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论古代上巳节习俗

　　刘忠良

　　攀枝花学院 图书馆

　　摘要：农历三月初三，在古代叫“上巳节”。 先秦时代，上巳节主要有三方面的习俗：人们出游水滨，沐于水上，并举行祭祀仪式，称为祓禊；在野外或水边招唤亲人亡魂，也召唤自己的魂魄苏醒、回归，称为“招魂续魄”；青年男女到野外踏青嬉戏，并自由择偶或野合。秦汉以来，上巳节在汉族中主要以祓禊、流水泛觞、踏青等形式传承。魏晋以后，曲水流觞和临水宴饮取代祓禊，唐代上巳春游踏青之俗极盛，宋以后由于禊饮不盛，春游娱乐成为上巳节主要活动。

　　关键词：上巳节；三月三；祓禊；曲水流觞；踏青

　　农历三月初三，古称“上巳节”，又称“修禊日”，是我国古代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南北朝以前尤其盛行，魏晋以后固定为三月初三，但直到唐代，仍有许多地方习惯于上巳日过节。上古时为什么要将此节定在巳日，没有明确文献记载。上巳的渊源从周朝开始。《周礼· 春官· 女巫》：“女巫，掌岁时祓除衅浴。”郑玄注曰：岁时祓除，如今三月上巳如水上之类。衅浴，谓以香熏革草药沫浴。关于上巳日最早的记载是汉代古籍，名称也大概定于汉代。《汉书· 礼仪志》： “三月上巳，官民皆洁于东流水上，曰洗濯祓除去宿垢痰为大洁。”

　　先秦时代，上巳日主要有三方面的习俗：第一，人们出游水滨，沐于水上，并举行祭祀仪式，以祓除过去一年中的污渍与秽气，称为“祓”或“禊”。 这是早期上巳节最重要的节俗活动。祓，是祓除病气，禊，是修洁净身，祓禊，即洗濯以除去凶疾的祭祀仪式，并由天子指定专职的女性神职人员掌管此事。上引《周礼·春官·女巫》即说明春秋至迟战国时代上巳节就已成形。东汉薛汉《韩诗外传》也说：“郑国之俗，三月上巳，之溱洧两水之上，招魂续魄，秉兰草拂不祥。”汉代上巳节，除《汉书·礼仪志》记载外，徐广《史记注》也有记录：“三月上巳，临水祓除，渭之禊。”为什么在三月上巳日进行沐浴除灾的祓禊活动呢？有学者认为，三月（辰月）上巳是“除” 日，按《淮南子· 天文训》，满所在之“辰”，平所在之“巳”属于凶的范畴。化凶为吉的破除之法就是祓禊，到水边祭祀沐浴。因为古人认为，水和火是至洁之物，可以清除一切疾病灾难。

　　第二，人们在野外或水边招唤亲人亡魂，也召唤自己的魂魄苏醒、回归，称为“招魂续魄”。 先秦时流行于三月上巳节招魂续魄、解神还愿，这大概是祓禊仪式的延续。韩诗注《诗经· 郑风· 溱洧》曰：“谓今三月桃花水下，以招魂续魄，祓除岁秽……三月上巳之辰，此两水之上招魂续魄，拂除不祥。”解神，即还愿谢神。有学者认为上巳节的形成与古印度婆罗门教和波斯文化的传入有关，节日的主题是迎接生命之神的复活，以此为核心，就有沐浴祓禊、招魂续魄、男女春嬉等一系列丰富多彩的节庆活动。

　　第三，对于青年男女而言，上巳日要到野外踏青嬉戏，并自由择偶或野合。《诗经》所说的“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 也是发生在这段时间。这样的传统一直影响到唐宋，杜甫《丽人行》中就有“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的句子。不过，后来随着社会趋向文明，野合的主题被替换为求子，上巳节后来形成了祭奠女娲庙，妇女们在河边求子的风俗。所以在民间，农历三月三就成了送子娘娘的生日。这一天要办娘娘会，演戏酬神，然后还有 “抢童子”的求子风俗。

　　还有学者认为“，上巳”的“巳”字即“子”字“，上巳”即“ 尚子”，上巳的最初意义是为了求子。因此上巳节有祭祀高禖的节俗活动，后来演变为祓禊求子。古人认为认为妇女不育是鬼神作祟，所以利用上巳节的沐浴治疗不育症，这也算作祓禊除凶的一个对象。这一求子之俗流传演变衍生出了“曲水浮素卵”，这一风俗魏晋南北朝时的古籍多有记载。

　　秦代开始，统治阶级禁遏淫风、整齐民俗，对上巳节俗进行干预。所以秦汉以来，这个节日在汉族中主要以祓禊、流水泛觞、踏青等形式传承。到了汉代，上巳被确定为举行祓禊活动的全国性正式节日，但由于农历三月上巳每年并不固定，为了方便和统一，魏晋后便将上巳节定在三月初三日，但上巳的节名却未改变。

　　魏晋以后，上巳节水中沐浴祓禊、招魂续魄之俗逐渐消失，临水祓除转为临水酒会，作为上巳节临水浮卵求子之俗的演变，曲水流觞和临水宴饮也因其风雅的形式得到后世帝王和文人们的青睐，并取代祓禊成为上巳的最主要活动。《荆楚岁时记》载：“三月三日，四民并出江渚池沼间。临清流，为流杯曲水之饮。”在唐代，上巳赐宴曲江是节日活动之一，唐代新科进士正式放榜之日恰好在上巳之前，因此，皇帝在曲江举行宴会，还有为新科进士庆祝的意义，使上巳这一古老的节日拥有了更深刻的文化内涵。

　　此外，到了唐代，上巳春游踏青之俗极盛。三月三日长安城里上至君王将相、下至平民百姓，纷纷在曲江一带游玩，游人众多，热闹非凡。孙思邈《千金月令》记载，三月三日，要向尊长上踏青鞋履，可见踏青已经是上巳节的一项固定内容。上巳踏青习俗，一方面与祓禊性质相同，在于去除不祥，这可以从使用专门的鞋子有意的踏青可证；另一方面，踏青的前身可以归结为野外的交往，即上巳节“会男女”、踏青是上古野合习俗的遗风。当代中国少数民族地区有不少会男女的风俗，如黎族的三月三、苗族的爬坡等，可以佐证。

　　宋以后由于禊饮不盛，春游娱乐成为上巳节的主要活动。宋人周必大诗句“ 修禊归来却踏青，临流谋野两关情”，是指将修禊与踏青分离开来，专门踏青。明弘治江苏《吴江县志》记载：“上巳日，郡人倾城而出，游于百湖山水间，邑亦有游者，是日喧盛，饮者、博者、交易者、闲观者，不下万人。”清同治江西《瑞州府志》说，上巳“携酒盒郊游踏青，士民皆然”。这说明宋明清时代郊游踏青是上巳主要的风俗；上巳节的其他节庆事项与功能则融会、迁置到了清明节中。但是在汉族民间，三月三的各种节庆活动因子与事项，仍以变型的、分散的形式一直得到传承。在我国西南的广大少数民族地区，三月三则找到了更为深厚的传承土壤，它与少数民族原有的辞旧迎新、祭拜山神、男女春嬉、歌舞狂欢等文化、习俗因子相复合，一直到今天，仍盛行不衰。

　　参考文献：

　　[1] 张君．神秘的介绍[M]．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2004．

　　[2] 杨琳．中国传统节日文化[M]．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00．

　　[3] 张勃，荣新. 中国民俗通志[M]. 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2007.

　　作者简介：

　　刘忠良（1968——），男，湖南桃江人，攀枝花学院图书馆副教授，主要从事文化哲学和中国传统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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