蟋蟀养殖王

  • 来源:海外文摘
  • 关键字:蟋蟀,饲料,昆虫饲养
  • 发布时间:2016-01-19 11:42

  在奥地利,奥斯瓦尔德·哈克尔曾是一位卡车司机,而现在,他在泰国养蟋蟀。这种高蛋白的昆虫可能是战胜世界饥饿问题的关键。

  很多人来到泰国是因为女人,有些是因为佛祖,而奥斯瓦尔德·哈克尔移居这里是想获得安宁:在做了40年的卡车司机之后,他想做个农民,享受舒适的退休生活。他喜欢在常年30度的稳定气温中打着赤膊,坐在自家鱼塘边钓鱼。他喜欢他位于这个国家东北部的那个偏僻小农场。他说,泰国人很少互相打招呼的习惯有时会让他不适应,他的儿子在这里的学校读到的“奥地利是个捕鲸国”的学习资料让他生气,但这都是些小事,现在的他也比住在奥地利时更少打招呼了。

  只是,65岁的哈克尔并没有在这里找到安宁,相反,今天又有一队小货车停在他的房前。约20位来自大学和政府部门的科学家和政治家下了车。他们中不仅有泰国人,还有来自赞比亚、埃及和尼日利亚的代表。他们希望这位曾经的卡车司机用昆虫帮助他们战胜本国的饥饿问题。

  哈克尔饲养蟋蟀。最初几年他曾试图养奶牛,但是牧场的工作太过繁重,收益太低。6年前,他的妻子提出了养昆虫的妙想:蟋蟀不需要占很多空间,吃得不多,被泰国人奉为美味。对哈克尔来说,他的蟋蟀养殖仅仅是一项报酬丰厚的轻松工作,但对联合国来说,它却是解决人类最大问题的关键。到2050年,地球上将有多达90亿人生活,蛋白需求将翻倍。昆虫含有大量蛋白,而且可以在世界各地养殖。对于联合国粮农组织而言,它们是未来的食物。

  然而,在世界范围内只有非常少的农民有养殖昆虫的商业经验,奥斯瓦尔德·哈克尔就是其中一位。他的农场产量丰富,收益大,而且已经存在了6年,是个完美的榜样。

  从停在最前面的汽车中走出一个53岁的娇小泰国女人。她的T恤上写着“可以吃的昆虫——人类的反噬”,戴着一副超大黑色太阳镜的她,看起来有点像一只苍蝇。她是故意的。于帕·翰布恩松是一位昆虫学家,是附近的孔敬大学的昆虫研究员。她多次派助手和学生前来探望哈克尔,或尝试新的养殖方法。她和潜在顾客建立联系,为哈克尔提供新的饲料。于帕说:“我们还处于开始阶段,还需要学习很多东西,才能将昆虫饲养发展为真正的工业。”

  要产出1公斤蟋蟀,需要2公斤饲料。而奶牛的投入产出比是蟋蟀的5倍,猪和鸡的也是其2倍。昆虫食量不大,是因为它们是冷血动物,不需要能量来维持体温。它们几乎不产生温室气体,只需要非常小的地盘。目前欧盟也开始支持昆虫饲养研究项目。去年秋天,欧盟决定,让昆虫和其他新食品一样更快获得许可证。在欧盟获得许可的前提条件是,这种昆虫已经在其他国家至少养了25年,而且未曾出现有害人体健康的案例。

  那么昆虫的味道如何呢?昆虫迷们表示,蟋蟀吃起来像虾和杏仁的味道混合。

  在距离哈克尔的圈棚几米的范围之内,人们都很难进行交谈:这些动物一刻不停地唧唧叫着,如同处于欧洲夏夜的一片草地上,只是声音要响亮得多。于帕带领来访的客人们走进圈棚:在波纹铁皮制成的屋顶下,哈克尔一家建造了150个混凝土材料砌成的大槽,每个有约5个浴缸那么大,大槽中叠放的蛋盒之间聚集着几万只蟋蟀。这些蛋盒可扩大孵化空间,成为昆虫喜欢的藏身之处。大槽顶部边缘用粘胶带设防,这样向上攀爬的昆虫就会顺着光滑的槽壁滑落,无法爬出去。

  几天前,雄性蟋蟀们性成熟了,标志就是它们的叫声明显变得更加吵闹:对雌蟋蟀们来说,这种歌唱是交配的信号,对哈克尔来说则意味着马上就可以收获了。交配24小时后,雌蟋蟀就会将它们的卵产在大槽中铺了一层土的小盒子中。然后哈克尔就会采集昆虫,它们已经有2-3厘米长。10天后,下一代蟋蟀孵化出来,约一个半月之后又可产卵、收获。

  一位女员工向来客展示收获的过程:她将蛋盒上的蟋蟀抖落进一个大垃圾袋中,之后马上放进一口大锅里煮熟,以延长其保存时间。科学家和官员们露出好奇而又恶心的复杂表情。其中一个亲自采集了一些蟋蟀,将它们扔进塑料袋里,脸上却写满了厌恶。另一个则为他拍摄,将视频上传至脸谱网。

  研究员于帕清楚地了解人们对这种昆虫的厌恶。因此,回到大学后,她选择用PPT为客人们讲解,昆虫还能被用来做什么:昆虫寿司,充满艺术感的蟋蟀和蝗虫制成品,也有昆虫汉堡和昆虫薯片,薯片分为酸奶油、地中海药草、奶酪洋葱等口味。在于帕办公室的冰箱里,总是放着孔敬大学自产的几块蟋蟀巧克力和几包蝗虫玉米片。这些动物被煮熟、干燥、磨碎,最后成品一点也不会让人联想到昆虫。

  蟋蟀养殖家哈克尔最喜欢吃未经加工的蟋蟀,只用辛料稍稍烤一下就塞入口中。对哈克尔来说,就着冰啤酒吃蟋蟀,是完美的下午茶点心,容易卡在牙齿缝中的蟋蟀腿也不让他烦心。“第一次吃蟋蟀时,我想到了薯片。”他说。安吉丽娜·朱莉在柬埔寨度假时品尝了一只蟋蟀后,也说出了同样的话。而且,哈克尔更加偏爱雌蟋蟀:由于身体中的几十枚卵子,它们嚼起来咯咯作响,非常起劲。但是他却怀疑昆虫能否成为未来的主食。在他眼中,这些动物首先是精致的美味佳肴,因为正是这给他带来了大部分收益。“在世界各地的高级餐馆中,它们都前景广阔,大厨们往往不惜重金购买它们。”但是就在农场附近,他也已经找到了大量买主。除了大商户外,他还为附近村庄和城市的很多街边小摊供货。早上他的儿子会去市场售卖蟋蟀,一公斤蟋蟀比一公斤猪肉还要贵,泰国人将它们和柠檬草、混合香料一起用油煎。而哈克尔很少离开他的农场,只在每周五和妻子一起来到城里的牛排餐厅吃饭。对于曼谷,他只知道大皇宫和奥地利使馆。

  哈克尔说,昆虫的味道首先依赖于饲料。多年来,他和妻子都用浓缩饲料喂养蟋蟀,它也被用作鸡饲料。现在蟋蟀们还食用稻壳面粉,这样它们的味道会变得更加温和。此外他还用热带经济作物木薯的叶子喂蟋蟀,这是他自己在一块小种植园中种的:每天都可以运来两皮卡车的木薯叶,成本几乎为零。在大学的小实验室中,于帕还用食品工业的“下脚料”榨椰肉做了实验。“它们很廉价,而且能改善蟋蟀的味道,”于帕说,“会让它们的味道更甜。”

  除了饲料之外,由于缺乏相关经验,蟋蟀的饲养方式目前也处于研究中。例如几年前,哈克尔农场中的成千上万只蟋蟀死于一种罕见的疾病。他和妻子只在每个大槽里收获了约2000只蟋蟀,而不是平日里的2万只。没有一个兽医知道是怎么回事。哈克尔一家每3个月就用消毒石灰涂抹一次大槽,自那以后几乎所有动物都存活了下来。此外,哈克尔必须一再从泰国其他蟋蟀饲养者那里购买蟋蟀卵,以促进杂交,因为曾有大量蟋蟀死于近亲繁殖引发的疾病。“还有很多类似的例子,但是我们一直在学习,总结经验教训。”哈克尔说。

  每公斤蟋蟀大约可获得4欧元的销售额,可盈利约2.5欧元。目前他的养殖场每年产出约15吨昆虫,数量超过1000万只。收获时节,他会雇佣少量帮工。哈克尔的农场已经成为泰国的一家大型公司。由于和大学的合作,它也成为这个国家昆虫养殖的“橱窗”。

  在农场上参观完的客人可以想象,他们自己家乡的食品工业也会转向昆虫饲养吗?埃及农业部官员穆罕默德·艾尔-波西利说:“从来不敢想象。”他说,他的国家正处于变革中,很快就会进步,走向现代化,人们会变得富裕,然后就开始吃昆虫?似乎不太搭。他旁边站着来自约旦的官员扎伊德·阿尔维莱卡特,他相信食用昆虫违反了伊斯兰教义。“在约旦,蟋蟀最多被用作鱼饲料。”好在来自尼日利亚的一位官员给了这种昆虫一个机会,尽管他看起来也并非对此充满热情。

  于帕知道这个问题:不仅西方没人有兴趣吃这种六足动物,如今在大多数数千年以昆虫为主食的发展中国家和门槛国家,昆虫也被认为是恶心的食物,尤其是在以发达国家的饮食习惯为标杆的城市中。因此于帕认为自己最紧急的任务是成为一个好的昆虫公关人。“对很多人而言,吃昆虫似乎是倒退的原始饮食习惯,我们必须告诉他们,吃昆虫是人类餐饮的未来。”

  她的那些国际化客人最频繁提出的问题之一就是:如果这些动物逃到田间成为祸害怎么办。于帕说:“过去,我们田间的蝗虫太多,政府想使用农药,但是我建议他们:‘告诉那些人,他们可以吃掉这些动物。’而这确实起了作用。”

  [译自德国《南德意志报杂志》]

  弗雷德里克·施珀尔/文 丁成/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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