曝光的间谍们

　　“邦德，詹姆斯.邦德。”这句来自特工系列影片007的台词是电影史上最经典的自我介绍之一。每部电影中，在开口自我介绍之前邦德都不会露脸，以背对观众的方式说出这句话，因为间谍就像是七种武器中的暗器“孔雀翎”，只有藏在暗处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间谍的世界像是构建在暗夜之中，一个不慎被暴露在阳光之下，就不得不面临来自各方的危险。并不是所有间谍在曝光后都能继续像詹姆斯·邦德那样，依靠豪车名表以及层出不穷的小工具，乃至来自异性好友的鼎力资助而化险为夷。

　　现实中，对曝光的间谍而言，最好的结果是完全转换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不过，有些间谍，一旦身份曝光，连重新开始都是奢望。

　　谍战莫斯科

　　在很多情况下，间谍人员都会披着外交官的外衣在他国活动。近期一名涉嫌在俄罗斯招募情报界“卧底”的美国驻俄罗斯外交官被抓了个现行。俄联邦安全局官员称，俄情报部门早已确认这名外交官是一名美国中央情报局官员。

　　根据俄联邦安全局的声明，涉案的美国间谍名为瑞安.克里斯托弗.福格尔，于2011年出任美国驻俄使馆三秘。而他中情局特工的真实身份早就被俄罗斯的反间谍部门知晓，所以当福格尔抵达首都莫斯科的第一天，反间谍部门就已对他严密监视。

　　福格尔在俄罗斯的重要任务之一是发展和征募自己的情报眼线，俄罗斯的反间谍部门将计就计，派出人员伪装成“线人”和他接触。福格尔5月13日晚和他企图发展的俄情报部门“眼线”见面时，反而被这名“眼线”抓获。当时“眼线”在福格尔身上查获了一些特工专用技术设备，包括一顶黄棕色的假发、三副眼镜、几叠面值500欧元的纸币、莫斯科地图、指南针、胡椒喷雾、一把刀以及一张写着瑞安·福格尔名字的使馆名片。

　　俄罗斯的反间谍机关还展示了福格尔招募俄“眼线”的书面指南文件，据称那是写给新招募人员的。它指示“眼线”要新建立一个邮件账号，作秘密联络之用。这封署名“你的朋友”的文件提出支付10万美元，“来讨论你的经历、技术与合作”，如果能回答“具体问题”，则会有更多的报酬。此外，文件还写道，“这是一位十分欣赏你的专业技能并对你将来的合作深表感谢的人所提供的首付款。你的安全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所以我们才选择这种方式与你联系。”

　　被抓了现行的福格尔可以看作是俄罗斯情报界扇向美国情报界的一记耳光。其实，近几年来莫斯科的谍战一直进行得如火如荼，福格尔只是最近一个被曝光的倒霉蛋。由于美国一直没放松对俄的情报渗透，俄联邦安全总局在一年多以前就曾正式警告中情局莫斯科代表处及其负责人斯蒂文·霍尔，称如继续对俄特工机关工作人员开展挑衅性招募活动的话，俄联邦安全局将对美国特工机关工作人员采取行动。

　　身经百战的美国中情局没有被这种不痛不痒的声明吓倒，中情局特工们继续同俄罗斯司法机关和特工机关员工建立间谍关系。于是，俄罗斯的反间谍组织再也坐不住了，决定揪出一两个间谍以儆效尤。

　　2013年1月，俄罗斯曾以间谍的原因驱逐过一名美国特工，以美国使馆经济处三等秘书的身份作为掩护的中情局特工季兰·本雅明被俄外交部宣布为不受欢迎人员。当时事件处理得较为低调，并没有引起舆论广泛关注。

　　福格尔在俄罗斯被曝光，以后没办法在这个圈子混下去了。可抓获他的那名功臣，仍恪守间谍不露脸的黄金规则，继续工作。这名低调的“眼线”获得了官方的高度评价：“这个人表现出了一名情报官员应有的素质，抓获招募者并将他移送反间谍部门。”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官员说，“他会继续干下去，（情报）事业没有因此受到影响。”

　　至于福格尔，他已经由于在俄境内从事“与其外交官身份不符的活动”，被俄罗斯外交部宣布为“不受欢迎的人”，在5月19日被迫离开了莫斯科。

　　伊朗间谍案

　　福格尔带着没有完成的任务黯然离开莫斯科，但起码他的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不少他的同行在被曝光后，好的身陷囹圄，坏的则丢掉了性命，比如伊朗最近就处决了几名外国特工。

　　伊朗德黑兰检察官办公室5月19日称，当天清晨，该国已将库鲁什.艾哈迈迪和穆罕默德·埃达里两名分别为美国和以色列效力的间谍处以极刑。

　　伊朗官员此前称，安全部门侦破并捣毁了国内一个间谍网络，逮捕了系列嫌疑人。伊方指责以色列和美国发动阻挠伊核计划的破坏活动，暗杀关联核计划的研究人员。在被判决的两名间谍中，艾哈迈迪的罪名是为美国中央情报局收集情报；埃达里则被控向以色列最高情报机构出售有关安全问题和国家机密的情报。

　　最近几年伊朗算得上情报人员的黑洞。外国特工在那里被曝光后虽然不会遭遇像哈迈迪和埃达里那样的死刑，但一场牢狱之灾是逃不掉的。比如伊朗裔美国女记者罗克萨娜·萨贝里四年前就被伊朗一家法庭裁定间谍罪名成立，处以八年监禁。

　　萨贝里出生在美国北达科他州法戈市，父亲是伊朗人，母亲是日本人。1997年她当选“北达科他州小姐”，后来移居伊朗，拥有新闻学和国际关系专业双硕士学位，曾为英国广播公司、美国全国公共广播电台等媒体工作。

　　调查萨贝里案的伊朗法官海达尔法德表示，萨贝里利用工作之便，将机密文件泄露给美国情报机构。海达尔法德说：“她以记者身份为掩护，拜访政府机构，与那里的工作人员建立联系，收集机密情报，并将这些信息发给美国的情报机构。最终她的行为被伊朗反间谍机构发现了。”

　　时任美国国务卿的希拉里听到此消息后，表示非常关切，由于美国与伊朗没有外交关系，希拉里要求瑞士外交人员向美国提供“最准确及时的消息”。美国方面还表示，伊朗司法机构对萨贝里的指控“没有根据”，要求伊方立即释放萨贝里。

　　不知是美国的压力起了作用，还是萨贝里的上诉发挥了效果，后来伊朗法院把萨贝里的8年有期徒刑减至两年并缓期5年执行，萨贝里获释后立即返回美国。

　　萨贝里在伊朗监狱里呆了100多天，最终获释。相比之下，美国联邦调查局前特工罗伯特·莱文森就没那么幸运了，自从6年前在伊朗神秘失踪后，一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2007年3月，莱文森在伊朗基什岛失踪。有消息称莱文森事发时正在调查一起走私案件，也有消息称他在调查一名伊朗持不同政见者在美国遇害案件。

　　莱文森失踪时59岁，他的家人相信他目前仍然活着。他们在2010年和2011年曾收到显示莱文森被关押的图像和视频资料，罹患糖尿病的莱文森在视频中恳求尽快施救。

　　美国白宫今年3月发表声明，称美国政府将不遗余力寻找莱文森，呼吁伊朗政府协助寻找。

　　美国联邦调查局副局长乔伊斯表示，至今尚未有人领取那一赏金，他鼓励拥有关于莱文森失踪信息的人和联邦调查局联系。

　　用百万美金换回一位经验丰富的特工人员是一笔合算的买卖，但问题是在残酷的特工生活中，很多情况下生死都在一念之间，金钱在那些场合并没有太多发言权。

　　伦敦夜幕下

　　最新的一部007影片《大破天幕杀机》去年上映取得了不俗的票房，而在下一部邦德电影上映前的几年里，在英国007的忠实拥趸们其实并不会太失落，因为就在他们身边，一场场真实的谍战被揭露出来。

　　惹眼的美女、多变的国籍、虚假的婚姻、大笔的财富……安娜.查普曼的照片一夜之间出现在全世界的报纸和网络上。

　　俄罗斯美女安娜.查普曼在网上有物业经纪业务，据报总值200万美元，曾被媒体形容拥有“内衣女模的身材”。她在网上经营房地产生意，在伦敦金融区有一套公寓，还自称曾在伦敦巴克莱银行工作。

　　查普曼和英国籍的丈夫后来搬到美国纽约居住，之后被发现有间谍行为。美国检方在递交给法院的起诉文件中称，查普曼一直和一位俄罗斯官员有联系，自2010年1月以来，他们每周三都会通过秘密无线网络传递情报。美方检察官指出，查普曼“曾接受严格的特工训练”。

　　这位曾生活在伦敦，有着经济学硕士学位、会四国语言的美女被作为俄罗斯情报人员公之于众，只是间谍战中的冰山一角。

　　在貌似平静的国际关系下，各国间的情报交锋一直暗流涌动。

　　据英国安全专家估计，英国可能有数百名俄罗斯间谍在活动。颇似007影片中“M”的前英国军情五处处长斯特拉.里明顿女爵士提醒说，俄罗斯间谍网目前在英国的活动非常活跃，威胁着英国的经济利益和国防安全，给英国安全部门带来“相当大的压力”。

　　在伦敦，属于俄罗斯的外交车辆的车牌号码为248D再加上另外三位数字。英国军情五处内部已经明确规定，如果在公共场所发现了这类车辆，应立即把一切相关的细节全部记录下来，包括车辆出现的时间和地点、车辆的去向、车内成员的数量和特征以及该车的特征等。“宁可查错，不能漏过”，军情五处在谍报战中又拿出了当年的那一套行为方式。

　　查普曼案被英国媒体炒作成了“冷战后最大的间谍案”，并有小道消息称女间谍甚至可能曾企图色诱王室成员，但其实与曾经在英国活动的克格勃前辈比较，除了胸部外，无论头脑还是成就，查普曼逊色太多。

　　“出名的特工不是好特工”是谍报人员奉行的圭臬，但“剑桥四杰”却始终在英国间谍史中占据着重要地位。英国情报机关称苏联的克格勃为“世界上空前最大的搜集秘密情报的间谍机构”，在上世纪40年代，克格勃以无比的耐心在英国剑桥大学培养出4名年轻人，他们在毕业后成功地打入英国情报高层部门，并长期为苏联提供高价值的战略情报，成为当时莫斯科招募的最优秀的英国间谍。

　　“剑桥四杰”中有英国皇家艺术顾问、有高级外交官，甚至有在英国情报部门中主持对苏工作的高级探员。从丘吉尔与罗斯福和杜鲁门之间沟通的文件，到美国的铀储备量，“剑桥四杰”提供的情报使得斯大林对英美政策动向了如指掌。

　　在俄国人在伦敦大肆活动的同时，英国军情六处的特工也没闲着，积极谋求在莫斯科的渗透。“他们在刺探我们，我们也在刺探他们。除非问题特别严重，没有人会正式提出控告。”一位英国老牌特工说出了他们这行的游戏规则。

　　但英国特工没说出的是，有些人在身份曝光后生活也会一样精彩，但前提是美女。比如，查普曼在被发现是间谍遣送俄罗斯后，在另一个“战场”开创了同样精彩的生活。

　　回到俄罗斯后，她先是进入了俄罗斯基金服务银行，成为总裁亚历山大.沃洛夫金的顾问。一年后，她又转战传媒界，成为金融类媒体《风险投资新闻》的总编辑。

　　文|雷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