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察线上的秘境 从云南进藏最艰险的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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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3-11-16 08:40
藏东南的察隅地区,自古就充满了神秘色彩。本文作者第四次沿茶马古道深入这一秘境,走进那仍保留着“一妻多夫”婚俗的原生态藏族小村,享受藏家风情美食;再随马帮翻越齐马拉雪山垭口,探访为国戍边的战士……整个行程中,雪山高耸,森林连绵,峡谷幽深,牧场如茵,杜鹃怒放,一路让人惊喜不断。
这是我第四次走进察瓦龙,准备和队友蚂蚱、赵锅、丈量山河和萧峰完成从察瓦龙到察隅的徒步穿越。这条线又称为“察察线”,需要从察瓦龙沿怒江前行约15公里后,过怒江,进入齐马拉山谷,翻越齐马拉雪山垭口,再沿着独龙江上游的克劳洛河过日东峡谷,在连续翻越小雪山和大雪山垭口后到达察隅。这是从云南进入西藏最近也最艰险的一条路,全程约120公里,需要5天时间。
和几年前相比,察瓦龙在悄然发生着变化。虽然大街依然尘土飞扬,但两边的建筑物增加了不少,一片经过规划的街区正在建设,包括宾馆、农贸市场等。变化最大的还是察瓦龙中心小学--昔日破败低矮的校舍已经全部重建,大门换成了不锈钢伸缩门,一辆喷涂着“察瓦龙乡中心小学”字样的轻型卡车停在校门旁,办学条件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察瓦龙的孩子读书很用功,从这里走向北京、上海、广州甚至国外的学生不少,而留在拉萨、八一和察隅的就更多了。
自从2011年云南贡山丙中洛-察瓦龙-察隅的简易公路贯通之后,这条历史上著名的茶马古道就渐渐失去了它本来的功能和作用。尽管这条简易公路常常因为泥石流、滑坡、塌方而中断,而且一年中有大半年因为小雪山和大雪山垭口积雪太厚而使车辆无法通行,但经商、求学和旅游的人们,多半还是选择走简易公路,往返于察瓦龙和察隅之间。
1 “一妻多夫”的原生态村庄
线路:察瓦龙→仁那村
仁那村距离察瓦龙只有3公里,是梅里外转经线路的必经之地,村子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在这一带,“一妻多夫”的婚姻制已经存在了上千年……
经过30个小时的长途颠簸,我们到达察瓦龙已经是5月25日晚9点,老朋友尼玛、罗布、顿珠、郑拉、郑柏一直在客栈等候,大家见面分外亲切。在2010年我们徒步穿越梅里雪山西坡时,一位队友在翻越海拔5000米的红顶垭口途中突发严重的高山反应,这几位藏族兄弟在抢救中立下了汗马功劳,从此我们便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每年5月是一年中采挖虫草的最好时节。察瓦龙不产虫草,每到这一季,这一带几乎所有村寨的青壮劳力都会开着摩托、拖拉机或者徒步七八天,前往察隅的古玉乡采挖虫草,这项工作是每个藏族家庭最重要的收入来源。为了帮助我们完成“察察线”的穿越,尼玛推迟了采挖虫草的出发时间,这让我十分感动。而罗布则要赶着村里各家的20匹马和骡子,到小雪山下的夏季牧场去放牧。于是我们两支队伍合二为一,我们也有幸能跟着一支马帮上路。
原计划第二天就出发,但这一天是藏历四月十六,按历法不能出门,我们尊重藏族习俗,决定在察瓦龙休整一天,去拜访尼玛和罗布家所在的仁那村。
仁那村距离察瓦龙只有3公里,是梅里外转经线路的必经之地,村子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我们的到来,使这个小村子喧闹起来。我们在尼玛家受到了贵宾的礼遇,尼玛家的客厅早已打扫得干干净净,具有藏家特色的锅碗瓢盆等炊具,按照藏家习俗整整齐齐摆放在雕花的木制壁柜中;进门的墙壁两侧,挂满了祖辈留下的老式猎枪、马鞍、马镫、铃铛等用具。
藏族人家用来招待贵客的青稞酒酥油煮鸡端上来了,每人一大碗,那是青稞酒加热后放上酥油,再加进煮熟的鸡块。我夹了一块放入口里,鸡的肉香已被浓烈的酒味和酥油味盖住了,味道怪怪的,难以下咽,但却是藏家最高的礼遇,不敢吐出来,只好硬着头皮一块块吃下去,但那一大碗酒却怎么都无法喝下了。我只好把罗布拉到一旁,悄悄对他说,我们没有不尊重藏家习俗的意思,也不是不给面子,但把这一大碗酥油青稞酒喝下去的话,估计全都要趴下,明天也就无法进山。罗布哈哈大笑说:“好嘛、好嘛,我看你们的确不习惯这种吃法,实在为难,算了,能吃多少算多少,马上就上手擀面!”
新鲜的手擀面也是藏家过新年才舍得吃的食物,现和、现擀、现切的面条,配上土鸡琵琶肉汤,土鸡的鲜香、琵琶肉的浓香、小葱的清香和自家产的麦子的麦香,四种香味融合在一起,味道实在鲜美。手擀面的到来,化解了我们的尴尬,大家挽起手袖,大快朵颐。尼玛和顿珠还给我们唱起了藏族民歌,就连平时少言的丈量山河,也在青稞酒的作用下手舞足蹈,用流行歌曲应和,欢歌笑语一直回荡在这个美丽的藏家山村。
尼玛和弟弟共同娶了一个妻子,罗布家也是这样。在这一带,一妻多夫的婚姻制已经存在了上千年。这种婚姻制的核心内容是兄弟共同娶一个妻子,有的是两兄弟,有的是三兄弟,妻子主理家务、管理钱财,兄弟其中一人在家的时候,要帮助妻子管理农田、放牧牛羊骡马、饲养鸡鸭猪狗,收获庄稼;另外一个或两个就在外挣钱打工,数月或一年以后,再进行轮换。这是一种奇特的婚俗与家庭制度,对于这种制度的形成原因,学术界争议较大,其中,一种“经济学派”的观点认为是因为“耕地稀少,山高坡陡,开垦新的荒地较为困难,在稀少的耕地上种植的粮食难以满足一个大家庭的生活。如果家长逝世,就会分家而导致不能维持生活。如果兄弟合娶一妻,形成一个大家庭,祖产就可以不分。”
这样的说法虽有一定道理,但千百年来,这一地区地广人稀的状况都没有改变,回溯这种制度形成的年代,那时的山如此,地如此,河流如此,人口和今天相比,要少很多,每人平均的耕地面积很大,因此耕地少了才选择一妻多夫制的理由,显然是不能成立的。作为这个世界多元化的精彩一撇,就像摩梭人奇特的“男不婚、女不嫁”的走婚制度一样,尽管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来证明它所形成的深刻原因,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尊重、理解这样的婚俗。
对于尼玛和罗布来说,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婚姻方式,他们的回答极为简单: “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兄弟俩要富一起富,要穷一起穷。”
2 沿着怒江奔向齐马拉山垭口
线路:仁那村→门空村→诺那牧场→齐马拉山谷→齐马拉山垭口→日东
经验丰富的牧民尼玛,从一大群牦牛中牵出一头,出人意外的是,所有的牦牛全都跟着这头牦牛向垭口走去,在雪地上踩踏出一条坚实的雪道。
徒步的第一天,我们沿怒江前行了约15公里,从门空大桥穿越怒江,经过门空村,一路沿着山谷底部的小溪,缓慢攀升至海拔3945米的诺那牧场扎营。这段路,大多数时间在原始林中穿行,这片原始林古木参天、遮天蔽日。无数巨大的云杉、冷杉足有三四十米高,很多大树需要四、五个人才能合围。但遗憾的是,一段简易公路已经修通,接近诺那牧场,数百棵大树遭到砍伐,令人心痛。
徒步的第二天下午,我们来到齐马拉山谷一块平缓的牧场上,这个牧场海拔4358米,我们的营地就设在这里。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的齐马拉山,一会儿云雾笼罩,小雨淅沥;一会儿又云开雾散,蓝天相衬,蔚为壮观。牧场的四周,散落着不少的牛骨,罗布说,这些牛大都是在这里过冬时病死、冻死或是被狼咬死的。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是十七,月亮也应该很明很圆,可惜一晚上小雨不断,下得令人揪心,郁闷。
第三天就要翻越海拔4726米的齐马拉山垭口了,这个垭口海拔不算高,但藏民兄弟们说起来都很惶恐。罗布说,我们需要在凌晨4点就起来,太阳出来的时候就要翻过垭口,否则垭口的积雪被太阳晒松软以后,骡子和马容易陷进雪窝很难出来。而且这个山谷有些神怪,人一旦出现高原反应而昏迷以后,很难救援,凶多吉少。罗布的话让我们胆颤心惊,整夜都在小雨打在帐篷上的刷刷声中辗转反侧。4点一到,我们都起来了,收拾营地、早餐,刚刚6点半天蒙蒙亮时,我们就出发了。
从营地到垭口,海拔高差不到400米,一个半小时后,我们就来到了垭口下面,垭口被大雾笼罩着,能见度不高,由于这一面是阴坡,因此积雪很厚。尼玛不愧是经验丰富的牧民,他在垭口下面发现了一大群牦牛,从中挑出一头牵上,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四面八方的牦牛全都跟着这头牦牛向垭口走去,很快,70多头牦牛形成一支庞大的队伍,在雪地上踩踏出一条坚实的雪道,蜿蜒向上,直通垭口。
马铃声脆,回荡在风雪苍茫的齐马拉雪山垭口,有了这条坚实的雪道,20匹骡马跟在牦牛后面,我们又跟在骡马后面一起向垭口进发,不到一个小时,全都过了垭口。垭口上有一个巨大的玛尼堆,上面插满经幡和风马旗,尼玛面向玛尼堆,不停地诵经,感谢菩萨保佑我们顺利平安地通过垭口。萧峰则站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裸露上身,摆出各种健美pose,大秀他那一身漂亮的肌肉。
翻过齐马拉雪山垭口,沿陡峭的山路下山,下到谷底就能抵达独龙江上游段与克劳洛河的交汇处,再沿克劳洛河方向行走两小时,就到达了日东。
3 收养狼崽的那位青年军医
线路:日东牧场
牧民上山采药时,无意中捡到了一窝被母狼遗弃的狼崽,中尉军医收养了其中一只,取名“秋香”,其余四只被战士们收养……
日东,其实是从齐马拉雪山到小雪山之间一条近60公里长的狭长峡谷的总称,由知美、日东、知堆、归塞、书给、南曲瓦等小村组成,统称“日东牧场”,也叫“日东峡谷”。从实景地图上俯瞰,这些小村就像一块块碧绿的翡翠,一块挨着一块被克劳洛河串在了一起。
日东的海拔平均3500米,一年中只有冬夏两季,夏季的日平均气温最高也只有二十四五摄氏度,而冬季一般都在零下10℃左右。进入冬季以后,只要下过雪,由于气温低,雪很难融化,结冰的路面常常使行人、马和摩托车摔倒受伤。
日东有一个边防哨所,中尉军医欧阳斌是我在日东哨所遇到的第一个军人。小伙子是湖南耒阳人,清秀俊逸,热情开朗。从解放军第三军医大学毕业以后,他就主动要求分配到西藏,至今已有3个年头。
在日东哨所,欧阳斌和余扬副连长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他们把医务室腾出来给我们打地铺。在无人区行走了3天的我们,住在木房里,感觉倍加温暖。
日东哨所有两个蔬菜大棚,种菜成了战士们打发业余时间的最好方式。大棚里,白菜、香菜、莴笋、小葱、西红柿、西葫芦长得郁郁葱葱。余副连长说,即使在冬天,只要天晴,棚内的温度就能达到30℃。
日东的400多户农牧民,没有不认识欧阳斌的。除了完成部队任务,他还兼任日东小学的教师,把所有业余时间都用到了为农牧民看病、巡诊和教书。在我们和欧阳斌聊天的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先后来了8位藏民,有3位来看病拿药,有5位来打电话。从他们之间的言谈举止中,我们感到欧阳斌和战士们与当地百姓已亲如一家。
欧阳斌收养了一只名叫“秋香”的狼崽,它很胆小,随时都紧紧依偎在主人身边。牧民上山采药时,无意中捡到了一窝不知何故被母狼遗弃的狼崽,共有5只,秋香就是其中一只。其他4只分别被4位战士收养,他们给4只小公狼分别取名“春菊”、“夏荷”、“秋香”、“冬梅”,唯一的母狼则取名“伯虎”。这是一种在极度艰难和孤寂的环境里磨练出来的幽默和豁达。欧阳斌说,他们很想把这些狼放归山林,但现在它们已经适应了跟随人类生活,怕是不行了,只有再大一点送到八一或拉萨的动物收养所。
作为户外人,我们常常为登上一座山峰,走过一段崎岖的山路而骄傲自豪,但比起这些为国戍边的年轻战士来说,的确不值一提。山再高可以攀登,路再险可以通行,一次徒步穿越,最多也就十天半月,可他们要忍受长期的孤独、寂寞。余副连长告诉我,在这里最痛苦的就是孤独,那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是外人无法理解和体会的。不少新战士刚到这里时,都会因为特别想家而躲着悄悄哭,不过时间一长,便磨练出了钢铁般的坚强意志。其实,“为国戍边”这4个简单的字,包含着牺牲、奉献、危险、孤独、寂寞等诸多内涵。
虽然我们在日东哨所仅仅停留了一个晚上,但在和欧阳斌、余副连长分别时,心情却很复杂。
4 当最美的徒步路成为“变态路”
线路:日东牧场→日东峡谷→小雪山垭口→嘎达村
对于户外人来说,在极度艰苦的环境中,我们追寻的幸福很简单。有时可能是一双干爽的袜子、一碗滚烫的汤茶,有时可能是一束温暖的灯光或一声亲切的狗吠。
日东牧场地势比较开阔、平缓,大片麦田里的麦苗刚刚泛青,细碎的小野花刚刚开蕾,红的、紫的、黄的,把牧场点染得诗意盎然。
牧场的清晨,薄雾轻笼,炊烟袅袅。和其他地区一样,这里的青壮年藏族男女也全都到古玉采挖虫草去了,只剩下老人和孩子,十分静谧祥和。接下来,我们就要从这里一直顺简易公路到察隅。
这条路是我近10年的徒步生活中走过的景色最美、道路最宽、最平缓的徒步路。刚从崎岖艰险的山路下来,这条简易公路无疑就是徒步路中的高速路了。
我不是植物学家,对于白马雪山的杜鹃林和察察线上的杜鹃林,无法界定和对比两者哪个的品种更多、分布更广、数量更多。但从直觉来看,察察线上的杜鹃林似乎在数量上更胜一筹。在每天的路途中,白杜鹃和粉红杜鹃一直陪伴在我们身边,漫山遍野,从未间断。在齐马拉山谷、日东牧场、大小雪山下、清澈的克劳洛河两岸,杜鹃花层层叠叠、次第怒放。
前一晚不知吃了什么东西,把肚子吃坏了,到天亮前已经跑了4趟厕所。出发前感到四肢疲软无力,勉强吃了碗方便面就上路了。
我们继续沿着克劳洛河上游方向前行,徒步时从来都大步流星的我,第一次感觉双腿就像灌了铅似的沉重,踩下去就像是踩在棉花上,站立不稳,就连上个小缓坡都要歇息好几次。我咬着牙,机械地移动双腿向前挪移,魂魄似乎已经离开了躯壳,在美丽的日东峡谷游荡。蚂蚱和赵锅一直陪着我缓步行走,不止一次要把我的相机和背包拿过去。我十分感激,但看着他俩也走得十分艰难,我于心不忍。如今,这哪是什么最美、最宽、最平缓的徒步路?简直就是一条杀人于无形的“变态路”!简易公路舒缓地向前延伸,一弯又一弯,没有尽头。远处的小雪山很像从西坡看到的梅里雪山,宛如一只倒扣在大地上的海螺,笑吟吟地挡在路的尽头。我盼望着尼玛和罗布的马帮会在雪山下面等着我们,一起翻越这该死的小雪山。可是当我们呲牙咧嘴、筋疲力尽赶到小雪山下时,从垭口上驶下来两辆摩托车,一打听,才知道马帮早已过了垭口,快到下一个宿营地嘎达村了。
回天无力,只有咬着牙继续向前。艰难爬升到小雪山山腰时,正好太阳落山,回望整个日东峡谷,两边雪峰峙立,山谷被夕阳染得一片金黄,天上云舒云卷,一束束手电光透过快速变化的云层,照射在峡谷两边的雪峰和牧场上,变幻莫测,美轮美奂,这一瞬,一天来极度的痛苦和劳累顿时烟消云散。
过了海拔4508米的小雪山垭口,还要行走3个小时才能到达嘎达村。好在前方一路下坡,心理负担轻了许多,状态也回升了不少。队友丈量山河担心我的状况,便先于我们前往嘎达村,找藏族朋友来接我。
此时,天已经全黑,月亮还没升起来,我们头灯的光亮被峡谷的黑暗吞噬,只看得清眼前的一小块路,3只头灯就像一串鬼火,在暗夜中忽闪忽闪。突然,前方公路出现一束光亮,紧接着是马达的轰鸣声,原来丈量山河在嘎达村找到了顿珠,让他载着尼玛驾驶村民的摩托来接我了。大家执意要我坐摩托先走,我不肯,蚂蚱和老赵一直陪着我,我不能丢下他们,况且现在状态有所好转,我能坚持。顿珠拗不过我们,留下尼玛帮我背包,便骑着摩托走了,我们4人继续向前。
夜里10点半,终于看到期盼已久的嘎达村的灯光,这一刻,幸福来得很突然。先期到达嘎达村的罗布和尼玛已经做好了饭,丈量山河煮好一大壶姜茶。我恶心乏力,吃不下饭,全靠丈量山河给我的一大碗姜茶才缓过劲来。对于户外人来说,在极度艰苦的环境中,我们追寻的幸福很简单。有时可能是一双干爽的袜子、一碗滚烫的汤茶,有时可能是一束温暖的灯光或一声亲切的狗吠。
这一天,我们行程43公里,耗时15小时。
终于躺在嘎达村客栈的大通铺上歇息下来,弟兄们的鼾声已经此起彼伏,回想起这几天一路走来经历的大美山水、崎岖艰难的雪地山道、为国奉献青春的戍边战士、朴实善良的藏族朋友、同伴之间无私的帮助和关爱,我久久不能入眠。
明天,再徒步10个小时,我们就要到达明期,然后坐车去察隅。
明天,在翻过4760米大雪山垭口前,罗布将和我们分手,他把马赶到山下水美草肥的牧场,骡马们将在这里自由放牧3个月,他独自一人回察瓦龙。
明天,尼玛、顿珠、郑拉、郑柏到了察隅后,还要继续徒步两天,前往更高的雪山采挖虫草,祝他们好运。
明天,我们到达察隅后,还将继续向西、向西。
后记
离开日东后的第五天,我们顺利完成到察隅的徒步穿越,在察隅和尼玛等藏族朋友告别,转车到达昌都邦达机场,准备乘飞机前往成都再转机返回昆明。傍晚,我们在机场旁的草原上欣赏日落,一辆轿车飞驰而来,从我的身边经过时猛然急停,车上跳下3位穿迷彩装的军人,为首的一位大喊我的名字。我一看,这不是欧阳斌吗?怎么会在这千里之外又相遇了呢?欧阳斌肩上缠着绷带,一脸痛苦的表情。原来,我们走后,他到藏民家给老人看病,回来的路上马受了惊吓,将他从马背上摔下,摔断了右锁骨,藏民连夜骑马送他翻越了大小雪山到达察隅,部队又用车将他转送往昌都解放军医院。
我们挽留他们在路边的小饭馆吃了饭再走,但他们要赶路,只好再次依依惜别。我感慨万千,这就是缘分,在这苍茫的藏东高原,一次偶遇,便注定了我们彼此都有了牵挂的兄弟情分。
现在,欧阳斌早已康复出院归队,在和战士们坚守哨位的同时,继续背着药箱,穿行在日东牧场美丽的蓝天白云之下和雪峰森林之间。
文/图/老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