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小時通關的經濟社會學：升，漲，堵？

　　24小時通關時代，隨著習近平主席訪澳前一天正式開啟，未來珠澳兩地三大海關口岸發生巨大變化，其中人流量最多的拱北口岸將早提前、晚延後各一小時，而跨境工業區口岸也於淩晨0：00-7：00開放給本地居民、內地學生以及外地僱員夜間使用，橫琴口岸則是採用24小時制，方便居民和遊客隨時進出澳門。期盼已久，終究成真，通關帶來的是便捷、高效還是高漲、堵塞？開通尚不足一月之際，究竟帶給珠海、澳門兩地社會多少變化，未來的潛力又是如何？為此，記者借訪問澳門大學工商管理學院副院長黎寧教授、北京師範大學珠海分校不動產學院周彬學博士之際連同實地走訪三大口岸與附近商圈、住宅，一同為讀者揭秘珠澳兩地迎來的24小時通關時代。

　　通必升？

　　開啟24小時通關，無疑是主政者的一劑經濟強化劑，從中央政府、珠海市政府到澳門特區政府，大家都希望藉此能夠獲得更多經濟整體提升和活化的機會。根據本澳海關公佈的18日當天的通關數據，可以發現橫琴口岸在淩晨零時至九時有1293人次出入境；跨境工業區口岸零時至七時則有1153人過關，與平時淩晨只有數百人出入境的數字相比確實提升不少。而拱北口岸的在延長通關的時段內，共有5814人次出入境，增加幅度最為明顯的是早上六點至七點期間，市民、僱員上班、上學需求的占4464人，也包含部分希望避開排隊高峰的旅客，顯著地減輕了早晨七點至八點的人流高峰，在拱北地下商場，有一些商戶也開始配合延時通關，特別是團簽的辦理和貨幣兌換的私人服務櫃檯，以此來拉攏較早過關和淩晨出關的旅客的商業買氣。是否提升的人氣，就能帶來經濟提升的熱氣呢，從單一的人流量的變化又如何看待對於珠澳口岸以及雙城的影響呢？北師大珠海分校周彬學博士認為：“從宏觀上講，這三項政策的實施進一步提高了珠江西岸城市與港澳來往的便捷程度，為珠海-澳門的經濟一體化、社會文化交流融合的有序推進奠定了政策基礎。”而口岸經濟在觀察區域經濟的發展中往往扮演關鍵指標角色，周博士特別提出在“經濟層面，口岸通關時間的延長帶來的是口岸通關容量的提升，將有效降低兩地間的人流、物流的通勤成本，推動珠海和澳門之間的更深層次、更大範圍，全方位地經濟合作，爲促進珠海實現珠江西岸核心城市發展目標增添新動力”。因而對珠海的提升絕對存在發展空間。

　　事實上，在延長的這兩個小時內，通關高達5000多人次。對此，周博士解讀認為對於往來珠海和澳門的職住通勤者而言，來往通勤更加便捷。對于旅客而言，由於拱北是所有關口中最重要的交通樞紐，通關時間的延長給進入澳門旅遊的旅客有更寬鬆的時間停留。通關容量的增加有利於吸引旅客的規模，不僅對澳門的旅遊、商貿服務業是利好消息，人流量的增加給拱北地區的商貿服務業提供新的發展機遇。在經濟的提升面上，他認為必然是雙贏，雙升的局面。

　　而面對將潛在持續增加的遊客大軍來澳，澳門大學黎寧教授則表示這對於澳門經濟是一個正向提升的政策，“未來將持續吸引內地遊客來澳，方便的通關舉措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藉助珠澳兩地資源的整合來留住遊客，一方面面對持續下跌的賭收可能會產生止血作用，另外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提升澳門國際旅遊城市的地位，進一步加速澳門總體經濟轉型。”有鑒於過去十年澳門的旅遊模式高度綁定博彩，黎教授也提醒當局要積極做好評估和規劃工作，發展多項旅遊項目。早前政府規劃出很多旅遊線路，事實發現很多人不願意去或者根本不知道如何前往，未來更要加強規劃與引導工作，才能為本澳經濟注入一劑強心劑。

　　通必漲？

　　24小時通關政策，還未實施大半年前就早已經有珠海拱北片區、橫琴等區的房仲業者打出“便利通關、雙城生活”的號召，著實吸引不少買家，近兩個月隨著政策的確定和24小時通關的開啟，部分房價確實是持續小幅增長，易呈地產拱北區負責人嶽佳經理向記者透露，在確定口岸延時通關的這一個半月裡，單就易呈拱北辦事處就接觸有意願從澳門搬往珠海拱北口岸附近的租客高達200餘件，在拱北華發世紀城、格力香樟等中高檔樓盤的二手房成交量上有小幅增加，澳門客戶為主，而根據其觀察，橫琴口岸附近樓價和相應的店鋪租金都有一定幅度的增長，每平方米租金上漲50-100元，漲幅顯著。對於珠海樓價的部分上漲，周博士以橫琴口岸的24小時通關為例，他認為這給以建設“‘服務港澳的商務服務和休閒旅遊基地’為發展目標的橫琴新區發展注入了新的動力。口岸兩邊往來便捷程度的進一步提升，兩地各具特色的商務服務業、休閒旅遊業的相互協作能力會進一步加強，有利於延長赴該片區旅客的停留時間，促進兩地相關產業共同發展，未來橫琴地區的居住樓將持續吸引澳門居民、外地投資者，房價上漲是必然，漲幅也將大大超過珠海城區的增幅，此外這也很可能帶動橫琴地區酒店價格的上漲，相對於澳門高昂的酒店價格，24小時通關後橫琴的相對性價比更高，也會吸引到部分旅客。”

　　三大口岸的珠海房價，酒店價格的上漲對於澳門來說是否有直接衝擊，而澳門本身的樓價與酒店價格是否會應聲直落？對於此，黎寧教授持樂觀態度，但直言目前很難預估到實際的較大波動，她坦言“澳門太小，地少人口又急劇增加，房屋問題自然成為本澳居民的壓力，橫琴實施24小時通關後必然有不少居民因為方便與相對低廉的樓價而考慮橫琴，無論是自住還是投資。”至於未來樓市是否出現大的跌幅，她認為“大概澳門樓價不升就代表有影響，升幅變小也是合理趨勢，下跌其實也屬於正常，因為上漲太多反而不健康，當下對於整體經濟與樓市都是調整期，資金的流出對於市場健康發展有幫助，可以逼出不良餘錢，有利於總體市場和房地產持續健康發展，24小時通關給澳門人帶來的是多一種選擇”。在經濟發展過後，大家都希望居住的更加舒適，無可厚非，相對於目前高漲的橫琴樓市購買、投資風，黎教授反而提醒市民，“珠澳兩地在橫琴區域上存在著一些法律的灰色地帶，未來置業在橫琴無法估量其法律影響，再加上A區填海造地帶來的房屋，究竟有多少人會做出何種選擇，都需要持續觀望”。事實上，在24小時通關政策實施後，本澳樓價跌幅超過10%，租金價格回落更為顯著，部分地區跌20%左右，衝擊不小，正如黎教授所言很多不健康的泡沫因素正在被慢慢擠出來，樓市和租賃市場的變化也需要持續觀察，無法斷言必跌或者必漲的局面。

　　通必堵？

　　澳門賭，澳門也堵。3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承載60餘萬居民，年接待3000萬境內外遊客，大家都來澳門賭一把財，更體驗堵一次車。居民大聲抱怨本澳交通越發堵塞，新馬路，氹仔區更是能不去就不去的高危區域，怨氣沖天，遊客也抱怨交通不便，常常在路上，是否24小時通關後澳門會更堵，堵車更堵心？黎教授認為，澳門本身地方小加上車輛增加，道路狹窄，很多時候全城遍地塞車，特別是中區，就算是節假日，她本人都很少前往中區等人流高峰區，人太多自然逼爆。“先前政府也規劃了很多分流旅遊路線，事實上成效不是很明顯，很多遊客最終依舊選擇高人氣的景點，自然繼續擁堵，未來政府不僅要在交通上有所作為，更要檢討修正相關路線和指引，引導更多的遊客看到一個不一樣的澳門，這樣才能提升澳門的總體旅遊友善度。”

　　隨著24小時通關的持續進行，澳門的交通擁堵狀況仍未得到持續改善，記者近日在本澳新馬路的5路公車上聽到內地遊客的一陣抱怨：“澳門啥都好，就是車太難等又塞在半路上”。言者無意，聽者有心，以前、現在、未來是不是澳門很多公車上都會聽到這樣的怨聲，交通擁堵的改變無論是為服務本澳居民還是外地遊客而言都已經是迫在眉睫的事情，新任的運輸工務司司長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第一把火就應該是來解決逼爆的交通吧。

　　而擁堵並非澳門專利，珠海特別是拱北口岸的堵塞更是從早到晚，讓公車司機、的士、私家車還有乘客都是抱怨連連，24小時通關後，新增了跨境工業區口岸的夜班巴士N20，但是杯水車薪，仍不能有效的解決拱北口岸擁堵以及夜班無車的狀況，在澳門新濠天地就職的吳先生家住華發世紀城，在口岸的K8公車八點半就是最後一班，正常九、十點下班之際無公車可做，的士也是大排場龍，隨著延長通關的人流增加，珠海交通的壓力也持續增加，對此，周博士直言拱北口岸的通關時間的延長會帶來的交通流量的增加，交通需求壓力進一步增大。他引用2012年珠海市針對口岸交通問題制定的《拱北口岸地區綜合交通運輸體系規劃》來分析，認為“未來要從區域跨境交通、樞紐接駁交通、周邊片區交通三方面對拱北口岸地區整體交通環境進行改造提升，按照公交優先、主要交通流優先的原則，打造一個高效、現代化的拱北口岸綜合交通樞紐。”他強調爲了更好的適應通關時間延長帶來的新情況，拱北口岸的綜合交通樞紐按照規劃方案的建設工作需要加快推進，以免激化更大交通矛盾和壓力。

　　三關通，不僅是珠澳兩地的機遇也是挑戰，更多的民生議題例如物價、治安、就業影響等隨著延長通關政策的持續也逐漸顯現，必升，必漲，必堵的局面或為事實，或為無奈，或為期待，未來人流、物流更通暢之際，還望兩地政府與民間社會攜手合作，杜絕危害滋生，澳門以珠海為發展腹地，珠海借澳門發展機遇，實現雙城共贏之局。

　　◆本刊記者/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