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庆龄辞职风波

  1976年1月9日早晨,收音机里传出了周恩来逝世的消息。

  尽管早就知道周恩来病危,但挚友长逝的消息真真切切传来之际,宋庆龄顿时失去了控制。她知道为国操劳鞠躬尽瘁、时时关心着自己的那个人真的走了,再也见不到了。泪水不住地从宋庆龄的脸颊上流下来,想到与战友的永诀,她心如刀绞。

  告别周恩来遗体后,宋庆龄默默回到了家。她的情绪还没有缓解,就听到了“高层”通过秘书传达给她的批评,大意是:“让她去和周恩来告别,为什么还要自己带人去?”宋庆龄本来情绪就很糟糕,听到指责立刻就按捺不住了。她在卧室里激动地说:“我这么大年纪,就不该有个人扶扶我吗?再说,总理也是看着她们两个(指隋氏姐妹,作者注)长大的,怎么就不能去告别?”

  宋庆龄一生中十分注意自己的言行,所有事都尽力做到完美,几乎可以说是在个人品质上有些“洁癖”。所以,在几十年的政治生涯中,尽管有人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对她造谣污蔑,却从未动摇过她魅力高尚的形象。这次受到批评,在宋庆龄来说是“破天荒”的。更何况,批评是由秘书传达,这也是对她刻意地不尊重。国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她还争什么?沉浸在悲痛中的宋庆龄,当时只是在私人空间里,跟身边的人发泄了几句牢骚苦楚,最终还是按捺了下来。

  1月15日,她抱病到人民大会堂参加了周恩来的追悼会。在这以后,“高层”的一些评价又陆续传到了宋庆龄的耳中。这次,她再也无法忍耐了。宋庆龄悲愤至极,在卧室里大发雷霆:“真是岂有此理!说我是‘总理帮’?我就是‘总理帮’又怎么样?我不干了!我辞职!这么大年纪,我也该休息了吧?我回上海养老!”

  周恩来去世、邓小平再次被打倒,此时的宋庆龄对中国的政局已经心灰意冷。在原则问题上,宋庆龄从来是说一不二的。既然决定回家养老,她随即付诸行动。宋庆龄吩咐杜述周,说她26日要回上海。杜述周立刻向上级报告,并与空军司令部联系专机。最后,专机定在了27日。

  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是,此次返回上海,离别北京,宋庆龄认真做好了切断同北京一切联系的准备。1月27日,她要求秘书张珏以住宅秘书室的名义分别发函给全国人大、新华社、《中国建设》杂志社、北京地安门邮局和上海徐汇区邮局。函件很简短:“从今天起给宋副委员长的文件、信件,请寄上海淮海中路1843号林泰同志收。”

  1月27日是宋庆龄八十三岁的生日。就在这一天上午十点三十分,她乘坐一架三叉戟,带着满怀的愤懑离开了北京。

  此后的五个多月中,她把自己关在上海的家里,整理资料和物品,不时因勾起对往事的回忆而唏嘘长叹。她已经开始为自己的身后事做准备了。

  7月6日晚,北京电话报告——朱德委员长逝世!请宋庆龄第二天回北京!对此,她无法推托。朱德的为人一直令宋庆龄十分敬重,更何况朱德是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宋庆龄是第一副委员长。

  7月7日中午,宋庆龄飞抵北京。她没有携带行李,拒绝回到后海的住宅,而是入住北京饭店1435号房间。当天下午,她就前往北京医院向朱德的遗体告别。11日,她参加了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朱德追悼会。14日事毕,她从北京饭店驱车直奔南苑机场,乘专机返回上海。

  9月9日,北京再次传来消息——毛泽东主席逝世!惊悉噩耗,宋庆龄火速于10日下午再次返抵北京,下榻北京饭店7031号房间。11日、12日、17日她三次参加遗体告别和守灵。18日在天安门广场出席追悼大会时,由于过度的悲伤和衰弱,拄着拐杖的她站立已经非常困难。起初,宋庆龄还能斜靠着搀扶自己的杜述周勉力支撑,后来,她再也坚持不住,身体直往下坠。在场的党和国家领导人急忙请人要来了一把椅子,她扑通坐了下去!就这样,宋庆龄成了毛泽东追悼大会上唯一坐着与会的领导人。

  国庆节前夕,宋庆龄接到9月30日晚在天安门城楼参加座谈会的邀请,她“因身体原因请假”,没有出席。

  “十一”刚过,宋庆龄就要杜述周马上安排返回上海。

  1976年10月6日晚,“四人帮”被逮捕。

  令人欣慰的消息终于盼来了,宋庆龄的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四人帮”的结局她早已料到,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机”会来得这样快!

  11月27日,全国人大常委会派出一位副秘书长专程来到上海,敦请宋庆龄回京参加会议。

  30日,宋庆龄乘专机回京,入住北京饭店。当天下午,她主持了四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三次会议。2月8日,她再次飞回上海。

  1977年5月25日,宋庆龄接受中央的建议,回到了北京后海的寓所。为了迎接新的时代,迎接生命中第二次春天,她又开始正常地履行她的职责。

  历时一年多的“辞职风波”就此结束。

  摘自中国共产党新闻网

  文/何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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