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定“瓷痴”马会昌

  “定州花瓷瓯,颜色天下白。”这是元代刘祁在《归潜志》中对定瓷的高度赞美。与汝、钧、官、哥并称为“五大名窑”的定窑,始于唐,盛于宋,元末的金戈铁马使兴旺发达的定瓷惨遭劫祸,定瓷工匠随时局南流,窑址沉寂为黄土一抔,烧制绝技随之失传。定窑遗址位于河北省曲阳县涧磁村及东、西燕川村一带,是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定窑遗址文物保管所副所长马会昌,是曲阳县辉岭村人,高中毕业后,师从中央美院教授李涵先生学习美术,主修中国画。自1985年参加定窑遗址的考古发掘工作以来,近30年一直致力于定窑遗址的研究与整理工作,并在古定瓷制作技艺的恢复与发展方面成就斐然。他曾被授予“保定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河北省一级工艺美术师”等称号。中国古陶瓷研究会副会长李辉炳先生挥毫为他题下“瓷痴”二字。

  定瓷烧造圈内有个默契,业界内专称瓷友,亲近又和气。大师是官称,圈子内一般不常叫。“瓷痴”想必是对瓷器烧造迷情到了发痴,也是业界内的雅号。马会昌用心20年研究烧造黑定和酱釉定瓷,多少次试验,多少次改进窑炉,用心用情地摸索着烧制技艺,沉默寡言。慕名而来者往往想讨到他一句对自己瓷器的肯定语句,他只会说: “感觉到瓷器还没达到心里的那个水准,先放着,等到自己感觉到了时候再说。”

  马会昌一排六七间平房建在高高的月台上,房间相通,每个房间的展柜上摆满了瓶、罐、盘、碗等,黑定、酱釉定居多,其中一件绿定最扎眼。问及什么颜色。马会昌谦逊地说:“就这个颜色吧!”乍观其颜色,像青黄竹子。仔细观看,还带纹路。听定窑遗址附近村民说起过绿定颜色,但并未亲眼目睹,不敢妄言。屋内观其黑定,黑中透亮,光洁无疵。马会昌将黑色梅瓶抱到院中,太阳光下的黑色梅瓶上,马上清晰地显现出远山、树木与近处人像,犹如相机鱼眼镜头成像,立体感、层次感逆光呈现。马会昌将梅瓶转换角度,我们发现瓶子黑色釉面深层次内,竟然透出一层玫瑰红色光晕,像豪华轿车一般的尊贵,但也有说不清的内涵。同行的朋友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秘色釉!

  烧造瓷器,有“十窑九不成之”说。这也表明瓷器烧造之艰难,何况定瓷已断烧800年,没有文字参考,谈何容易。马会昌说,开始烧造非常不容易,首先是配料,要知道土的性质和釉料化学成份,器形拉坯每一关都要通过很长时间的实验。到了烧造阶段,砌窑又费了很多周折,最后终于成功。由于烧煤费时,需要成天守候在窑前,时间长了,还要拉坯、配料、淋釉,身体受不了,火候也不易控制,成功率低。后来改成气烧,才稍微省了些精力。

  他讲述开始烧造定瓷的过程,没有过多强调和形容词,只是说出大致过程。用他夫人的话说,当时他忘记了吃饭,躺在床上睡不着觉,家里其他活计忘记过问,就是每天摆弄着泥土、釉料和炉窑,当时真以为他痴呆了,可是看着他又可怜。正是凭着对古定窑研究事业的热爱与执着,马会昌整理出自唐至元各个历史时期的标本瓷片多达40余万片,并绘制标本图案近4000张,这为定窑遗址的研究与保护工作打下了丰富而坚实的基础。也正是有像马会昌这样一批乐于奉献的工作者,定窑遗址的考古发掘工作才取得了重大成果,从而引起很大轰动,定窑遗址也被确认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马会昌通过大量的研究与实验,逐步掌握了定瓷各个历史时期的器形特点、纹饰种类、胎釉成份、原料配方与烧成火候等一系列相关工艺和技术,为恢复定瓷作出了突出贡献。后来,定窑遗址文保所以马会昌为技术骨干,成立了自己的仿古定瓷制作车间,这不仅可以为进一步研究古定瓷提供科学的数据,还对保护与传承民族传统工艺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马会昌话语不多,主意很正。遇见慕名来的人,他要看来者是否懂一些知识,懂行的是朋友,他会将家底一一给你展现,如数家珍。遇见不懂定瓷知识的人,一般他是不卖的,他把烧造的瓷器当做自己的孩子。如果把自家的孩子外嫁一个不懂人情世事人家,孩子不会幸福!

  现在,马会昌仍沉浸在定瓷艺术的天地里,他的创作也渐入佳境。从泥到瓷,马会昌在火热的窑炉中创造着一次次艺术与灵魂的涅槃,他在生活的窑炉中也历练着自己的艺术人生,“送入丹心一片,捧出玉质磬声”。

  文/王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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