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改增”再扩容

　　财政部部长楼继伟认为，“营改增”一旦覆盖全部地区全部行业，将倒逼财政体制改革，中央和地方分配关系怎么改，是摆在财税部门面前的大题目。

　　2013年12月4日，国务院常务会议明确，铁路运输业和邮政服务业将从2014年1月1日起纳入“营改增”试点，这成为继8月1日“营改增”在前期“1+7”个行业试点扩至全国后的又一次扩围。

　　“营改增的目的是经济结构调整和产业升级，交通运输业恰是这一轮结构调整中的一个支撑性产业，任何产业都需要投入交通运输成本，交通运输业实现抵扣有利于降低整个宏观税负。”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副所长白景明表示，铁路运输和邮政服务行业均属于典型的生产性服务，与第二产业的关联度较高，两个行业的改革将影响整个经济全局。

　　但与此同时，物流行业税负增加、虚开发票现象升温、央地财税分配三大隐忧日益凸显，加剧了税制转换“阵痛”，亦引起全社会的广泛关注。

　　“一增六减”

　　作为现行税制结构中最主要的两个流转税税种，增值税和营业税几乎涉及大部分行业。而生活中，由于对货物和服务分别征收增值税和营业税，导致增值税纳税人外购劳务所负担的营业税、营业税纳税人外购货物所负担的增值税，相互之间不能抵消，存在重复征税现象。

　　“营改增”的目的就是从“道道征税、全额征税”向“环环抵扣、增值征税”转变，打通增值税抵扣链条，消除重复征税，促进社会分工和协作。

　　但从前期试点行业看，一般纳税人税收负担较营业税税负呈“一增六减”状态，即交通运输业整体税负有所上升，其他应税服务整体税负呈下降态势。

　　河北省国税局有关人士告诉记者，2013年8—10月份，河北省交通运输业的整体税负分别为4.39%、3.89%和3.90%，平均税负为3.99%，较营业税3%的税负有所上升，但总体呈下降趋势；而部分现代服务业这三个月的整体税负分别为4.28%、2.42%和3.67%，平均税负为3.33%，较营业税5%的税负有所下降。

　　同样的，由于铁路运输和邮政服务业原来营业税税率均为3%，“营改增”之后虽然部分税费可以抵扣，但这两个行业的进项税抵扣范围较小，部分企业的税负短期内可能会有所增加。江苏无锡一家速运公司负责人说，公司2012年的邮政业收入为1.87亿元，根据现行增值税管理办法，可以抵扣的进项税额仅为440万元，以《关于铁路运输和邮政业纳入营业税改征增值税试点的通知》中规定的11%税率为准，公司2012年的增值税负担率为8.21%，较2012年营业税实际负担率增加5.72个百分点。

　　对此，有专家表示，“营改增”已产生整体减税效果，但同时一些企业税负不降反增，其原因在于增值税抵扣链条的缺失，导致企业无法实现“环环抵扣”。因此，要充分发挥增值税的“中性作用”，为市场平等竞争创造条件，这就要求增值税的税基尽可能宽广，也就是尽快扩围“营改增”的试点区域及行业。不过，服务业中劳动力成本抵扣、物流企业涉及的过路过桥费抵扣以及对房地产、金融保险业征收增值税都存在技术操作上的难题。要在“十二五”期间完成“营改增”的改革，白景明表示，“大头儿”还在后面，不动产转让、建筑、金融、生活服务业等行业的改革将会更加复杂。

　　那么，在增值税链条尚难完全打通的情况下，如何尽可能避免一些行业税负的不降反增？中国社科院财经战略研究院副研究员滕祥志表示，可以采取一些特殊措施作为过渡性政策，弥补目前产生的漏洞，如过桥过路费，可以发一个税收规范性文件，拿普通发票当增值税发票抵扣，但也要谨防因个别环节考虑不周全产生税制漏洞，从而出现大量偷税漏税现象。国税总局局长王军就曾发表署名文章指出，在前期试点中，一部分纳税人税负有所上升，少数纳税人虚开发票等骗税行为时有发生。这正是由于改革不到位造成的，而“改革发展中的问题要靠深化改革来解决”。

　　“营改增”倒逼财税改革

　　由于营业税是地方税，而增值税则是中央和地方按照75：25的比例分配，“营改增”后，地方面临丧失收入大头的威胁。因此，在铁路运输和邮政服务业纳入“营改增”决定出台的同时，中央地方财税分配隐忧再次浮现。不少专家表示，“营改增”作为深化财税体制改革的“重头戏”，其必将倒逼整个财税改革。

　　中国社科院财经战略研究院院长高培勇称，目前“营改增”改变的是财权，没有动摇地方财力，这是为了推动改革并支持地方财政收入，试点地区“营改增”的收入100%返还地方。但长久看增值税不可能保持两种不同的分配方式，迟早要拿出一个稳定的、长期性的办法。

　　“以2012年营业税为基数看，营业税不到16000亿元。如果全部改为增值税，按照25%的比例算，地方能得4000亿元，比之前缴纳营业税还差12000亿元。”高培勇认为，应该把消费税改为地方税。“2012年消费税收了9000多亿元，如果划归地方，那地方就只差2000亿至3000亿元的税收收入。”

　　高培勇还表示，应该把消费税征收从生产环节改为消费环节，由此和地方利益挂钩，地方对税收的征管也会进一步加强。国家税务总局原副局长许善达也持有相似看法，其建议将消费税转移到零售环节加上车辆购置税一并划给地方，作为地方税的主体税种。

　　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教授吕冰洋则认为，在短期内，尚看不出哪些税种能够成为合适的地方主体税种，那么只有通过中央加大转移支付力度来保障地方财力。但是，贸然加大转移支付力度也会带来不小的问题。

　　因此，有专家表示，建立“营改增”推进的长效机制在当下显得更为迫切。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了“改革税制、稳定税负”，“保持中央和地方财力格局总体稳定”。财政部部长楼继伟近期表示，“营改增”一旦覆盖全部地区全部行业，将倒逼财政体制改革，中央和地方分配关系怎么改，是摆在财税部门面前的大题目。目前财政部正在研究深化财税体制改革，其中包括如何构建地方税体系。

　　本刊记者 张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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