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哪门课最重要的讨论

  • 来源:海外文摘
  • 关键字:作家,基础地理,科学
  • 发布时间:2016-01-19 13:45

  对学生来说,一知半解、浅尝辄止是危险的。在众多的学科中,究竟哪门课最重要,值得付出更多的时间去学习呢?6位作家以“我最喜欢的课”为主题表达了各自的看法——而在这些“最喜欢的课”中,有些课程目前尚未开设……

  音乐

  ——菲利普·普尔曼(英国当代著名作家,著有《黑质三部曲》)

  当前教育领域中太多的课程和项目把孩子们搞得焦头烂额,身心俱疲。小小的学生们过早地成为了各类考试的参与者,想象一下那些带着各种作业回家而无暇尽情玩耍的孩子们,大人们是不是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施虐者?

  疲惫不堪的孩子们不太可能活泼灵动,聪颖机智,生机盎然。他们被剥夺了感知和体验外部世界的机会,也失去了体验过程所带来的快乐。但有一样东西可以弥补这种掠夺带来的缺失,这种最丰富、最有趣、表达了充沛情感、充满智慧的东西就是音乐。每个孩子都应该尽早接触音乐,且不只是简单地聆听,还要使身心参与其中,要跟着音乐,发出自己的声音,双手打起节拍,脚步舞动起来,或借用任何一种乐器,努力去创造来自于自己的音乐。

  要做到这些,我认为,每所学校首先要有一位具有音乐天赋、优秀的歌唱老师。当孩子们亲身感受到音乐与歌唱带给他们快乐时,他们也会发自内心地想去歌唱。我在全班同学面前第一次“高歌一曲”的情景,我至今记忆犹新。我记不清当时唱的是《两只老虎》,还是《伦敦在燃烧》,但我清楚地记得自己悠然等待着放声高歌时的惬意,记得我唱起第一句,我的歌声萦绕在教室中,其他同学应和着我的那一幕。

  另外,每所学校还要开课让学生们去接触乐器,教他们演奏乐器。竖笛通常是学生们接触的第一种乐器,但我发现,现在很多学校还引进了尤克里里——盛行于夏威夷的四弦琴,学生们可以一边弹奏一边唱,它是一种很棒的入门级乐器。

  最后,如果所有学校都做到了上述两点,让学生们有机会开始接触音乐,创造自己的音乐,我还想就当前可悲的社会环境再说两句,目前很多音乐家都生活得很窘迫,不得不面对巨大的压力:匮乏的排练时间,卑微的收入,认为音乐是一种廉价品、且无需向作曲家和表演者的技艺和辛劳支付报酬的社会文化……对于接触和学习音乐的学生们,理应让他们感受到学习音乐的价值和意义,使他们感受到音乐的文化与社会意义,让他们意识到音乐除了是一种固有的艺术形式外,也有着举足轻重的社会价值。

  情商

  ——阿兰·德波顿(瑞士籍散文随笔作家,著有《旅行的艺术》《爱情笔记》等)

  教育的目的是使学生们为未来的成年生活做好准备,所以我们必须弄清楚成年人有可能遇到哪些挑战,才能扮演好学校应该扮演的角色。归根结底,成年人将被赋予两个基本任务:有所作为,并同他人保持融洽的关系。目前,我们对教育目标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但还不够。我们还要在开发学生的情商方面下功夫,对他们进行更系统的教育和引导。

  开设情商课程引导学生们进行“自我认知”至关重要,应该引导学生们首先认识到,我们每个人都非常容易对自身产生误解,我们不是天生就能对自己拥有准确的认知的。要让学生们知道,在日常生活中,我们有时可能产生错觉,会进行无意识地自我防御,会将自己的错误投射到他人身上以减轻自己的罪恶感,或出现自我否定的情况。

  学校里应该配备有相关经验的老师,去帮助学生发现这些性格特点,特别要关注那些有自我防御特征的学生。学校要安排专人帮助学生了解和认识自己,使学生完成“职业自我认知”,帮助学生了解他或她所适合从事的职业——使学生顺利获得自己乐于从事的工作,或许是学校可能获得的最大成就。准确的“自我认知”还帮助学生免受“嫉妒之心”的侵扰——学生们不必因他人取得辉煌成就或高薪的职业而自惭形秽,因为他们能够正确认识自我,明白其他人走的路未必适合自己。

  要让学生们掌握减少焦虑的技巧。情商课的内容还包括让学生具有提出质疑,与他人据理力争的能力,以理服人的能力和从善如流的素养。对于情商课表现出色的学生,校方要给予不亚于数学或英语成绩优异的学生所获得的奖励。

  我们囿于目前庞杂的教育体制所面临的种种困难,却没能找到困难的源头。首要的问题不在于资金的匮乏,或教职工收入的低下,或不严明的纪律和规章。之所以出现重重问题,进而引发上述数不清的困境和不计其数的成本耗费,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我们的课程设置本身就存在着问题,亟待解决。

  文化素养课

  ——杰西卡·雷希(英语教师,作家,《纽约时报》《大西洋月刊》专栏作家,时事评论家)

  无论我教哪门课,我的课堂都有一条不变的“10年原则”。我对我的学生今天记住了什么兴趣不大,我更在意他们是否把所学的东西融会贯通,学以致用,在遥远的10年后依旧记忆犹新,能派上用场。

  文化素养如同一张无形的知识网,任何一门课都能在上面找到自己的位置,譬如拉丁语、文学、写作和法律,这4门课如同它的经线,各自占有一席之地,其他课程的知识又形成纬线,纵横交织,相互联结,可以缔造新的思想,产生新的领悟,在学生已经掌握的知识领域内,形成丰富系统的知识架构。通俗意义下的词语,在新的语境和一定的上下文约束下,被赋予了新的内涵,不再如一般意义那样容易被忘却,而是被赋予了新的生命,拥有了更长久的活力。故事中的人物特征和情节发展脉落,在文学故事的支撑下,也不再如过眼云烟,而在他们的脑海中安营扎寨,留下深刻的印象。

  说到上下文的意义,以周为单位记忆词汇表,远胜于单纯背诵词义。文字和语言的更迭也是人类历史发展和人类语言进化的另一种演绎。如果我在黑板上写“quixotic”这个词(意为唐吉诃德式的,愚侠的,不切实际的),我会以唐·吉诃德的故事为例,讲述他是如何沉迷于幻想,做出种种与时代相悖、令人匪夷所思之事的。

  10年后,我的学生或许不再记得李尔王女儿们的名字或拉丁语第三类词尾变化的表示方法,但他们不会忘了那些帮助他们理解和走进这个斑斓世界的知识和思想。

  历史:溯流而上,逆向而行

  ——罗斯·特瑞美(作家,大学校长)

  我们生活在一个全球化的碎片世界,为了弄清我们在这个混沌世界中所处的位置,为自己的将来做筹划,我们至少要对眼前世界是如何形成的拥有基本的认识和了解,因而历史教育尤为重要;但历史课的教授方式要结合学生的现实经历和经验,不能纸上谈兵,脱离当下谈历史很难让学生融入其中有所领悟。

  我的建议是:逆向传授历史知识,从现在开始向过去追溯,像家谱一样,从最年轻的一代开始向上追溯。譬如,在目前信息高速交换的时代,以孩子日常使用的科技工具为例,在短信和即时消息当道的背景下,让其了解目前他们使用的智能手机的前身,即只具备收发电邮功能的普通移动电话;再向前则是短暂流行的传真工具,然后是自1877年贝尔电话公司成立,持续100年占垄断地位的长途通讯电线,它主宰着人们远距离的沟通渠道。那么贝尔发明电话之前呢?城市地下和海洋中铺设的电报电缆承担着远距离联络沟通的使命。而电报出现以前,世界上还不存在电子通讯手段。人们只能依靠蒸汽机车将信件传递给收信人,蒸汽机车出现前,靠的是破旧的邮递马车,再之前是气喘吁吁的马匹和疲惫不堪、大汗淋漓的仆役,翻山越岭徒步将信件送至目的地。

  就这样,我们回到了18世纪,孩子们竭力使脑海中浮现出没有手机提示音回荡的静谧客厅的景象,他们的想象之焰也因此被点燃。使用这种方法,从今时今刻开始,回溯至150年前,现代多元文化汇聚的英国又回到了帝国时代,我预测,接受这种历史教育的学生会为过去的一切所吸引,被这样的历史课所吸引。此后,当学生懂得了如何追溯过往、重游历史,就向他们引介国王查理一世和他的儿子查理二世,给他们讲述后者在泰晤士河面上乘着猩红驳船凯旋的故事。

  基础地理

  ——赫尔曼·科赫(荷兰籍作家,演员)

  在初级教育的黄金时代——小学阶段,课程设置没有特别的针对性,小孩子们学学算术、历史,背背外语单词,再学学地理、认认地名,已经足矣。

  我上小学时,教地理的嘉德霍夫小姐每到假期都会四处游玩,她总是独自一人出行——当时她尚未结婚,也决定此生不嫁。她走过中东、东南亚、南北美洲。所有这些地方,那些遥远的大陆,在1950年代末,相比今天,都远如天涯海角。9月一开学,每个星期她都会安排两个小时给我们讲述她的旅行经历和见闻,详尽而细致。讲到12月份,我们还没有离开约旦。讲到1月时,我们对埃及、苏丹和索马里满怀憧憬。4、5月时,我们同她并肩坐在飞驰的吉普上,举着望远镜遥望狮子、大象和长颈鹿。

  嘉德霍夫小姐述说的过程中没有借助任何图片或幻灯片——当时也没有幻灯片,她的话语已足够令我们蠢蠢欲动,但我们的思绪从未离开,一直跟随着她的话语,聚精会神地听她讲着动人的故事。有一次我发了烧,仍乞求父母让我去上学,因为那天我们要跟随嘉德霍夫小姐走进蒙古,我可不想错过。想想后来有一天,我有一点恶心就央求父母让我留在家里不去上学,就知道嘉德霍夫小姐的课有多么吸引人了。

  讲过了故事,嘉德霍夫小姐就开始教我们如何“独自去旅行”。我们的教室里有许多地图和画册。“独自旅行”并不难,我们只需从阿姆斯特丹启程,去往任何我们想去的地方,同时记下我们走过的城市和村庄,前后两个地方相隔不能超过50英里。我便从阿姆斯特丹出发,先来到乌得勒支,然后是安恒、法兰克福、越南、伊斯坦布尔。最后,我到了蒙古的首都乌兰巴托。感谢嘉德霍夫小姐,至今我还记得其他许多首都的名字。感谢嘉德霍夫小姐,大多数时间里,我都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处世界的哪个地方。

  物理

  ——西蒙·辛格(剑桥大学粒子物理学博士、作家、BBC制片人)

  判断哪门课最重要取决于学了哪门课后有能力让船在水面上漂浮。如果你想弄明白船为何能在水面上漂浮,就要学习物理。

  当下的物理教育总向粒子物理学或哈勃太空望远镜带来的生动影像所倾斜。相比于摇摆的翻车机和彩带车,对于大多数青少年来说,物理显然更性感,更具魅力。但上述物理是去除数学谈物理,所以那些一心想成为物理学家或工程师或数学天才的青少年,基本上都没有为上大学做好准备。没有数学的物理,无异于没有语法的英语。我认为,最重要的学科不是狭义上的物理,而是涵盖了希腊字母和微分方程的广义上的物理。

  我这样说可不是要扫大家的兴。当代大众对物理的狂热超过以往任何时代。2014年,欧空局的Philae着陆器在彗星上探测吸引了民众的视线。希格斯玻色子的发现亦成了流行文化中的谈资。然而,那些痴迷于彗星、卫星、机器人的朋友们是由衷地热爱物理吗?还是他们仅仅钟情于那些伟大的照片和冒险故事?

  我想要表达的意思与连续剧《氰化欢乐秀》中的一个小片段不谋而合。剧中的一个人物因为刚弄懂一点很平庸的知识就自称热爱科学,另一个人应道:“我想你对‘热爱’和‘科学’这两样东西的内涵都不十分理解。当你热爱一样东西时,你不单单爱它带给你的快乐,也爱它带给你的烦恼,是为爱。真正热爱科学的人,倾其一生从事研究,这一过程中既可能出现举世瞩目的重大发现,也少不了繁冗单调的乏味琐事。因此,我的结论是:有一部分人对科学并非真爱,他们只是当科学从身边走过时,喜欢看它的屁股而已。

  [编译自英国《智慧生活》]

  朱小婵/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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