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小花园”定做双绣花鞋,去“鸿翔”定做件大衣,去“美心汤团店”吃口宁波猪油汤团,去“天鹅阁”吃一客芝士面回忆下初约初恋女友的场景,买几件“鹅牌”棉毛衫和“鹤鸣”的罗宋保暖帽……遗憾的是,有些品牌连带店铺都芳踪无处觅
但凡生于上个世纪40年代之前的上海老白领家庭,都对“天鹅阁”西餐社印象深刻,其在老上海中的印象,要较“红房子”更深刻。“天鹅阁”就开在僻静优雅的淮海路襄阳路与东湖路之间,小小门面加楼上一只斜顶小阁,布置得精致典雅,恰如上海生活本身的特点。老板夫妇分别是圣约翰大学和沪江大学的毕业生,先生擅美声太太是钢琴好手,在抗战胜利后开这样一爿小小咖啡馆,初衷纯粹是为让朋友们有个聚集的舒适沙龙。
久而久之,成为城中雅皮文艺界人士的集中地,直到“文革”前,仍散发着浓郁的中产气息。后来,“天鹅阁”连店带招牌带老板都消失了,但老上海每每见到襄阳公园那个洋葱头俄罗斯东正教堂,总会想到斜对面的不复存在的“天鹅阁”,若有所失。这就是老字号的魅力,它不是物理化地存在一个城市的空间,而是化学性地将其元素与城市人的血肉之躯相融在一起,注入我们基因中,化入我们血脉中,成为几代人的集体回忆。
80年代国门初开,不少双鬓斑白的港台老上海一到埠,就急着寻找记忆中的街道和老店铺:去“小花园”定做双绣花鞋,去“鸿翔”定做件大衣,去“美心汤团店”吃口宁波猪油汤团,去“天鹅阁”吃客芝士面回忆下初约初恋女友的场景,买几件“鹅牌”棉毛衫和“鹤鸣”的罗宋保暖帽……遗憾的是,有些品牌连带店铺都芳踪无处觅!
曾经作为中国工业重镇之一的上海,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洋人忙于打仗,无暇顾及中国地盘的利益瓜分,中国民族企业才得以在艰难的困境中脱颖而出,形成几代国人熟谙和信任的老品牌老字号,从而打下了厚实的民族工业基础;新中国成立后,西方世界实行经济封锁,在政府的悉心关心下,反而令上海民族工业得到飞跃发展,并涌出众多新一代老字号:如红灯牌收音机,上海牌手表,蝴蝶牌缝纫机……
进入新世纪,随着世界集团性品牌的大势抢滩及经济产业的调整,众多老字号消失了。诚如,任何生命都有萌芽、成长和衰老消亡的过程,然作为经典品牌的老字号应当是常青的,是一个城市文明成果的丰碑。国外众多品牌之所以为名牌,就因为商标下都标有since 18××年甚至17××年。作为经典,不论时光流逝,恰如英国那以红黄黑啡色格子为经典的某品牌,其基本格调应该是永恒不变的。
近年来,有关部门已关注到上海非物质遗产的老字号的出路,特地在陕西北路上开出一条老字号街,但似成效不大。
需知,品牌是有生命的,如果将其拔出生息多年的熟悉的水土再移植他处,正应着那句老话“人挪活,树挪死”,只是单一地将老字号招牌换一栋建筑挂出却不精心培育扶植,正如某老字号皮鞋店的创始人王老伯所说:“当老字号只剩下招牌上几个字而内里无半点技术和经营特色的传承,这样的老字号是空洞苍白的,不消亡才怪呢。”
去年有好友特地介绍我×家西餐厅(为避广告之嫌,特地隐去店名),简直是“天鹅阁”复活。只跨进门堂,一股熟悉的似曾相识的氛围扑面而来,英文老歌的背景音乐,温柔的光照和老派的红白格子台布,分明是“天鹅阁”的遗风;连这里的牛尾汤、芝士面、用人手打出来的土豆色拉,都带来久违的海派西餐的味道。
这里很快就有了固定的客流:老上海的老克勒和他们的后代……品牌的客流文化背景就是其土壤和营养,一个品牌没有一群固定的拥趸,就不足以成为品牌。这里价格定位不高,主要是照顾其固定客户群---多为退休人士,但质量绝对是“天鹅阁”的质量,从获利角度看或许老板亏了,但他自言有其他收入,这里只不过是圆他一个梦---为上海滩填补一道消失的风景。至于为什么索性不取名为“天鹅阁”,是担心会违反商标法。
不理该西餐店改不改名,反正,为上海老字号出路出了一张牌---将老字号商标出售给有该品牌情结的个人或者企业,从传承的层面重新打造它,管理它,而不是单一挂一张老招牌就万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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