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美元的问诊费还只是我踏进著名的美国医疗迷宫的开始
我还记得怀着大儿子3个月时的情景。那是1999年的春天,我先生刚刚在亚洲金融风暴中结束了上海的工作。那个时候,他已经在亚洲呆了15年多,我们觉得是时候重新开始了。考虑之后,我们决定离开亚洲一段时间,回到我的家乡美国加州。
后来的事实表明,这个搬家比我们一开始想象得要更加麻烦。让我们头痛的,不止是从一个国家搬到另一个国家的种种琐事;更要命的是,我们还必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医疗保险体制之间过渡。我先生是在香港办的医疗保险,里面不包括孕产;而我们一旦在洛杉矶着陆,就必须马上办理医疗保险。于是,一下飞机我们就开始打听医保的事,而越打听我们越意识到,这个麻烦,大了。
首先,我根本上不了任何医疗保险,因为没有一家美国保险公司会为孕妇上保险。在美国,怀孕与其他一些重大健康问题(就是治起来可能非常贵的那些病),都被保险公司列在“既存状况”(即购买保险前就患有的疾病)中。换言之,我无论买什么保险,都不会保到我的怀孕和未来的分娩。
这是个严重的问题。
为什么?因为我从以前的生活经验中知道,在美国看病有多贵。我们回美之前一年,我曾去美国一家医院的妇产科做检查,光是请一位有名望的妇产科医生诊断一下,就要花250美元。这笔钱不便宜,但对当时的我们来说还能负担得起。只是,我后来发现,请医生诊断还只是我踏进著名的美国医疗迷宫的开始,后面还有验血、超声波、X光和复诊。
我在洛杉矶的Cedar-Sinai医院做完一圈常规检查下来,已经花了差不多2000美元,光是超声波一项就要450美元。更糟糕的是,以后我还得回去再做一次。等我再加上验血的350美元和后面的诊断费及处方药费,一开始的250美元实在是九牛一毛。
而当时看病最恐怖的事还不是这疯贵的价格,而是医院工作人员导引病人的粗暴态度。我去的时候,接待员把超声波医师叫来说:“马上给她做,她是付现金的。”不经意听到的这句话让我震惊不已:付钱多者优先——这应该是一种最差劲的考量医疗需要的标准吧。
后来,一位熟谙医疗保险体系的朋友告诉我,实情是这样的:美国大部分的医疗服务是由保险公司负担的,后者因此为各项检查可以承担的费用设置了一个上限。比如,我付了450美元做的超声波,另一位有医疗保险的人只需要付20美元的挂号费,其保险会支付剩下的费用;而这剩下的费用也只有80~150美元,远远低于现金支付者为同种服务所付的450美元。这个发现让我更加吃惊:为什么我要付得比保险公司还多?
一次,我们跟几个朋友聊起了这个困境,其中一位好心的朋友建议我们去申请Medical,一种由美国政府补贴、针对特别贫困人口的免费医疗保险。我们的回答是,我们不能那么做,因为我们不但不穷,实际上还比较小康。但问题在于,如果以后出现什么麻烦的医疗问题,我们也还没富裕到可以不要医疗保险就能负担的地步。朋友告诉我们,以我们的情况,Medical是唯一选择,因为这个计划对于孕妇免做资产调查。孕妇只要没有可查证的超过一定水平的收入来源,就可以享受这项计划。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付现金,多得没道理的现金,同时如果分娩时出现紧急状况、新生儿需要ICU(重症监护)的话我们可能破产;二是假装自己是个穷人,申请Medical。当时的我,真是很想尖叫:为什么我就不能上保险?孕妇担心分娩过程中出现问题或者孩子有并发症,但不想为此付25万美元,她难道有错吗?
这时候,另一位朋友想出了一个新办法:找一个自己开公司的朋友,把我的名字放到他公司的员工名单里,然后我私下把“工资”付还给他,同时他就可以以雇主的身份给我上保险。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我可以按照公司规定名正言顺地上医疗保险,而那时候,大多数公司提供的医疗保险都涵盖了“既存状况”。
但这样一来,就意味着请朋友虚报我的工作状况,似乎也不那么可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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