不是，是心的问题。在水哥自在、精彩的个人世界背后，他是如何感知这个世界的呢？这不只是关于视力和能力的话题，而是关于成长、个性和心灵的话题。

　　“我没把时间放在大家认为的正事上”

　　P：现在大城市里生活的人，似乎都有一种焦虑感，不知道你怎么看待这种焦虑感？

　　王昱珩：我觉得是个人都会有焦虑，我也是人。但是大家化解的方式不一样，比如说我之所以特别钟情于山水，喜欢花鸟鱼虫，爱做手工，是因为我对人早已失去信心，我是不愿意和人打交道的。

　　另外，对于“努力”、“坚持”这些词，我一直不觉得是褒义词。比如“我要坚持和你在一起”，或者“我在坚持做这项工作”，那你得有多不爱它？

　　在我的人生轨迹中，一直都没有这两个词。有时候我也奇怪，我就那么一直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活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被大家认可。小时候我也是这样，上课不听讲，看小人书，天天在楼道里养鸡、养鸭，玩这些东西，大部分人都说我是玩物丧志。

　　P：但你学习还是挺好的啊。

　　王昱珩：因为我觉得学习这件事是可以投机取巧的，我没有什么特别好的经验，就是理解力还行。比如考试，虽然我没有好好学，明儿考试了，我拿书看看，我就想老师为什么要出这个题。

　　P：对于你来说，学习就不是难的事情。

　　王昱珩：学习不难，我也没把学习当回事，我在学习上下的功夫太少了。有些人说“你像活了几辈子似的。”那是因为我没把时间放在大家认为的正事上。大家都倒头学习的时候，我在看一些杂书。

　　“小时候有很多美好的回忆，但跟人的关系比较少。”

　　P：你说你从小就对养鸡、养鸭特别有兴趣，这是天性吗？

　　王昱珩：长大了我们都想“活成自己”，其实小时候，大家过的就是自己想过的。我的家庭很简单，我是在大院里长大的，妈妈在大学当老师，在图书馆工作，爸爸是高级工程师。我从小就生活在图书馆里，周围都是书，我们家也是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在我的印象里，爸爸永远都是在看书的，妈妈永远都是在收拾的。

　　小时候都没什么好玩的，家里什么都没有。那时候北京冬天都没得吃，基本上一个冬天就靠大白菜跟西红柿酱。在这种贫乏的生活里，我每天都会仰望星空，因为那会儿至少北京是有蓝天、白云和星星。

　　每到周六、周日我最开心，我们大院门口就会有一些老大爷骑着三轮车，弄一盆小金鱼来，我就蹲在旁边，看那鱼游来游去，就觉得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

　　那时候我们喝牛奶都是去奶站打奶，我的这瓶奶，一般拿回来自己还没喝，在路上就喂完了，我给它倒地上喂小猫小狗。我还记得我爸给我的最好的一个礼物，有一天早上他出去打饭，回来后打开饭盒，饭没了，饭盒里有一只鸽子，是一只受伤的鸽子，然后我们就把它养在一个网兜里，想等鸽子伤好了再把它放飞。

　　那会每天放学回来，我都要跑到窗边上等，那鸽子一定会等着我，直到有一天它不来了，后来我就在我们家楼道里看到了一地的毛，我知道这鸽子被人吃了。

　　我觉得小时候有特别多美好的回忆，但是通常跟人的关系都比较少。

　　P：你对于人的感觉，人情冷暖，不只是受小时候记忆的影响吧？

　　王昱珩：是的，只是有这么一些记忆。我一开始构建很多的知识体系，其实是来源于间接经验。小时候我看了很多书，把中国古典名著、西方名著都看完了，也看过很多漫画。

　　我第一次拿起画笔，是因为去幼儿园，我不爱吃饭，就把饭给了我旁边的小孩，然后为这事天天被家长揍，我爸爸就问我“你白天都干什么了，你在幼儿园都干什么了。”我就会把东西画出来，给他们看，然后我爸妈觉得挺好的，就培养我。我就觉得画画是一个我能记录、表达自己情感的东西。

　　“我只是一个板比别人多的矮木桶”

　　P：有很多人羡慕你，觉得你特别有才华，那么普通人能从你这里借鉴什么吗？

　　王昱珩：我觉得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只不过我比较幸运。

　　P：幸运的是什么？

　　王昱珩：在上节目之前，我周围人都管我叫“王有才”——这其实不是个好词，就是什么都会一点。在我的圈子里，比如说养鱼，我不见得是养得最好的，但可能是养鱼里面养花最好的，是养花里面养鸟最好的，是养乌龟里面养珊瑚最好的，养珊瑚里面画画最好的。上了节目以后，大家就把当这成了一个很好的事情。

　　P：你是那个没有短板的“木桶”。

　　王昱珩：我是一个特矮的小桶，就是板比别人多一点。很多人也来问我关于美术教育的事，我觉得画画就是一个特别自我的事情，千万不能学。

　　P：你画得好，有勤奋的成分吗？

　　王昱珩：没有勤奋。高考时，同学都报什么考前班，天天画，我那时候天天打球，但是我脑子里没少画，人家拿个本画速写，我用眼睛画就完了，我就看这个，眼睛勾完了，我就画完了。但是，等下回去的时候，我觉得我画的东西一定比上次有进步。当然，我不认为我现在画画的水平有多高，可能还没达到我初中的水平。我对自己的手特别自信，就觉得什么手工艺，只要我想学一定能学会。

　　“我不是世外高人，就是干什么都时间挺长的”

　　P：说说你出名之前的状态，你那时对自己满意吗？

　　王昱珩：每个阶段我都特满意。很多时候人家说“要想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其实我也吃过很多苦。我大学的时候，有一些好的工作机会，因为种种原因我都放弃了。那时候我跑去印名片，最少的时候我一个月就挣44块钱，我捡过破烂，卖过废铁，什么事都干过。给人家布展，为了省钱，大半夜的，把两辆自行车拴一块，拖十几米长的展板，做过很多别人不愿意干的事。

　　今天看来，这些经历对我帮助很大。你在每一个细节上面事必躬亲，可能别人看不到你的这些工作，但到了最后，你的设计会比别人更易于实现。其实，养花、养草、养鱼、养猫也是这个道理。

　　P：所以你的人生轨迹看起来跟大家出入不大，并不是说你一开始就是个世外高人。

　　王昱珩：没有，我现在也不是什么世外高人。我是这么形容的，我琢磨一件事，比如养花，就天天琢磨怎么种，然后一晃十年过去了，等我再抬头的时候，我周围已经没人了，所有的当年的同行怎么还在山底下。

　　P：你这不算是坚持吗？

　　王昱珩：不是我坚持，而是因为大部分人今天看种白菜能赚钱就种白菜，明天种大蒜赚钱就种大蒜。我也曾揭不开锅，但是我也没想着干别的去。

　　我画画、做手工都是这样，可能我的效率高一点，因为我干什么干的时间都挺长的。比如说繁殖鱼，基本上市面上大部分观赏鱼我都繁殖了一遍，可是我用了20年的时间，比如说养花我用了10年，养珊瑚，我用了7年的时间做了一个缸出来。

　　P：支持你的动力是好奇心吗？或者说成就感？

　　王昱珩：说不上，我就是躺在床上睡不着觉，你干这件事的时候，你老想它。养珊瑚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突然想到碳酸氢钠是不是能提高一点，放多少比例合适，如果加上氯化镁会怎么样，想到了就赶紧起来，开始折腾，一宿又过去了。

　　P：所以，你能有一个挺好的生活状态，最重要的是什么？

　　王昱珩：首先，你不用太聪明，然后是能够专注做自己的东西。当然我觉得我是一个特快乐的人，对于世态炎凉也好，对于物欲横流的社会也好，我觉得我对这些没那么大的冲动。我喜欢买书，每次出国我会买好多书，每次都超重，我不为别的，就为那翻开一瞬间的感动，可能是一行字，一幅图，我就买单了。

　　“最骄傲的是，我没有被这个世界改变”

　　P：你有没有考虑过，比如说通过努力，让女儿拥有更好的起点什么的？

　　王昱珩：像我女儿，我从来不让她报任何培训班，作业我都恨不能让她别写。报什么班都是浪费时间，我觉得从小学到大学，我都能教。

　　P：平时你辅导她，是教她具体知识还是什么？

　　王昱珩：没教她学习，就带她玩，其实也不是我带她玩，而是她陪我玩，基本上我们两个就是这样，逛书店，逛累了就吃好吃的，吃完好吃的就去电影院躺会儿。

　　P：你希望你的女儿长成什么样，你会比较舒服？

　　王昱珩：我对她没太多别的想法，我肯定也希望她能够快乐、健康什么的，别得病什么的。还有，我就希望她只爱我，只跟我在一起，天下的父亲可能都这样。但是，终究来说她有她的生活，我也管不着。

　　P：你有没有比如人生目标之类的想法？

　　王昱珩：没有，初中、高中的时候考虑过这种终极问题。当时我想的是，我一定要每天都做一件这世上没有的事，这特有意思。直到今天，我回忆起来都特开心，因为我一直都在这么做。

　　P：你能通过这些事情，展现出来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王昱珩：我是一个改变不了世界的人，但是我也做到了没有被这个世界改变。今天我没什么可骄傲，唯一欣慰的就是，我还是那个我，还是十年、二十年前、甚至四十年前的我。

　　P：你现在仍然要接触很多陌生人，你是以什么原则去跟人交往的？

　　王昱珩：跟动物特别像，小动物会跟人怎么交往呢？可能一开始它会躲闪，但是很快它就会特别的信任你，我就是这样。对很多陌生人，我可能会倾囊相助，但有一天可能会被伤害，会被背叛，但我下一回还是会这么做。

　　采访、文/洪广玉 编辑/陆爱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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