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美最高峰攀登全记录

  • 来源:环球人文地理
  • 关键字:攀登,阿空加瓜山
  • 发布时间:2011-09-15 15:05
  矗立在阿空加瓜山脚下的那60多座墓碑,见证了这里自然环境的复杂与恶劣。

  刀薄的峰脊上,队友差点滑坠下深渊;而名不虚传的“狂风岭”,几乎让人寸步难行……

  在南美洲阿根廷西北部与智利接壤的门多萨省境内,在沿太平洋海岸由北向南延伸的安第斯山脉中,耸立着一座高峰,其峰顶云雾缭绕,乱石遍布,时有冰雪覆盖,呈现出雄浑之美,这便是有着“美洲巨人”之称的阿空加瓜山(Aconcagua)。

  与它那海拔6960米的挺拔身躯一样,阿空加瓜山有着几项不容世人忽视的头衔:南美洲最高峰、西半球最高峰、世界最高的死火山。正因为如此,自从1897年1月14日瑞士人马蒂阿斯?朱布里金率先成功登顶以来,它就一直吸引着各国登山爱好者前来一试身手,试图征服这个“巨人”。如今,阿空加瓜山区已成为阿根廷著名的登山旅游区,每到登山季节——每年的12月到次年2月,来此登山的人总是络绎不绝,但通常只有获得了登山许可证,才被允许登山。

  这座高峰四面皆可攀登,从北坡攀登相对容易,但从南坡攀登难度极大——位居世界最著名、最艰险的三大陡壁之首,每年都有登山者不幸在此罹难,其中不乏技术娴熟的登山高手。矗立在阿空加瓜脚下的那60多座墓碑,就见证了这里自然环境的复杂与恶劣。

  尽管如此,我们一行人还是怀着征服这个“巨人”的梦想,踏上了前往阿根廷的旅途,准备将自己多年的夙愿付诸实现。

  穿越霍尔孔山谷走向阿空加瓜

  经过漫长的飞行后,我们终于风尘仆仆地到达了阿空加瓜山的门户——阿根廷的门多萨。我们运气不错,在一家名叫“阿空加瓜经验”的登山用品商店,得到了一张地图,上面标明了换外汇、申请登山许可证的地方,这让我们节约了不少时间。同时,我们还雇佣了几头骡子,驮运登山物品。

  然后,搭上大篷车,经过3个多小时的颠簸,我们来到了阿空加瓜山脚。办好登山许可证后,便朝着位于海拔3353米的“汇合点”(Confluencia)的第一个营地走去。尽管徒步6公里的路程仅花了两个小时,但天气炎热,一路上尘土飞扬,我们大汗淋漓,一身肮脏。到了“汇合点”,大家把帐篷搭建在一个离小溪不远的地方之后,就跳进溪水里,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发了。一架专门负责救援的直升机在半空中巡逻,观察地面的登山者的情况,以防发生意外。我们沿着霍尔孔山谷(Horcon)行进,虽说山谷的海拔只有3300多米,但谷中气候炎热,空气干燥,加上艰难跋涉,让人感到极度不适。烈日当头,大家不得不涂上防晒霜,还不时寻找水源解渴。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小溪,取来一些水,尽管在水里加上了消毒药,但水还是那么浑浊,然而我们口渴难耐,根本顾不得那么多,一饮而尽。

  一路穿过峡谷,攀上陡崖,历经8小时的长途跋涉,在大约19公里的路程中上升了1000米,我开始明显地感到了高海拔无形中减缓了我们的行进速度。攀升到海拔4359米的时候,队伍才到达了真正的登山大本营——“穆拉斯广场”(PlazedeMulas),所有人都已经疲惫不堪。这个所谓的大本营,其实不过只有几顶简陋的帐篷。我们本来希望有像样一点的厕所和充足的饮用水,但那厕所就是设在一顶帐篷中的蹲坑而已,营地管理方提供的饮用水,是从门多萨河的小支流取来的,虽然装在一个蓝色罐子里面,肯定不那么干净,不过还没等煮开就被大家喝得精光。

  我们安歇下来,直到晚上10点半,天色都还没有完全黑下来。

  凌晨3点,大家就被阵阵喝彩声和欢呼声给吵醒了——原来几支登顶成功的登山队正在举行庆祝活动。好在随身携带的耳塞派上了用场,用催眠的音乐来隔绝喧闹的人声和呼呼的风声,不失为明智之举。

  从穆拉斯广场到加拿大营地

  第三天上午10时25分,阳光照进了营帐。

  我在周围散步时,发现一些地方聚集着奇异的冰塔林,尽管阳光强烈,但它们不仅没有融化,似乎还在不断地生长,从不同的角度观察,它们全都呈现出一种迷人的美。

  我们登山的这段时间,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气温极高。最初几天晴空万里,随后几天,几片云朵在下午堆积,然后慢慢消散,下雨的希望落空了。不仅如此,炎热之中,我还受到了胃痛的折磨,进食不多,我担心会影响体力。

  第四天早上5点,我就被连续不断的咳嗽声吵醒——我的几个队友接连几天都咳嗽不止,让人难以入眠。在阿空加瓜山登山途中,近半数的人都出现了类似的咳嗽症状,不过下山后就慢慢消失了。这其实是登山者对寒冷、高海拔气候、灰尘等因素过敏所引起的。

  我们朝着更高的一站——海拔4877米的“加拿大营地”(Camp Canada)进发。从穆拉斯广场到加拿大营地的这段路程,是阿空加瓜山攀登线路中最为崎岖的,我们背着重负在陡崖上缓慢跋涉,迈出几千步,却走了还不到一公里。3个半小时后,我们终于抵达加拿大营地,感觉到几乎快要虚脱了。不过,大家很快就惊喜地发现,与穆拉斯广场相比,这里空气中氧气的含量似乎更为充足。

  第五天,为了恢复体力,我们决定休息一天。但是,此处的垃圾严重影响到了我们的心情。这里没有厕所,巡山队员只发给我们排便袋。在一些岩石附近,我们发现了使用过的脏卫生纸和大约35个扔弃的便袋,在这个登山季节里,那些垃圾是如此的醒目。看来,阿空加瓜山的管理工作很一般。而在北美的麦金利山,人们通常把垃圾藏在冰川裂隙中,这样至少不会有碍观瞻……而在阿空加瓜山,垃圾却历历在目。

  第六天,帮我们驮运物资的骡队已经无法前进,登山物资只能由我们自行搬运了。为了减轻重负,我们决定将一部分物品——食物、燃料和其他必需品埋藏在加拿大营地,以便返回时取用。我们准备了够用的物品就匆匆上路了,经过又一番艰难跋涉,我们终于攀升到一个位于山崖侧翼上的新营地。取来的雪水依然混浊、肮脏,但我们明白,如果缺了这些并不干净的水,这次登山就根本不可能完成。

  刀薄的峰脊上,队友差点滑坠

  第七天我醒来时,精神好多了,甚至感觉还有点轻松。

  我们朝着海拔5395米的“鹰巢”(NidoDeCondores)缓慢地攀登,此段路程十分艰险:我们行走在海拔5200多米的峰脊上,那峰脊如刀一般薄,两面都是斜坡,稍有不慎,随时会滑坠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在山脊上行进,注意力非常集中,生怕发生什么意外。真是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没走多久,前面的队友哈里斯突然脚下一滑,随即身子便倾斜,眼看他就要滚下冰雪覆盖的斜坡,走在他后面的另一名队友巴特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哈里斯背包上的带子,其他人赶紧挪动上前将哈里斯死死拉住,才救了他一命。

  缓慢行进了3个多小时后,大家都累得实在不行了,便靠着一块高大的岩石卸下重负,搭起了帐篷。同时,我们在附近找到一个隐蔽处,埋藏了返回时可取用的食物和燃料。此时放眼眺望,前面一片美景:蓝天之下,白雪皑皑的山峰时而被茫茫云海遮住,时而又探出头来,犹如海岛一般。那天晚上,我们经历了攀登以来的第一场大雪。

  第八天早上,掀开营帐向外望去,只见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了远近的山头,天地看上去白茫茫一片。更糟糕的是,我们得知两天后将有一场更大的暴风雪降临,大家的心里都充满了担心。此时,另一支攀山队也到来了“鹰巢”,他们6~8人一伙,相当嘈杂,打破了营地的宁静。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听起来似乎是在相互鼓励着坚持前进。

  第九天,我们继续向上,但大家都疲惫不堪,队友艾伦掉队了,我们非常着急,一直用对讲机与他联系。还好他一小时后也赶来与我们会合了。但我的胃痛依然不见好转,为了养精蓄锐,我仍然坚持强行吞咽了一些食物,尽量多喝了些水。

  冲顶之前,暴风雪来袭

  第十天,尽管有暴风雪即将来袭,但我们还是朝着海拔5883米“白岩”(WhiteRocks)艰难地攀升。或许是高山反应,队友哈里斯已疲乏过度,一路上我都扶着他缓慢行进。

  在经过“下柏林营地”(LowerBerlinCamp)时,我们在专供登山者休息的小棚屋停歇了一会儿,随即又踏上旅途。但不久,哈里斯实在走不动了,我们便在岩石后面选择了一片空地扎营。在海拔接近6000米的地方扎营非常缓慢,费了好大的劲,刚刚搭好帐篷,天上便响起一阵雷声,一片乌云立即笼罩在我们头上,随即,一阵大雨点从天而降,接着便雪花飞扬,风夹着雪花猛烈地吹来,让我们寸步难行,只得缩在帐篷里。到半夜,我被冻醒了,发现帐篷里面都结上了冰,只得把头脸埋在睡袋里保暖,以防感冒,在缺少氧气的睡袋里捂着,觉得都快要窒息了。

  第十一天早上,暴风雪虽然停了,但依然很冷。我们为冲顶一边休息,一边作必要的准备——收集和融化冰雪,储备足够的水。在海拔如此高的地方,把水煮沸竟然花去了4小时!幸好,我们得到的最新天气预报是第二天多风,继而晴朗。这个消息多少让人欢欣鼓舞。

  天气一直那么寒冷。第十二天凌晨钻出睡袋去小解都很困难,感觉呼吸急促。大约在凌晨4点40分,我就睡不着了。因为要冲顶,我们都得早起准备,攀升到这个高度,沿途埋藏了一些物品,背包也相对比较轻了:只有一些食品、相机和保暖的衣物,当然还有白天准备好的饮水,用羽绒服包裹着,以免冻结。

  越过“狂风岭”艰难登顶

  凌晨,我们夹在不同的登山队中间,循着头灯光线指引的方向出发了。寒风强劲,有时吹得我们迈不开步子。还好,厚重暖和的羽绒服、护目镜、鸭绒帽等保暖装备,让我们还能勉强应付这样的恶劣环境。途中,队友艾伦还停下来,用化学御寒护垫来保护脚趾和手指。

  当我们快要接近海拔6309米的“独立棚屋”(HutIndependcia)时,第一缕曙光照耀下来,渐渐驱散了我们身心上的阴冷。所谓“独立棚屋”,其实是一座废弃的小屋子,用于紧急救援。从这里开始,坡度越来越陡,且冰雪覆盖,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绑上了冰爪继续前进。

  到达“狂风岭”(WindyRidge)时,大家才明白:这里真是名不虚传——阵阵凛冽的狂风刮得我们几乎寸步难行。在这个地方,艾伦的拇指冻得青紫,而我戴了3双手套,逃过了这一劫。

  跨越“狂风岭”,来到一个名叫“手指”的地方——一块突起的山岩。不少登山者在这块岩石下小憩。这里是令人生畏的海拔6523米的“风管”(Canaleta)的底部。向上望去,可以看到“风管”区域一半被白雪覆盖,但看上去并不难于攀登。但这时候,我开始第一次出现高山反应,轻微的头疼一直纠缠着我,不过我仍然坚持前行,甚至超越了前面的一些人。

  攀上“风管”之后,我们就到达了一条南北走向的山岭上,我简直不敢相信:顶峰近在咫尺,就在这上面,的确就在这上面!!!

  我竭力攀登,不久就上到了顶峰,站在南半球和西半球的最高点上。同时登顶的队友激动得相互拥抱,由于兴奋之至,大家瘫倒在地休息。我开始录像、拍照、写日志,记录在顶峰的感受。但令我激动和兴奋的是,在这一天,尽管还有胃痛的折磨,我居然用了不到10小时就成功登顶。

  但我们很清醒地知道,不能在顶峰久留,这里的天气变幻无常,刚才还是阳光灿烂,说不定一转眼就会有一场风雪从天而降。于是,我立即跟队友们一起下撤。下撤途中,还差点迷路,当所有人最终脱离险境回到营地后,全都累极了,大家斜倚着还没来得及打开的香槟,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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