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鲁迅文学奖的纪委书记

  • 来源:廉政瞭望
  • 关键字:鲁迅文学奖,纪委书记
  • 发布时间:2010-12-03 13:30
  10月19 日,对车延高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他凭诗集《向往温暖》斩获了第五届鲁迅文学奖(简称“鲁奖”)中的诗歌奖项。

  一些网友很快在网上摘录了车书记的新近诗作《徐帆》:“徐帆的漂亮是纯女人的漂亮/我一直想见她,至今未了心愿……后来她红了,夫唱妇随/拍了很多叫好又叫座的片子……”这立即被认为是大白话,更冠以了“羊羔体”(车延高名字谐音)的称呼。

  于是,官员兼诗人的身份、直白的诗作、权威的奖项,让车延高在全国“一举成名”。

  众声喧哗“羊羔体”

  20日下午,一条在微博开始在网上疯传:我爱鲁迅,我爱诗歌,反对“羊羔体”。这无异是对车延高的一大打击,而“车延高或许是靠他的官员身份得到了这个奖”的臆测更让他感觉压力倍增。

  就像当初的“梨花体”一样,“羊羔体”迅速被同列为“口水诗”的代表:“什么是诗,一句话分成好几行来说就是诗”。

  有网友说:“我是多么渴望看到车延高和冯小刚在微博上聊聊徐帆。”还有网友评价,“细读车延高的诗作,感慨万千:一是感慨鲁迅之名;二是感慨其奖之堕落;三是感慨‘回车键里出官诗’的时代终于来临。”

  伐者既多,自然就有人力挺,“索引派”们便在车延高博客里找到更多诗歌:这些作品中,不乏大量梦想照进现实之作,有对乞讨者的“三峡好人”般关注,也有对擦鞋女工的同情,字里行间充满了不少浓淡相宜的诗意。

  接着,技术派也按捺不住了,知名诗人蒋蓝在浏览车延高博客中大部分诗歌后开始“庖丁解牛”:“从专业角度看,我认为他的写法可以称之为青春期诗情的超期服役,每个人在青春期都会有诗情(用诗表现情绪),但他的诗情很顽强,延续到现在。

  当然,其作品里有关注现实的内容,作为一个官员,观察民生体恤百姓无可厚非,但这些作品基本与诗歌没有关系。”

  一些网友也结合社会热点模仿“羊羔体”做诗。如一位网友为“河北大学撞人事件”中的李一帆写了一首“羊羔体”诗:李一帆的帅气是纯爷们的帅气/我一直想见他,至今未了心愿……后来他撞人了,红了/还喊了句“我爸爸是李刚”。

  让权力在诗意的阳光下运行

  “鲁奖风波”之后,车延高在面对各路媒体时都始终把一句话挂在嘴边:“文学创作与权力无关。”相关人士分析,车延高受攻击很正常,因为他是官员,是写诗的官员,更是为女人写诗的官员。

  武汉政界里熟悉车书记的人都知道他是能人,也绝对是一个传奇人物。车延高小学读至三年级时,“文化大革命”就爆发了,他被迫中断学业。16 岁进了792 厂当喷漆工,18 岁穿着一身肥大的军装又进了军营。退伍后更从街道办事处的临时工一路上升到组织部长、宣传部长、秘书长、纪委书记,而每个岗位至今也都留有他的“伟绩传说”。

  但这里面也有个别人也会认为他不务正业,一些偏激的文化人甚至觉得他是附庸风雅。这些都没有动摇车延高的梦想,他担任着武汉作协杂文家协会主任,是“李白故里之争”中的鄂方主将,更和易中天、熊召政等人一起登上过“荆楚讲堂”,开讲《现代新诗欣赏与创作》。

  不过有评论一针见血的指出,不管是诗人还是文人,车延高现在的身份首先还是武汉市纪委书记。做官,需要严谨与稳重;作诗,需要浪漫与激情。有着诗人般感性他能否胜任需要理性思维的纪委工作?这种疑虑自2006 年他由武汉市宣传部长转任纪委书记时就从未停过,少部分人甚至会把武汉常举行的“清风作伴·咏诗颂廉”廉政诗歌名家朗诵会、小品大赛都视为他的爱好带入。

  打开武汉廉政网,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在不断滚动的那句孟子名言:“不挟长,不挟贵,不挟兄弟而友。友也者,友其德也,不可以有挟也。”但这个网站上的东西绝不是花拳绣腿,武汉市纪委有专人负责网络舆情监控,掌握并查证各类网络举报,2009 年还受到了中纪委宣教室特别发文表彰。

  车延高是一个温和的个性官员,严格行政问责制度是他最看重的抓手,“爱动脑筋,搞创新”则是大部分下属对他的评价。在湖北省建立“两圈一区”腐败风险防控体系的大背景里,他主政的武汉市纪委在工作上风风火火,成绩也蒸蒸日上,武汉反腐倡廉教育基地更是成为不少外地单位前来取经的热门考察点。他也曾力排众议,向社会暴露反腐败工作中的一些难题,并邀请社会各界出谋献策。

  在今年全国市级纪委书记大培训中,车延高就提出,建立有效的惩防体系,纪委必须树立正确的政绩观。过去总认为多查办案子,就是纪委的政绩,现在是要把问题解决在萌芽状态。这和去年武汉市纪委提出的“打击犯罪是政绩,有效预防犯罪是更大的政绩”观念一脉相承。

  车延高也不只在一个场合说过,一个公务人员除了有执政能力,也应该有执笔能力,而执笔能力来自于学习和动笔。写诗对他的日常工作也是获益良多,让他更懂得了为官之道。“有了诗歌这双眼睛,可以使我在日常生活时保持一种清醒,眼睛不离泥土和根,不忘生活的另一个侧面,这样写作才会和社会息息相关。所以我写诗时追求一种坚持和对生活的切入,抗冰雪,抗震,奥运会,我都会让我的笔站起来说话。我愿意为民众写诗,让权力在诗意的阳光下运行。”可能这话很煽,但里面却不乏有一些真情流露。

  纠结的是身份可怕的是鸿沟

  其实,民间对车延高获奖无非有两个纠结,一是官员身份以及由此产生的诸多联想,二是诗歌水平。但这些声音里盲从多过理智,毕竟那首过于白话的《徐帆》并不在他获奖诗集当中,《向往温暖》里有一个很美的意境:风天天醉,来了又走/把唯一的孤独和空寂吹透了/我不惧怕冷,只是向往温暖/在太阳低头的时候/我跟着一滴水走出冰川/身后站着依依不舍的公主……

  车延高从1979 年开始业余文学创作到2007 年加入的中国作家协会,荣获2008年度“中国十佳诗人”称号,全是一步步磨砺出来的,业余创作于车延高来说,最稀缺的资源是时间,除了工作,他是那种“周六保证不休息,周日休息不保证”的写作狂,有一点时间就去琢磨诗。早年军队的经历让他养成了良好的作息习惯,他把每晚9 点—12 点用来学习读书,而早上5 点10 分—7 点40 分则是自由创作时间。用车延高的话讲,这是“夜余时间肯在一盏孤灯下耕耘,是甘于寂寞的不寂寞”。

  面对民间热议那些声音,车延高很淡然:“他们无非就是针对我这个获奖者背后的官员身份嘛?对文学创作者为什么要用身份去区分?每位公民都有热爱写作的权利。只要你热爱就可以去做,又有谁认为官员不能够搞文学创作呢?”

  不过在现实中,官民之间存在着巨大的信任“鸿沟”,是群际之间的隔离,没有缩小,愈加扩大。而这种社会症结的存在,远比文学争议的本身,更加可怕。

  中华民族拥有璀璨的诗歌文化,我们关于诗人的记忆里,大多留下作品的都是官员或者与官员有关,比如李白、苏东坡、王安石、郑板桥、陶渊明,而范仲淹一辈子没去过洞庭湖,依然能够把《岳阳楼记》写得那么好。

  《芳草》主编刘醒龙是车延高的诗友,他毫不讳忌地说,“当初,车延高的一些诗作经常被同行们提起。刚开始的时候我不以为然,觉得那些不过是奉承而已。但是有一天,读到了那首名叫《丰姿》的手稿。几行下来,我便毫不犹豫地对眼前这位眼际流露出某种诗的渴望、并且有些局促不安的中年男人说,你是一位纯粹的诗人。——我把笔尖上的汉字堆在慌乱的纸上/浇了那么多墨,它却长成了没有生命的/呻吟。我只能把它和心一起揉碎/塞进唐诗宋词,垫在空白虚无的枕下。”(本刊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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