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食品安全那些事

　　民以食为天，这句话不分南北东西。食品安全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聚焦舆论的视线。在有“世界上最严格食品安全制度”的欧洲，近来遭遇的“马肉”风波更让人惊诧。

　　出现食品安全问题不可避免，但真正重要的如何解决问题。在这方面欧洲人偏爱的是金刚怒目的雷霆手段，这在近些年来发生的一些列食品安全问题的解决过程中都有所体现。

　　“挂牛头买马肉”事关诚信

　　整个欧洲刮起了一阵马肉恐慌，起因是传出一些超市出售的牛肉汉堡包中被掺杂进了马肉。

　　最先被发现出售这种问题汉堡包的是全球第二大超市连锁集团乐购。乐购表示，在获悉检查结果后，他们已经从货架上撤下了全部问题汉堡，表示将全力配合有关调查，并保证今后不再发生此类事件。然而，爱尔兰食品安全署的雷利教授说，为何会出现这一问题的原因之一可能是许多不同肉类都在同一食品加工厂进行加工处理。

　　挂着羊头卖狗肉，这种事情在市场中时有发生，因为总有不守规矩的商贩为了多赚钱玩一些李代桃僵的把戏。在欧洲大部分地区，马肉的售价只是牛肉的四分之一，而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足以让一些商人铤而走险。

　　虽然能吃的马肉并非全面入侵了牛肉的地盘，只有在捣酱剁馅等压根看不出原样的牛肉制品中才有可能混有一二，可欧洲食品安全部门并不会将任何入口的事情当做小问题，即使是能吃的马肉也好。从北欧的瑞典到南欧的意大利，从东欧的罗马尼亚到西欧的英国，相关机构都高效运行起来。马肉事件经查至少涉及到了欧洲16个国家，牵扯到生肉制作、运输、销售等复杂的产业链。

　　马肉风波发展到现在，已经像是宣扬“马肉可食”的一出企划案了。这件事之所以引起很大社会反响，正是因为马肉根本就不在不少欧洲人的食谱上。其实在19世纪的时候，吃马肉在包括英国在内的欧洲很普遍，一些国家的政府甚至对屠宰马和加工马肉实行许可证制度，在英国的一些古典小说中还能见到吃马肉的描述。但是，近两百年来，马肉一下子就从多数欧洲人的餐桌上消失了，

　　人们普遍认为欧洲人不吃马肉主要是心理原因，欧洲人通常把马当作一种高贵的宠物，这使得马和被摆上餐桌的猪牛羊拉开了距离。这点看看斯皮尔伯格导演的《战马》就能看出，估计很少人会抱着一只羊的脖子痛哭流涕半天，和奶牛建立生死与共的关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从这一点上看，这与不少人不吃狗肉道理相同。

　　不少欧洲国家卷起的马肉风波，在法国这样有吃马肉传统的地区却没有掀起大风浪。但无论是法国人还是其他国家都认同的一点是，食品安全很重要的一部分内容就是吃如所“标”，商品标注的内容和实际的食材毫无二致。让消费者误食马肉，就是食品安全的大问题。

　　当牛发疯和猪肉遭遇二恶英

　　尽管遭遇马肉滥竽充数，但牛肉一直是欧洲人餐桌上的上宾。只要是一块鲜嫩多汁的牛排，就会被视为是一顿丰盛的大餐，这种对美食以及附带美好生活的向往即使连“疯牛病”高发时也没有改变。

　　发端于1996年3月的疯牛病事件是牛肉爱好者的一段灰色记忆，也是欧洲食品安全领域的一次重大事件。当时英国政府宣布新型克雅氏症患者与疯牛病有关，整个英国乃至欧洲“谈牛色变”，在随后的短短几个月中，欧盟多个国家牛肉销量下降了70%。

　　为了防止事态蔓延和保证食品的绝对安全，英国政府雷厉风行下达“屠牛令”，先后宰杀约400多万头牛，损失高达30亿英镑。有了英国的前车之鉴后，欧洲各国政府也制订了相关的食品安全预案，因此当2001年疯牛病卷土重来，在法国、德国、比利时、西班牙等国相继发生时，虽然欧盟各国牛肉及其制品销售遭受重创，但各国紧密配合，成功消弭了不安全因素。

　　欧洲各国召回和控制“疯牛肉”流动的经验也被用在其他的食品安全问题上，比如说受到污染的猪肉。2008年12月6日，爱尔兰政府通报说，爱尔兰食品安全局在一次例行检查中发现被宰杀的生猪遭到二恶英污染，所含二恶英成分是欧盟安全标准上限的80到200倍，其中一些猪肉可能已出口到25个国家。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中心1997年就将二英恶确定为一级致癌物。

　　这起食品安全事件发生后，爱尔兰政府严令向上追溯3个月，将该年9月初以后出产的所有猪肉制品都必须召回。对于这些猪肉的进口国来说，也开始严防死守，多个国家宣布暂停进口爱尔兰的猪肉产品和有关饲料，并要求商家将可能与此次污染事件有关的所有猪肉产品撤下货架。比如爱尔兰猪肉最大的进口国英国的食品安全局要求禁止销售爱尔兰及英国北爱尔兰地区出产的猪肉产品。

　　在流动领域收拾烂摊子的速度和效率都可圈可点，然而二恶英猪肉事件还是暴露出欧盟国家原有的食品安全制度过于关注终端上市产品，严重忽视了产品的原料安全、动物自身防疫安全和生产过程安全的漏洞。

　　在调查二恶英猪肉污染事件中，爱尔兰有关机构就发现，一家饲料厂在生产时发生了二恶英污染，此前该厂家已将饲料卖给了48家饲养场。有关报道称，污染可能是由机器废油中的有毒物质渗入饲料引起的。

　　为了应对此类食品安全问题，欧洲进一步对食品生产加强了“可溯性”的管理，以法规形式对食品、饲料等关系公众健康的产品强制实行从生产、加工到流通等各阶段的溯源制度。到现在，在爱尔兰出生的每一头猪，一生下来就有一本“护照”，有一个单独的编号。从此这头猪的每一次移动，比如从一个养猪场卖到另一个养猪场，或者被运到屠宰厂等，都要在“护照”上留下纪录。所以理论上说，爱尔兰的牛即便被剁成了肉馅，也能查出它的来源，和它每一个环节可能遇到的问题。

　　毒黄瓜的记忆

　　从牛肉到猪肉，这些食品安全事件让肉食主义者神伤的同时，也让坚持素食的群体多了几分优越感。但是在欧洲，瓜果蔬菜也没能成为躲避安全问题的“香格里拉”。

　　2011年5月中旬，食用毒黄瓜引起的疫病在德国开始出现。2011年5月30日，德国因食用有毒黄瓜，感染出血性大肠杆菌而死亡的人数高达30多人。此外，包括瑞典、丹麦、英国和荷兰在内的多个国家均已出现感染病例，欧洲一时陷入“骚动”。

　　面对不断增多的死者和疫病感染人群，各国纷纷采取毒黄瓜应对措施。德国汉堡卫生研究部门宣布，除在自西班牙进口的黄瓜上发现出血性大肠杆菌之外，是否其他蔬果也带有大肠杆菌病毒，需要进一步追踪确认，而捷克和奥地利商店中一些受影响的黄瓜已经下架。各国均呼吁习惯生食番茄、黄瓜与生菜色拉的民众最好改吃熟的。

　　面对来自德国的指控，西班牙政府立即禁止安达卢西亚地区的阿梅里亚省及马拉加省两家外销黄瓜的批发商出口，并进行严格的检查措施，以找出污染源。经过多方筛查，欧盟食品安全机构认定，引起疫情的罪魁祸首为肠出血性大肠杆菌的一个变种。它的来源可能是家禽和家畜的粪便，也可能是病人和无症状携带者的粪便。

　　事件调查的最终证据显示，德国下萨克森州比嫩比尔特的一家农场生产的芽苗菜是这次疫情传染源头。一度受到“诬陷”的西班牙黄瓜生产商得到了清白，但已经遭受了巨大的损失。由于俄罗斯、奥地利、比利时等国一度宣布禁止进口来自西班牙的黄瓜、青椒、西红柿和萵苣，该国数万个工作岗位受到影响，直接经济损失达2亿欧元。

　　在食品安全的金刚怒目式的管理中，也酝酿着温情。这起食品安全事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除了源头查找、规模控制之外，对“躺着中枪”的无辜生产商的补偿。最先将“枪口”指向西班牙的德国，在欧盟框架内研究对因毒黄瓜事件受到损失的农民给予补偿，此后欧盟也实施了一系列保障措施来补贴受损的农业生产者。

　　《瞭望东方周刊》特约撰稿雷佳|欧洲报道

关注读览天下微信， 100万篇深度好文， 等你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