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 与当代青年来一场青春对话

  • 来源:时尚北京
  • 关键字:陆天明,当代青年,青春
  • 发布时间:2018-03-06 10:44

  著名编剧、作家陆天明近些年被80后,90后熟知,是因为他在网络上很活跃,时常发表个人观点,与年轻人对话。陆天明曾任职中央电视台电视剧制作中心,编剧过非常有影响力的作品《省委书记》《大雪无痕》等。新作《幸存者》是陆天明写作的第10部长篇小说,是他历经浮沉后对世事的重新审视,也是一个过来之人与年轻一代的青春对话之作。

  运动着创作着

  近距离了解陆天明,原来这位“70后”从上世纪90年代初就已经开始电脑写作了,用的是五笔输入法,而且敲字速度还很快。这样的条件让他能在写作《幸存者》时,初稿就有300多万字。为了完成《幸存者》,他有整整两年零九个月,没离开过北京,每天坚持写作。

  “每天?这么绝对?”记者不禁问道。

  “每天。除了大年三十、正月初一之外。”他回答。这两年,他的生活中有了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他要花些时间陪孙子“小葫芦”,他补充到。

  与对待作品的严肃态度不同的是,陆天明本人更显亲切。他思维敏捷,语速快,他谦虚地说这样的状态可能源于他希望当好一个写作者的目标吧。为了每天持续有近8个小时的写作时间,他每天坚持锻炼,计步器显示他平均每天走路近8000步。“每天写作到傍晚,脚都是肿的。所以锻炼是必须的。”他说。初见陆天明,记者在他身上看到了可贵的勤奋与专注。

  陆天明作为思想型作家的形象很快展现在记者眼前。与他讨论的话题首先围绕时尚。显然,他对于太过物质化而忽略内涵的时尚并不认同,记者解释到,时尚行业从业者为了让产品更加时尚,付出了艰辛的工作,其中就包括努力吸收文化、艺术、生活等领域的知识内涵,一下子打开了陆天明的话匣子,他鲜明地表达了个人观点,我们不仅要追求物质领域的时尚,更要在思想层面更加正直、积极、充实、有内涵,时尚是时代精神的体现。他在写作《幸存者》时,会考虑站在今天的角度去回顾他的青春岁月里所有的一切,哪些要扬弃?哪些需要坚守?哪些需要做一些解释,让当代青年能够理解。“这能算时尚吗?如果过了几十年以后,我们这代人精神上的守望,仍然可以为今天的社会,为当代人的生活创造一些新的活力它是具有时尚价值的。”他说。《幸存者》是陆天明少有的以自身经历为依据的作品,他希望为一代人立传。在反复推敲小说中的人物与精彩片段的过程中,他感到把这部作品呈现出来的最核心价值是他们青春岁月中的无私精神。

  他说:“这代人走了很多弯路,有些狂热举动,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是他们身上仍然有一些精神需要坚守,在今天看起来仍然是时尚的,仍然闪着光芒。我们一直高举无悔青春的旗帜,为什么我们觉得青春无悔呢?因为我们当年做了一件最值得自豪的事情,我们追求无私,追求崇高,我们愿意为此舍去家庭,舍去个人的利益,舍去舒适的生活,愿意完全将自己融入到国家和民族的利益上去。”

  陆天明计划以三部长篇的形式,展现几代人在翻天覆地的岁月里所经历的重大转折,36万字的《幸存者》是其中的第一部。因为主题鲜明、题材恢弘,该“三部曲”被列为十九大主题出版重点出版物,也是其中唯一的一部文艺类图书。

  与更大程度依靠直觉写作不同的是,陆天明希望不仅真实反映这一代人的经历,同时要用更加现代、更加智慧的眼光去看待那些历史。他常常为了小说中的某一个人说的一句话反复琢磨,他要把人物写准确。“当你还不能确定的时候,你可能犹豫来犹豫去,要把这句话说很多遍,最后判断这个样子是对的,再接着往下写。”他说。

  他用人物命运的变化反映时代变化。“小说中有几十个人物,每个人物都有个性,写准确就是要相信这段话就是这个人做的事情,这样的语言就是这个人说的话。哪怕写一个小人物,出场时间很短,但是也要写准确了。”他说。

  为了让小说不仅表达思想,还要引人入胜,陆天明一遍一遍地讲故事。“上午写了,又全部推翻了。因为老在推翻自己,所以每一段都写了好几遍,直到满意为止。”他说。他的作品在写作的过程中逐渐成熟。

  知交王蒙先生多年前曾这样评价陆天明:“他是一个思想型、信念型、苦行型的人。他忧国忧民,他期待着热烈的奉献和燃烧。”其实,在许多年前陆天明创作初期,他的两部中篇小说分别在《收获》、《十月》杂志刊载,他每部都写了6遍。“习惯了。”他突然笑着说。旁人看起来很苦的事情,陆天明却感到格外丰富与充实。

  青春之光影响了文学创作

  电影《乡村女教师》讲述的是一位年轻漂亮又有文化学识的贵族女青年,因为爱人流放西伯利亚,她也跟随他一路走到西伯利亚并在那里开办小学的故事。故事虽然发生在冰天雪地,但故事情节既浪漫又青春洋溢。这是陆天明特别喜欢的电影。俄罗斯文学中的人物,那些俄罗斯贵族青年,有文化,有思想,家庭富裕,他们要为俄罗斯最底层的老百姓谋利益,他们充满了对民族、对祖国的爱与期盼,这对陆天明影响很大。

  陆天明曾两次上山下乡,第一次是去安徽农村,当过农民、小学教师。第二次是去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当过农工、武装连代理指导员、师军务科参谋、农场机关干部等。其实,在第二次去新疆之前,陆天明已经是街道团委副书记了,领导找他谈话,让他留下来当机关干部,成为上海市正式在编的公务员。有了之前去安徽农村的经历,这时他已经知道农村是什么样子,下乡要吃哪些苦,可是,他依然自愿下乡去新疆。“我们这代人当年的理想,就是希望和最底层的人民在一起,去改变祖国最穷困的地方。我们那种单纯与热情,可能现在很难理解。”他说。

  在他最青春的年华,他作为普通农民当中的一员,与农民们一起吃苦。他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物状态,看到了最基层老百姓的生存状态,深刻理解到他们的生存需求,也切身感受到当时的中国是什么样子,中国的老百姓是什么样子。在那段生活中,他经历过情感上的巨大风暴,体验到敏感、丰富、有血有肉的充沛情感。

  “下乡的这段生活深刻影响了我的一生。在这之后,在我心里,‘人民’不是一个概念,是实实在在的、和我有过血肉交融的一群人。”陆天明说。

  下乡的生活也深刻影响了陆天明的文学创作。“虽然我已经离开他们了,但我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我是一名作家,我就用文学为他们做些什么,所以我写的一系列作品其实都跟他们有关系。在文学创作时,我想替他们说话,或者,我说的话,一定是他们想要说的话。”他说。

  “无私”是“自我”的一个选项

  陆天明12岁发表作品,对文学的热爱有长达60年的时间跨度,他坦言,在他的人生中有许多岔道口,但每一次他都选择了对文学的热爱。他说,对文学的热爱,也是对人生、对生活的热爱。

  而陆天明的文学观念曾发生过巨大的变化。相比于青年时期唯一的文学标准,他从30多岁开始,花了近10年时间实现他对文学理念的转变。“过去我们会坚守某一种立场,而排斥其他的,但事实告诉我们,人生是多元的。文学艺术是百花园,应该有各种各样的花朵,每一朵都能开得很美且有诗意。但是,我不会因为有百花园,就把我的这朵花否定了。”他说。

  以陆天明自身经历为基础的作品《桑那高地的太阳》也是基于他的个人认识。“那个时候已经感觉到我们这一代狂热的知识青年欠缺什么?生活是丰富的、多元的、复杂的,我们过于简单,过于单纯,就应付不过来了,所以会彷徨,会不知所措,就开始发生各种各样的变化。”他说。更年轻的时候,陆天明有意识地判断到俄罗斯文学当中,青年们投身于社会洪流中间去,做无私的奉献。而再回过头来看当时的作品,他看到了俄罗斯文学在人性上的深刻体现。

  对于陆天明来讲,意识到文学要从“自我”出发,允许大家有不同的“自我”,这是“他们这一代人”在新时代所获得的一种非常宝贵的认识。“对于年轻人来讲,这很自然,但是我们获得这种思想是不容易的。”他说。

  “在文学中找到‘自我’,对我来说,这个过程是很痛苦的。我花了10年时间,经历了文学理念上天翻地覆的变化。‘自我’是第一关。其次是尊重自我,熔铸成另外一种‘我’。是‘大我’,还是‘小我’,是怎样的‘我’,要考虑这个问题。”

  他说。太湖边有一块石头上刻有四个字“包孕天下”,陆天明认为这正符合作家的“自我”所承载的内容。他认为,作家的“自我”应该包括他所在的群体、民族、祖国,乃至那个时代。

  对于“无私”与“自我”之间的关系,陆天明认为,“自我”是一种生存状态,是基础,而“自我“朝哪儿发展?“自我”在求什么?怎么对待“自我”?“无私”只是其中的一个选项。“我们当年选了‘无私’这个选项,让‘自我’变得‘无我’。”他说。

  “坚守自我”给陆天明带来的另一个重要影响是,他要坚守他的“自我”。“你要坚持把自己做到最好,坚守你认为的崇高,在文学艺术的百花园中开出一朵最美的花。”他说。

  文/本刊记者 陈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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