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银行业务强势崛起

　　——富国银行2013年四季度季报分析

　　2014年1月中旬，美国各大银行发布2013年四季度季报，其中，富国银行在2013年全年实现净利润219亿美元，较2012年增长16%，成为2013年净利润最高的美资银行，再一次证明其投资价值。富国银行的成功，表明在金融脱媒的大趋势下，传统银行业务并未完全丧失竞争优势，更确切地说，社区银行业务存在具备高盈利的广阔发展空间。

　　富国银行季报的两大亮点

　　在美国银行业走向复苏的进程中，富国银行处于领头羊位置。在2013年四季度季报发布之后，最吸引人们目光的是富国银行正式确立其最赚钱美资银行的地位，以及利润向商业银行业务回流的趋势。

　　亮点之一：富国银行盈利能力显著。富国银行季报的最醒目之处是其盈利能力。我们选取摩根大通、摩根士丹利、高盛和富国银行相比较（见表1）。富国银行的盈利能力极为显著，无论是净利润还是净资产收益率，都表现出较大的领先幅度。富国银行的盈利能力具有较强的可持续性。我们将其与同为商业银行的摩根大通相比较，摩根大通的各项盈利指标全部下挫，而富国银行的各项盈利指标全面上扬，尤其是资产收益率一项，较摩根大通高出一倍以上。这固然是因为摩根大通在2013年诉讼缠身，并支付包括“麦道夫”欺诈案在内的巨额赔款与罚金，但是，富国银行受诉讼影响较小的现状正表明其经营的稳健性。因此，富国银行的盈利能力既源于商业银行业务发展的行业因素，又源于其本身业务经营的强大竞争力。

　　亮点之二：商业银行业务的竞争力遥遥领先。富国银行季报展现了商业银行业务的竞争力。在我们选取的比较对象中（见表1），摩根大通和富国银行偏重商业银行业务，摩根士丹利和高盛偏重投资银行业务，虽然部分投资银行在净资产收益率方面可以接近商业银行，但是商业银行的规模优势使得其净利润的规模遥遥领先。商业银行业务在富国银行的业务结构中占有相当大的比重，2013年净贷款在总资产中的比重达到53%，这也是富国银行常被视作商业银行的重要原因。从2013年四季度季报所披露的数据来看，富国银行的商业银行业务有着很高的质量。2013年，富国银行的利息收入为470.89亿美元，非利息收入为409.8亿美元，利息收入是非利息收入的1.15倍，并且贷款利息收入达到355.71亿美元，占利息收入的76%。这表明商业银行业务是富国银行盈利的主要来源。富国银行的商业银行业务具有较高的存贷利差。2013年，富国银行的净息差为3.39%。虽然较2012年的净息差3.76%有所下降，但是在行业中仍处于领先地位。根据摩根大通2013年四季度季报，摩根大通2013年各季度的净息差在2.18%～2.37%之间，远低于富国银行。富国银行的贷款质量在2013年大幅提升，这是富国银行净利润大幅增长的直接原因。2013年，富国银行净销账占总贷款的比重为0.56%，较2012年下降0.61个百分点；贷款损失准备金为总贷款的1.81%，较2012年下降0.38个百分点；贷款损失准备金为净销账的3.32倍，较2012年的1.93倍大幅提升。与摩根大通相比（见表2），各项贷款质量指标均大幅领先。

　　作为盈利支柱的社区银行业务

　　富国银行有三大业务线，分别是社区银行业务、批发银行业务，以及财富、经纪与退休金管理业务，其中，社区银行业务是最重要的业务，富国银行对自身描述即为“基于社区”的金融服务公司。季报展现的商业银行业务竞争力，主要是社区银行业务的竞争力。

　　社区银行业务是主要的利润增长点。社区银行的业务稳步增长使得富国银行获得强大的盈利能力。2013年，富国银行三大业务线的规模和利润都呈上升趋势（见表3），但是，财富、经纪与退休金管理业务的规模相对较小，对净利润影响较大的仍是社区银行业务与批发银行业务。在前两类业务中，社区银行业务无论在绝对规模还是增长率上均显著高于批发银行业务。因此，社区银行业务是2013年富国银行净利润最主要的增长点。

　　社区银行业务显著改善了资产质量。贷款质量的提升使得信贷损失拨备下降，这是富国银行2013年净利润大幅增长的直接原因。在三大业务线中，尽管由于资产质量改善，信贷损失拨备的数额都显著下降，但是社区银行业务的信贷损失拨备下降额度显著大于其他业务，比其他业务释放的信贷损失准备金总和还要多出数倍。社区银行业务的结构调整也有助于增加富国银行的利润。在富国银行的社区银行业务中，按揭贷款占有较高的比重。2013年，富国银行大幅减少次级按揭贷款的规模，并增加第一按揭贷款的比重。这一结构调整可以显著提高社区银行业务的资产质量，从而大幅减少信贷损失拨备。

　　社区银行业务显著降低了资金成本。对于2013年富国银行的净息差下降，季报给出两个解释：一是由于调整流动性预期，增加长期负债、定期存款和短期投资及现金；二是客户驱动的存款强劲增长，促使现金和短期投资大幅增加。在这一背景下，富国银行需要尽可能地降低资金成本，以维持较高的存贷利差。2013年，富国银行的资金成本仍保持在较低的水平，在各项资金来源中，成本较低的“市场利率账户与其他储蓄”有着较高的增长率，并且在全部资金来源中具有最高的规模（见表4）。

　　社区银行业务面临的瓶颈

　　富国银行的季报凸显出社区银行业务的重要性与广阔的发展前途，但是，社区银行业务发展的瓶颈问题也在季报中显露出来。

　　难以压缩的人力成本。金融业的人力成本一直很高，并且难以压缩。2013年，富国银行非利息支出为488.42亿美元，较2012年下降3.09%，但是，由薪金、佣金与奖金、员工福利三项合计的人力成本达到301.36亿美元，占全部非利息支出的61.70%，并且较2012年增长4.62%。尽管富国银行未给出各业务线的人力成本数据，但是作为其主要的业务线，社区银行业务无疑承担着较高比重的人力成本，并且其人力成本在整体增长的趋势下也难以压缩。

　　难以优化的资产结构。资产质量的提高释放了信贷损失准备金，带动了富国银行净利润的上升，但是资产结构的优化面临着风险与收益的矛盾。2013年，富国银行社区银行业务的净利润增长22.40亿美元，同期信贷损失拨备减少40.80亿美元，如不计信贷损失拨备的减少，则社区银行业务的净利润将减少。但是，资产质量的提高伴随着收益率的下降，2013年，富国银行加大了小户家庭（1～4人）第一按揭贷款的规模，并缩小了小户家庭次级按揭贷款的规模，而同期的小户家庭第一按揭贷款利率下降到4.22%，小户家庭次级按揭贷款利率上升到4.29%。这表明富国银行在减少资金运用风险的同时，也放弃了资金运用的收益。虽然社区银行业务的未来资产结构可以进一步优化，但是根据边际收益递减原则，为降低风险所减少的信贷损失拨备将逐渐落后于资产组合收益下降的幅度。

　　难以扭转的利率下降。美国持续的量化宽松政策使得利率维持在低水平，并带来存贷利差的缩小。2013年，富国银行的存、贷款利率都在下降，存款利率由0.44%降至0.34%，贷款利率由4.20%降至3.73%，幅度更大。就社区银行业务而言，净息差下降幅度小一些，如消费贷款的平均利率仅由5.25%降至5.05%，其下降幅度小于富国银行整体的净息差下降幅度。但是，只要美国的量化宽松政策持续下去，存、贷款利率便有进一步下降的趋势，在存款利率接近零利率的条件下，贷款利率的下降幅度必然会大于存款利率下降的幅度。短期来看，净息差下降的趋势难以扭转，由存贷利差带来的社区银行业务收益会进一步减少。利率下降的另一个影响是提前偿付风险的上升。由于可以通过更低的利率获得贷款，借款人有动力提前归还按揭贷款并重新融资。在富国银行的消费贷款中，按揭贷款有较高的比重。2013年，富国银行消费贷款中的小户家庭第一按揭贷款和小户家庭次级按揭贷款平均余额合计3242.27亿元，占全部消费贷款的73.77%，利率下降将导致提前偿付率上升，既增加了富国银行的再投资风险，又增加了资产负债管理的难度。

　　对我国银行的参考价值

　　总的来看，富国银行季报的实质是社区银行业务的强势崛起。对于富国银行而言，由于在2013年的利润增长严重依赖信贷损失准备金的释放，所以未来发展需要依托美国经济状况的进一步改善，以及利率水平的逐渐回升。但是，对于我国而言，富国银行的季报对于社区银行业务的拓展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

　　社区银行业务足以支撑大型银行的盈利。目前，我国政府正在大力推动社区银行的发展，但是人们更关注中小银行进军社区银行业务，美国的实践也表明社区银行大多是小型银行。富国银行的发展则表明，社区银行业务同样可以承载大型银行，为大型银行提供大量低成本的资金，并为大型银行提供满意的收益水平。

　　混业经营的步伐不可过快。虽然富国银行也经营投资银行业务，但是其主要的盈利支柱仍然是以社区银行业务为核心的商业银行业务。与高盛等投行季报的比较可以看出，商业银行业务不但对金融危机有较强的抵御能力，而且可以获得更高且稳定的收益率。因此，我们应采取渐进的方式推进银行业的混业经营。

　　着重提高商业银行贷款的质量。在收益与风险的权衡中，富国银行选择了低风险，虽然贷款的收益率有所下降，但是释放的准备金足以抵消收益率下降的损失。从长远来看，这种稳健的作风使其较少卷入诉讼当中，使其利润增长具有较强的稳定性。

　　文/郭宏宇

　　（作者单位：外交学院国际经济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