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勇：兴酉阳记

　　一个鲜为人知的边陲贫困县，摇身变成了陶渊明笔下真正的世外桃源。从东部沿海被引进到武陵山区的县委书记陈勇，主导着这场变化

　　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一千多年前，陶渊明在《桃花源记》中描绘了一幅世外桃源的美好生活图景，表达了他退隐归耕、安享人生的心愿。

　　而现实中，桃花源真的存在吗？

　　位于重庆西南部的酉阳土家族苗族自治县（以下简称：酉阳县），地处边陲、交通闭塞，是一个贫困县，同时也正是世外桃源的所在地。但最近这五年，这座古老的县城正悄然发生着“蝶变”，曾经的贫瘠之地，如今显露出蓬勃生机。

　　从东部沿海被引进到武陵山区的县委书记陈勇，主导着这场变化。

　　博士后进山城：自断退路

　　在工业方面一直未有起色的酉阳县在“上级”的安排下，要上马一个30万吨的林浆纸项目，但由于种种原因该项目迟迟没有破土动工。其中一个因素是，当地干部从专业和管理水平上对于这样的“大项目”都没有驾驭的能力。

　　为了让酉阳把这个“难得”项目作为发展经济的抓手，有着农林学以及经济学双重背景的陈勇进入了重庆市委组织部拟选拔交流任职干部的考察视野。在赴任酉阳之前，已从江苏省建湖县县长上调至省直机关任职的陈勇，刚完成了南京大学博士后工作站的研究工作，其研究课题就是区域经济投资政策及发展环境研究。

　　“重庆市委组织部还未到南京的时候，我都还不知道是被派往哪里，只是被告知是去重庆市面积最大的一个县任职。”“陈勇向《小康》记者坦言，出于对西部县域经济进行比较研究的实践机会，他决定到这里一展抱负。

　　与此同时，为了给这位即将上任新书记的”老项目“提供原材料，酉阳规划在荒山上种植200万亩杨树，而工厂就计划建在乌江的边上。抵达酉阳后，陈勇首先就考察了这片杨树林。农林学专业出身的他立刻就发现，杨树生长需要大肥大水，而酉阳的山既缺水又瘠薄，根本不适宜杨树生长。

　　“10年前栽下的40余万亩杨树，现在还只是拳头粗的小树，每年120万立方的木材供应量根本无法保证。”陈勇掰起手指，跟在场的干部算起了经济账，从成本核算来讲，厂方收购价格也大大低于林木的砍伐成本。更可怕的是，污水排放到哪里？沿海地区有大江大海，难道酉阳只能渗入地下或排入乌江吗？

　　一边是地方发展工业经济的渴望，一边是郁郁葱葱的优美山林。

　　陷入沉思的陈勇，用手抚摸身边那棵杨树，随即便独自爬上了山顶，望着满目绿色的森林，他当时就作出了决策，“这个项目应该马上停掉！”

　　顶着各种压力，经过向上级领导、项目投资方等各方的不断游说，该项目被正式叫停。

　　因为这个林浆项目才被选拔派往酉阳的他，反而进行了自我否定，陈勇的做法当时看来无疑是“自断退路”。

　　但现在回过头来看，造纸项目没有落地酉阳，却成了一件大好事。

　　当时的“后果”变为了今天的“成果”，当时的环境压力变为了此刻的环境生产力。当时拟建工厂的地方经过之后的修缮打造，已经成为了龚滩古镇国家4A级旅游景区，是酉阳县旅游产业发展的快速引擎。

　　现如今漫步在三公里长的石板街，仰望着独具酉阳民族特色的封火墙，穿梭在几百间古朴幽静四合院和形态各异的吊脚楼之间，仿佛穿越回明清时代，静听这些百年建筑诉说着酉阳的传说。

　　破题突破口--“殡改”

　　酉阳县的面积，比陈勇曾工作过的江苏大丰和建湖两县面积总和还大很多。

　　但酉阳给陈勇的最初印象并不好。虽然号称“酉阳城池八百载、州府八百年”，但五年前这座县城只有5.5平方公里，出租车、人力三轮车、货车、卡车在唯一的一条街上来回穿梭。

　　当地人说：“中间一条大马路、路边两排豆腐干”、“坐车不如走路快”。

　　令他不可思议的还有，走在街上抬头看，县城两侧青山上都是坟墓。当地人戏称“山上是坟，山下是城，推窗见坟，人鬼杂居”。有的坟墓相当的豪华。经核查，发现县城及周边有坟墓1万多座。更让陈勇惊讶的是，这里流行修“活人墓”，不但农民修，干部也修，而且攀比看谁修得好。

　　一座活人墓少则几万元，多则10多万元。“在农村娶媳妇，要看你家活人墓修得好不好，否则，娶媳妇就困难。”身为当地人的酉阳县委政策研究室主任胡华坦言。

　　按照当地习俗，葬礼都要大操大办好几天，不算坟墓就得花5万多元，这些巨额丧葬花费，将本来就贫困的当地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透过围绕县城的一座座坟墓，反映的则是观念陈旧，思维闭塞。”陈勇在县委会上直言不讳地说，如果不搬掉死人与活人争地、死人与活人争财富的观念，酉阳的发展将举步维艰。

　　但是当地所有人，特别是县里的干部都明白，作为一个以土家族和苗族为主的少数民族自治县，要改变酉阳千百年形成的风俗，很难。挖祖坟，难上难，弄不好就触碰了民族禁忌底线。

　　在作出在“坟头动土”决策时，陈勇压力很大，甚至几夜未眠。但很多外地客商来考察时的话让他不得不痛下决心。“这些坟压垮了县城的形象，压住了酉阳发展的方向。”经过县委常委会的表决，2008年7月，县政府决定对县城周边规划区内的“活人墓”进行清理。

　　不出意外，消息一出，立刻遭到各方质疑。

　　面对这些问题，陈勇知道，必须充分发挥党员干部、老干部的带头作用，实行分片包片制度，结合宣传和政府专项资金补贴，强力推进殡葬改革。同时在凤凰山修建公墓，陈勇规定的目标就是，“公墓要媲美公园，要让涉及到的人们感到迁坟不失尊严。”

　　“酉阳要打造山水园林城市、要发展经济，山上到处是坟，确实不像话。”酉阳县原供销社副主任原春，是一位参加过解放战争的老革命，他在县里召开活人墓清理动员会的第二天，就请人把子女为他建的活人墓拆除了。

　　退休教师彭清义、姚宾华夫妻，随儿女住在北京。但在酉阳老家，彭家共有3座已葬墓，有两座属第二期搬迁范围，需马上搬迁。得到通知后，老两口专程赶回酉阳。当晚，夫妻俩商量决定，将不在拆迁范围内的父亲的坟墓也一块儿搬走。

　　在原春、彭清义、姚宾华等人的带动下，其他干部群众也纷纷响应。仅用了15天，县城周边的497座“活人墓”和487座“豪华墓”就被拆除。与其他地区因殡葬改革涉及到的“平坟”“迁坟”所引起的大规模群体性事件所不同，酉阳成功实现了“零强拆、零处理、零上访”。两年左右时间，酉阳整治超标准豪华大墓1833座，搬迁整治已葬墓12000多座。

　　殡葬改革不仅仅是搬迁了坟墓，也让干部们统一了作风，形成了统一干事创业的思想，成为撬动酉阳经济发展的杠杆。

　　“外来的书记究竟念的什么经？”

　　贯穿酉阳的城东大道，不仅改写了县城只有一条大道的历史，也成为陈勇的“代表作”之一。

　　这条长约5公里的大道，当年仅用了90天的工期。在此期间，酉阳的干部们见识“速度”的同时，也感受到了陈勇的“强势”。

　　2009年的一天晚上，陈勇带队督查完几个工业园区后，已是晚上11点。当他们一行进入城东大道建设现场时，看到路面公司负责人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沥青搅拌站在20分钟之前突然停电。27吨沥青已装入搅拌罐，如果4小时之内不能恢复供电，所有沥青混凝土就将废弃，不但不能施工，还将造成20多万元的经济损失……

　　那还了得！陈勇一听就火冒三丈。他迅速打电话到电力公司了解情况。“一定要把电送过来！”到凌晨1点多，电力公司抢修的工人终于把电“抢”了回来，路面公司的经济损失得以挽回。

　　“我对酉阳的目标，就是通过干部队伍的锤炼，将原来的人浮于事改造为精兵强将。”当时干部“慢、懒、散”作风弥漫，陈勇深知，要解决酉阳的发展，必须首要解决干部的作风。

　　“5＋2”、“白加黑”地干，陈勇的体重，从刚来时的192斤减到了现在的145斤。

　　酉阳县一名基层干部直言，“强势”没什么不好，对于酉阳来说，“强势”才能提高干部的执行力，“强势”才能带领酉阳走出困局。但全天候式的工作强度，也令一些人直言“受不了”，曾有些干部甚至提出这样做是违反劳动法。

　　“从来没见过搞这种阵势的县委书记。”市民王兴平家住县委附近，称当年陈勇的一些做法让酉阳的老百姓有了不少谈资。

　　2008年的8月，酉阳要召开一个林业现场会，事前派农业局局长和林业局副局长勘察去现场的路况。但这两位干部未到现场勘察，谎称路况不错，结果导致当天参加现场会的车辆无法抵达现场，这两位干部当即被就地免职。

　　被免职的还不止这两人。领导干部欠钱，也会被报纸公开曝光。

　　为整治干部作风，酉阳县委出台文件，对全县公职人员“两欠”（拖欠银行贷款、拖欠电信资费）行为进行清理，逾期不还，曝光、调离，直至党纪处分，就地撤职。

　　“对干部震动极大。”酉阳县委的相关人士回忆道，有人在观望中发现自己的名字已经上了《酉阳报》，“还款在当年一度成了热潮。”

　　通过两欠的清理，酉阳公务员和政府的信用得到加强，金融机构也增强了信贷投放信心。“诚信”成为助推发展的“加速器”。以前不敢贷款的银行，主动提供贷款。仅重庆市农村商业银行，当年就一次性为酉阳授信30亿元，用于支持农业产业化发展。

　　“现在回头看，这其实是锤炼干部的一种精神状态，是为了激发干群精气神。”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刘玉平说，“当时有很大一部分干部的精神状态并不好。”

　　在多次接受记者采访时，陈勇曾表达了对于干部人才的渴求。

　　得益于干部交流制度的陈勇，要求受限于“大山思维”的当地干部要敢于走出去。经过与上级领导的请示、与兄弟县市的协调，酉阳也派出了大量的干部赴江苏、浙江、福建等地挂职锻炼。

　　陈勇认为，一个地区的发展关键是要人才。这5年期间，酉阳制定实施了“万名干部开放型经济管理知识培训”计划。其中有他亲自策划的“桃花源论坛”，定期面向全县干部举行，邀请来自清华大学、浙江大学、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的教授来讲课。同时他也会不定期地在每次活动之后，让一些参与培训的干部列席召开县委常委会，谈谈学习的感受。

　　《小康》记者在酉阳采访期间，就亲眼看到一位干部因为学习心得准备得不够充分，被陈勇毫不留情地在会上训斥。

　　“正如解放思想从殡葬改革开始，优化发展环境就要从干部作风和素质入手。”陈勇说，“虽然压力很大，但干群同心，我们挺过来了，他们干事创业的激情得以激发，开放意识得到了进一步增强。”

　　让酉阳人自信起来

　　有了城东大道作样本，之后的西山大道、城北新区、迎宾大道、翠屏山登山步道等市政基础设施建设得到了强力推进，数百项城市建设重点工程全面实行表格化管理，24小时不间断施工，城市格局得到了根本性改善。

　　以前人车混杂、拥堵不堪的酉阳县城，一下子聚集起了旺盛的商气、人气。

　　说起五年来在酉阳工作让自己感到最大的成就是什么？陈勇并没有列举一长串逐年增长的经济数据，而是说帮助酉阳人找回了应有的自信。

　　还得从2008年6月25日，他刚刚抵达酉阳那天“一件奇怪的事情”说起：经过与重庆市领导和市委组织部领导的长谈，陈勇第二天一早便踏上了从重庆开往酉阳的火车，在欣赏沿途风景的同时，他想与同车厢的旅客聊聊对于酉阳的看法。

　　但这趟开往酉阳的列车上，没有一个人说自己是酉阳人，不是重庆主城区的就是周边区县的。但在酉阳站下车时，陈勇发现很多人都下了车，与接车的人说起了同样的方言。

　　一直以来信息封闭，经济发展滞后所导致的“不自信”，令酉阳人很自悲，目睹这一幕的陈勇说：“心里很矛盾、很复杂、很不是滋味。”

　　作为传统农业大县，酉阳如何才能富起来？由于90%以上面积都是山，矿产资源又匮乏，经过详细调研和科学论证，陈勇提出“工业强县”战略，并将其作为第一方略放在了“林牧富县、旅游兴县、环境立县”之前。

　　“没有工业，一些特色农产品的附加值就无法提高，旅游产业化带动也不会明显，老百姓收入提不上去，县域经济更会缺乏经济增长点。”有着发展地方实践和经济理论功底的陈勇深谙此道。

　　现在的酉阳县板溪轻工业园，长5公里，宽30多米的金城、金园大道纵横交错、伸向远方，200多家企业进入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标准化厂房。--这里已经成为重庆市两翼地区发展最快最好的园区。谁能想到，武陵山深处这座新兴的工业园区，在五年前还是一座乱石岗。

　　筑完巢，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陈勇到底要念什么经，把凤凰引过来。依靠在江苏时的工作经验和客商资源，陈勇在酉阳成立4大招商集团、12个招商指挥部、28个招商分团、若干招商小分队，实行集团化、专业化招商，单月一次招商引资汇报会，双月一次招商引资集中签约。第二年酉阳就签约700个项目，协议招商引资256亿元，到位资金35亿元，全部是百分之一百以上的增长。此前，招商引资还只是挂在酉阳人嘴上的话。此后，以招商论英雄，以项目论成败，成为酉阳人的一句流行口号。

　　要把“老、少、边、穷、山”的地区，打造成为宜居宜游的优秀旅游城市，财政家底单薄的酉阳跟所有贫困县一样都面临着“钱从哪里来”的尴尬。

　　经营城市成了陈勇的运作理念。酉阳先后两次调整城乡总体规划，城乡建设用地面积调整为近期20.8平方公里、远期30平方公里，城市框架被拉大的同时也激活了城市资产。

　　跟国内很多城市一样，通过把资产变成资本，建立融资平台，以此破解城市建设资金难题，保证城市建设连续性。此外通过土地公开招标拍卖、商业规划、商业门面出售等方面平衡建设资金。

　　据当地一位官员透露，“仅位于城市中心桃花源广场的商业规划，按照当时的市价，除去成本，就可盈利上亿元。”

　　现在再走进酉阳县城，能看到绿树掩映下的街道、草坪、凉亭，石板铺成的林间小道，一幢幢高耸的住宅楼和星级酒店，巨大的广场和公园，来来往往的游客穿梭在青山绿水之间，过去老旧脏乱的酉阳县城已经难觅踪迹。

　　《小康》记者在酉阳采访期间发现有三批来自贵州、四川等周边地区的考察团进行参观和借鉴。“过去，是酉阳出去考察、学习别人的经验，现在是别人来学酉阳了；过去，是我们在台下为别人鼓掌，现在是别人为我们鼓掌。酉阳已成为了一座受人尊重的城市。”胡华说。

　　曾经积弱的酉阳获得了重塑。

　　桃花源再现

　　“中国土家摆手舞之乡”、“中国著名民歌之乡”、“中国土家文化发祥地”、“中国原生态旅游胜地”、“中国最佳绿色旅游名县”、“重庆市十大乡村旅游目的地”、“重庆市最宜居城市”……

　　以上的各种招牌统统都印在了陈勇的名片上。各种细节，都能看出陈勇推荐这座城市的不遗余力。

　　“全国有30多个地方争抢桃花源，但酉阳要告诉大家的是，世界上有两个桃花源，一个在你们心里，一个在重庆酉阳。” 最让陈勇引以为豪的，还是位于县城之中的桃花源。“老天给了酉阳丰富的旅游财富，旅游已成为酉阳未来发展的重要经济支柱之一。”

　　酉阳花一年时间打造出桃花源景区核心区，其知名度不断提升。2012年2月，经过长期申报和多次实地考核，国家旅游局批准“桃花源”成为5A级景区。但正式的批文，因为缺少国家旅游局局长的签字，酉阳还没拿到。

　　为尽快拿到签字，陈勇与县旅游局局长乔广志一路赶到北京，谁知道这一等就等到了大年三十的下午。接近6点快下班的时候，刚开完会的邵琪伟局长回到办公室，看见了眼神中充满渴望的陈勇和他的同事，也非常感动，当即就签了字。陈勇如获至宝，大年夜赶回酉阳。

　　“那时5A景区的正式标牌也没做好，我们就自己先做了一个挂上。”

　　乔广志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心中依然充满了激动。“2012年的大年初一，酉阳漫天烟火，似乎都在庆贺5A。”

　　2008年之前的酉阳一年接待游客量仅为25.19万人次，旅游收入仅9200万元。如今旅游业已经成为酉阳的龙头产业，2012年共接待游客465万人次，实现旅游综合收入15亿元。分别比4年前增长了18倍和16倍。

　　酉阳的目标是将全县打造成为“全域桃花源”。

　　但是这些年城建“加速度”以及斥资打造和营销旅游资源，被外界认为是负债经营，也有“迟早要把酉阳经济拖垮”的声音。背着这个质疑，陈勇一直闷声不响。但最近他心中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了，因为重庆市审计局在今年年中的一次审计给了他底气。

　　审计结果显示：2012年末酉阳政府性债务余额34.7亿元，虽然相比较2007年的3.32亿元债务增长了9.45倍，但与此同时，酉阳的2012年政府性资产达到117.2亿元，比2007年的6.8亿元增长了16倍，可用于偿还债务的各类资产及收入达80亿元。

　　由以上数据进行计算，截至目前，酉阳的政府性债务仅剩下27亿元，按照2012年的GDP计算，负债率为30%。“

　　审计报告最终认为以上是良性的、合理的负债，完全处于可控范围。

　　对于当年外界说他来酉阳只是”摆样子、镀镀金“的评价，陈勇回应道：“刚来时，有人这样说我，可以理解。但一年半后，我的工资关系早已转到酉阳来了，我已经是重庆的永久市民了。”就在陈勇来酉阳的第二年，本来可以考取南京或北京重点大学的女儿，在陈勇的说服下报考了重庆大学，并被录取。

　　相比于此前那种令人“受不了”的工作状态，现在的陈勇似乎“淡定”了很多。一些外地客人来酉阳，无论是领导干部还是普通百姓，都很自豪地推荐他们前往桃花源景区游览。

　　“春去春又来，梦回桃花源，平常人家平凡事，无忧活神仙。”专门为景区谱写的《桃花源》这首歌曲也在酉阳全县百姓口中传唱。

　　5年已经过去，桃花源对于酉阳人和陈勇来说，似乎不再只是一个景点，它还是一个精神家园、一种执政理念、一种经济增长方式，更是一个西部贫困落后地区的崛起象征。

　　文｜《小康》记者 曹伟 重庆酉阳 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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