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长卷

  他终于累了。

  拖着一个没有空隙可窥的世界,本雅明走向了火车站。

  他原本想径直走向虚无的。

  他没有想到,自己最终会留给身后的世界一部日记。

  读了日记,人们议论纷纷。

  可是,日记之外的世界呢?为什么他没能记录下所有——非他所有的一切?

  俱是梦中人

  一般来说,在写一篇书评的同时不能超离这个严谨的文本,任由自己的思绪在云朵里飘呀飘。——这似乎是件理所当然的事儿。

  这个逻辑,对腰杆挺得笔直的人来说,没有什么值得质疑的。——“空隙何在?”——但喜欢胡思乱想的人,真的就该把自己锁在一个文本里,而不是把鼻子伸出窗外,使劲地嗅闻那不存在于眼前的香味吗?

  人们总是以为,一本书是一个对象——这个对象需要在整体意义上被呈现。哪怕这本书通篇都是呓语,我们也要力图揭示其背后存在的清醒逻辑。

  但本文不会遵照这种让人头疼的要求去做。因为我和他做的是同一个梦,我没办法让自己抽离出来,一笔一画、小心翼翼地拼凑出这个人的完整形象。

  向您抗议

  我们已经够小心翼翼了。

  君听空外音

  他是瓦尔特·本雅明。

  在比世界杯冷上一千倍的莫斯科,他用某支今天我们已经见不到、更无法想象其形状、气味的笔,在纸上涂画了一重又一重的跟黑夜一个颜色的世界。

  我们会去想象这支笔吗?——这是文本里未曾谈及的对象。但我们必须明白一件事,文本里的一字一句,事实上存在得太过于清醒了。在这些看起来很飘逸的字句构成的铜墙铁壁里,我们尝试过寻找空隙吗?

  对,去想象一种因其未曾“道”出所以失了“名”的物件。

  那是一缕幽光。——你也许会像聂鲁达笔下的船长一样,问道:“我问你,我的孩子在哪里?”

  它才是你的孩子。这本书里的千言万语……对的,一句只能说出半截的话,又给了你跳离这个故事的希望。

  有意义,无意义,不必问我

  在这部《莫斯科日记》里,本雅明找到了一个似乎只会存在于莎士比亚剧中的人。谁知道这是不是他编出来的。Ok,让我先翻开书。

  那个旅馆中的“瑞士人”,是这么说的:

  “如果我们想起来的话,我们会叫的。要是我们想不起来的话,我们就不会叫。其实,大多数情况下,我们是会想起来的,我们自然会叫。不过,当然啦,我们有时也会忘记,要是我们想不起来的话,我们就不会叫。毕竟,我们没有义务。不过,要是我们及时想到的话,我们肯定会做。你们想在几点钟被叫醒?——七点。我记一下。你们看到了,我把纸条放到那里,他会发现它的,是吗?当然,要是他没发现纸条,他就不会叫醒你们。不过,大多数情况下,我们会叫的。”

  这大概是全书最跌宕起伏的一段话了。结果,他们当然没有叫醒“你们”。在说出如此冗长的一段话的事实与第二天叫醒“你们”的可能性之间的那个漫长黑夜里,“瑞士人”到底做了什么,想了什么,有没有再想起跟“叫醒”相关的事和人,本书没有提到。

  如果本雅明是上帝的话,他一定会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哪怕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无梦的酣眠,他也会持续自己的审视。

  但他只能做自己。

  遗言

  他只记录了自己做过的那场梦。

  文/林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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