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萨利赫
- 来源:瞭望东方周刊
- 关键字:也门,萨利赫,中东,卡扎菲
- 发布时间:2011-12-21 14:38
他曾经是中东国家的政治强人之一，集大权于一身，屡次平息内乱；他曾经被西方媒体称为“蛇头上跳舞的人”，以老谋深算、善于平衡权力出名。
然而，三十多年后，随着时局的变迁，所有的前尘往事都已如烟，他的处境开始岌岌可危。在几经折腾和食言之后，他未能逃脱下台命运，成为继埃及总统穆巴拉克等人之后，第四位下课的中东国家领导人。
他就是也门总统阿里·阿卜杜拉·萨利赫。11月23日晚，在也门执政33年的萨利赫最终交出了手中的权力，将前往美国治病。按照协议，萨利赫把总统职权移交给副总统阿布德·拉布·曼苏尔·哈迪，后者与反对派在接下来的14天内组建新的联合政府，联合政府有两年过渡期。总统大选将在今后90天内进行，哈迪将被提名总统候选人。
可是，鉴于中东依然纷纷扰扰、扑朔迷离的局势，或许很多人都不免要问：政治强人的离开，是否真的能解决也门乱局呢？
隆重仪式终于交权
为了萨利赫这“来之不易”的交权，海湾有关国家专门举行了隆重的仪式。11月23日晨，萨利赫离开也门首都萨那，当晚在沙特首都利雅得签署调解协议，这一协议由海湾阿拉伯国家合作委员会（海合会）提出，该机构与也门政治经济往来十分密切，旨在通过协议化解也门危机。
签字仪式设在沙特王宫雅玛玛宫，海湾部分国家、欧洲和美国代表及联合国也门问题特使贾迈勒·本·奥马尔出席签字仪式。沙特国家电视台直播画面显示，在沙特国王本·阿卜杜勒—阿齐兹见证下，萨利赫在协议书上签字。随后，执政党和反对派代表随后签字。
萨利赫表示，他愿与反对派建立“真正伙伴”关系，共同“处理国家事务”，重建“危机所破坏的一切”。他还说，他过去9个月遭遇“大阴谋”，也门反对派意在夺取权力，等同于发动政变。根据协议，萨利赫获得豁免，免受起诉。
当天，沙特国王阿卜杜拉称“也门翻开了历史新的一页”。联合国秘书长也门特别顾问比诺马尔表示，也门政府与反对党刚刚达成的协议是双方通过谈判达成的，从而为成功过渡提供了一个可能。他表示，签署的协议具有可信性，因为协议本身具有非常详细的计划。双方订立的是一个实现过渡的“路线图”。
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也在纽约联合国总部表示，联合国将不遗余力地调动一切必要资源支持也门，以帮助该国实现和平与稳定。潘基文还说，萨利赫签字后将前往美国治病，“如果他来纽约，我将很乐意同他会晤。”而根据联合国特使奥马尔的说法，萨利赫选择美国纽约疗养。
今年1月以来，也门局势持续动荡，政府强硬应对，多名政府、议会和军队官员反目，投入反对派阵营，萨利赫陷入孤立。海合会4月提出调解协议，萨利赫答应谈判，但三次上演先宣布同意权力移交、最后一刻变卦的闹剧，导致国内冲突加剧。直到此次的仪式，他才真正实现了“签字、画押、走人”。
36岁成为总统兼总司令
其实一直以来，强势和圆滑就是萨利赫的标签。他1942年3月出生于也门北部，靠近也门首都萨那。萨利赫家族所属部族较小，因此与强大的艾哈迈尔部族结盟。当时，艾哈迈尔部族领导北方部族联盟，掌握国家实际权力。也门王国几乎所有事务，从颁布法令到修筑道路，必须获得北方部族联盟批准。
由于来自军人家庭，从小受到熏陶的萨利赫16岁就参军，并很快进入武装部队士官学校学习。他渴望跻身上层，试图展现出才华和抱负。1962年，也门北部爆发革命，萨利赫加入了“自由军官”组织，并参加了推翻王室政权的“九·二六革命”，此后很快就在军界一路攀升，官至曼德海峡军区司令。不久后，萨利赫获任塔伊兹市武装领导人，开始掌控军权。
1978年6月，阿拉伯也门共和国总统艾哈迈德·本·侯赛因遭遇炸弹袭击身亡。7月，年仅36岁的萨利赫出任总统兼武装部队总司令，大权在握，并获得艾哈迈尔部族支持。1990年南北也门统一后，萨利赫担任也门总统至今。
善于平衡各派势力
在经济落后的也门，部族势力强大，不同地区之间争斗激烈。萨利赫展现权力运作技巧，有效平衡部族利益，平息争执，获得部族领袖支持。西方媒体于是称他为“蛇头上跳舞的人”，认为他深谙平衡的技巧，在复杂而惊险的环境下，很能借力国内各个派别。
“冷战”时期，南部也门1967年成立南也门人民共和国，1970年改名也门民主人民共和国，获得苏联支持。苏联1990年解体，萨利赫与也门民主人民共和国谈判统一进程，条件是他本人在也门统一后出任总统。
1990年5月，也门宣告统一。不过，1994年，南北矛盾升级，全面内战爆发。在关键时刻，萨利赫再次展现出自己的优势和特长，与主要部族达成协议，承诺部族可以保留武器装备等。凭借着这些举措，他迅速获得了部族的支持，乘势击败南部军队。无奈之下，南方领导人出逃。
1999年9月，也门举行统一后首次总统选举，萨利赫当选。那时候，他深得民心和支持，官方公布的得票率超过96%。
“基地”问题引发美国不满
当选总统后不久，萨利赫开始借机与美国拉近关系。2001年的9·11恐怖袭击，让美国以大力气投入到反恐战争之中。萨利赫公开支持美国，允许美国在也门境内反恐。
可实际上，也门政府反恐收效不大，其间还出了乱子。2006年，多名“基地”组织成员逃离首都萨那一座戒备森严的监狱。据悉，一些出逃人员后来参与组建“基地”组织阿拉伯半岛分支，就是以也门为根据地。此外，该组织成员涉嫌2009年在美国制造圣诞节劫机事件，最终未能得逞。
观察人士说，由于上述事件，美国对萨利赫颇为不悦，但美国在中东的反恐离不开也门合作，所以一时半会别无选择，只能继续留着萨利赫。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萨利赫自身开始遭遇国内危机：“基地”组织成员和也门南部分离主义组织联合发动袭击，北方则爆发叛乱。
动荡之中，萨利赫把军权交付给自己的亲属，还着手准备让一个儿子继任总统一职，结果这又引发了多个部族的强烈不满。
宣布大赦被指“越权”
萨利赫此番正式交权之后，也门国家电视台11月27日播出一份声明，萨利赫从利雅得回国后宣布大赦决定，赦免那些在危机中犯下错误的人。
不过，大赦并不涉及所有“犯错者”，“那些犯下罪行和向总统官邸建筑群内清真寺发动袭击的人”不在大赦名单之列，来自“政治党派、团体”的嫌疑人或其他犯罪个人将接受审判。分析人士指出，萨利赫所说的“危机”就是指今年1月以来在也门全国各地爆发的示威。
也门反对派说，萨利赫已依据海合会提出的调解协议交出权力，无权宣布大赦。反对派发言人胡里娅·马什胡德说：“这违背海合会调解协议，依据协议，萨利赫已把权力移交给副总统。”“他没有特权，也没有能力做出这样的决定。”
留退路享有豁免权
确实，放权协议的签署给予了萨利赫更大的好处。除了他的家人外，助手、支持他的官员和军事指挥官等亲信也都享有豁免权。此外，在新任总统被选举出来之前，萨利赫还将担任为期90天的名誉总统，直到明年1月举行总统大选产生新的总统。
也门执政党一名官员透露，如果协议得不到全面执行，萨利赫仍将有权完成其总统任期至2013年，“接下来的30天是也门局势的关键时期，反对党必须有效地执行这份协议，包括疏散静坐示威者和将部落武装分子撤出萨那”。
部分反政府示威者对协议的签署表示满意，但也有部分示威者表示抗议，要求指控萨利赫。反对党官员托菲克.艾哈迈德说：“这是一项重要成就。我认为，反对党领导人有能力保证协议的实施，并证明谁是妨碍协议执行的人。”
也门一些反对派激进者反对萨利赫享有司法豁免权，认为这意味着反对派向萨利赫妥协。数以千计的也门民众11月23日继续在萨那市中心示威，要求追究萨利赫的法律责任。一些人呼喊口号：“萨利赫必须受审。”按照反对党联盟“共同论坛”发言人穆罕默德.卡坦的说法，萨利赫彻底下台前，示威不会停止。
未来谁将取得实权
萨利赫的离开，给也门留下了大量的政治和权力真空。目前看来，副总统哈迪将被提名为总统候选人，属于未来的热门人物。
哈迪一贯行事低调，他是职业军人，1945年5月出生在南部阿比扬省扎金村，曾在英国、埃及和苏联接受军事训练。1994年，也门统一四周年前夕，当时的副总统、南方领导人阿里·萨利姆·比德宣布南部脱离也门，内战随即爆发。千钧一发之际，哈迪选择与北方站在一起。内战结束后的1994年10月，萨利赫当选总统，任命哈迪为副总统。
也门政治分析家、专栏作家马维里指出，担任副总统17年的哈迪为人谨慎，很少发表公开讲话。面对强硬的执政党和反对派，他或许无法顺利地在过渡时期统治也门。
除了副总统哈迪，最新任命的也门新总理也很可能在权力争夺中处于优势地位。据也门官方通讯社报道，哈迪11月27日任命反对派“全国委员会”主席穆罕默德·萨利姆·巴桑杜为新总理，并根据海合会调解协议，组建由反对派领导的新政府。
报道说，哈迪发布共和国令，任命巴桑杜为新总理，代替前总理穆加瓦尔。哈迪还根据反对党联盟的提名，授权巴桑杜进行组阁。
巴桑杜1935年出生于原南也门的亚丁省，后移居北也门。在1990年北、南也门统一后历任也门外交部长、新闻部长、总统萨利赫的政治顾问等。2006年起，巴桑杜成为反对党主要领导人。今年8月18日，反对派成立“全国委员会”并推选巴桑杜为主席。
哈迪还下令，将2012年2月21日作为总统大选日期。
协议能否实施有待观察
也门舆论普遍认为，调解协议的签署是结束也门危机重要且积极的一步，但是，协议的具体实施可能会面临种种挑战。马维里指出，也门各方经常打破已经签署的协议并互相指责，因此该协议能否顺利实施有待观察。
与此同时，由于也门中央政府控制能力弱，境内各派势力众多，包括北部的什叶派胡塞叛乱武装、南部的分裂分子和各大部落等。这些势力均拥有自身的武装力量，各自掌管其领地，导致国内各种武装冲突不断。
对于反对派领导的新政府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要协调各方力量，与这些政治势力进行对话并制定新的法律法规。万一协调不力或失败，有可能会引发内战，因此反对派也面临着严峻挑战，必须及时实施一系列改革，使也门尽早脱离战乱影响，使濒临崩溃的经济、安全局势以及社会秩序重新回归正轨。但这恐怕都需要较长时间才能完成。
而且，还有观点认为，萨利赫签署交权协议后，他的国内影响力不会立刻消失；他的儿子艾哈迈德掌控也门政府军精锐部队共和国革命卫队，侄子叶海亚和塔里克分别主管中央安全部门和总统警卫队。所以，权力争夺很可能还会继续。
下课之后
自从中东北非国家陷入动荡以来，萨利赫成为继突尼斯总统本·阿里、埃及总统穆巴拉克、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之后下台的第四位国家领导人。
这些人中，阿里第一个仓皇出逃、流亡国外。穆巴拉克在军方干预下和平交权，等待审理。而被称为“沙漠雄狮”的卡扎菲，在利比亚的民意和北约持续7个月的轰炸中最终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这些政治强人的下台，确实很多缘于他们自身的原因，但外部力量干预也起到了重要作用。在他们离开之后，局势似乎并没有完全好转，长期积累的社会矛盾还在继续发酵。就在最近，突尼斯数百宗教极端组织成员袭击电视台，埃及上千抗议者与军警血腥冲突，利比亚重建进程问题多多。
实际上，简单的政权更迭并没有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这些国家的民众要求的不仅仅是改朝换代，而是期待能带来真正对自己有利的变化。中东国家的重建和转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万琨
……
然而，三十多年后，随着时局的变迁，所有的前尘往事都已如烟，他的处境开始岌岌可危。在几经折腾和食言之后，他未能逃脱下台命运，成为继埃及总统穆巴拉克等人之后，第四位下课的中东国家领导人。
他就是也门总统阿里·阿卜杜拉·萨利赫。11月23日晚，在也门执政33年的萨利赫最终交出了手中的权力，将前往美国治病。按照协议，萨利赫把总统职权移交给副总统阿布德·拉布·曼苏尔·哈迪，后者与反对派在接下来的14天内组建新的联合政府，联合政府有两年过渡期。总统大选将在今后90天内进行，哈迪将被提名总统候选人。
可是，鉴于中东依然纷纷扰扰、扑朔迷离的局势，或许很多人都不免要问：政治强人的离开，是否真的能解决也门乱局呢？
隆重仪式终于交权
为了萨利赫这“来之不易”的交权，海湾有关国家专门举行了隆重的仪式。11月23日晨，萨利赫离开也门首都萨那，当晚在沙特首都利雅得签署调解协议，这一协议由海湾阿拉伯国家合作委员会（海合会）提出，该机构与也门政治经济往来十分密切，旨在通过协议化解也门危机。
签字仪式设在沙特王宫雅玛玛宫，海湾部分国家、欧洲和美国代表及联合国也门问题特使贾迈勒·本·奥马尔出席签字仪式。沙特国家电视台直播画面显示，在沙特国王本·阿卜杜勒—阿齐兹见证下，萨利赫在协议书上签字。随后，执政党和反对派代表随后签字。
萨利赫表示，他愿与反对派建立“真正伙伴”关系，共同“处理国家事务”，重建“危机所破坏的一切”。他还说，他过去9个月遭遇“大阴谋”，也门反对派意在夺取权力，等同于发动政变。根据协议，萨利赫获得豁免，免受起诉。
当天，沙特国王阿卜杜拉称“也门翻开了历史新的一页”。联合国秘书长也门特别顾问比诺马尔表示，也门政府与反对党刚刚达成的协议是双方通过谈判达成的，从而为成功过渡提供了一个可能。他表示，签署的协议具有可信性，因为协议本身具有非常详细的计划。双方订立的是一个实现过渡的“路线图”。
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也在纽约联合国总部表示，联合国将不遗余力地调动一切必要资源支持也门，以帮助该国实现和平与稳定。潘基文还说，萨利赫签字后将前往美国治病，“如果他来纽约，我将很乐意同他会晤。”而根据联合国特使奥马尔的说法，萨利赫选择美国纽约疗养。
今年1月以来，也门局势持续动荡，政府强硬应对，多名政府、议会和军队官员反目，投入反对派阵营，萨利赫陷入孤立。海合会4月提出调解协议，萨利赫答应谈判，但三次上演先宣布同意权力移交、最后一刻变卦的闹剧，导致国内冲突加剧。直到此次的仪式，他才真正实现了“签字、画押、走人”。
36岁成为总统兼总司令
其实一直以来，强势和圆滑就是萨利赫的标签。他1942年3月出生于也门北部，靠近也门首都萨那。萨利赫家族所属部族较小，因此与强大的艾哈迈尔部族结盟。当时，艾哈迈尔部族领导北方部族联盟，掌握国家实际权力。也门王国几乎所有事务，从颁布法令到修筑道路，必须获得北方部族联盟批准。
由于来自军人家庭，从小受到熏陶的萨利赫16岁就参军，并很快进入武装部队士官学校学习。他渴望跻身上层，试图展现出才华和抱负。1962年，也门北部爆发革命，萨利赫加入了“自由军官”组织，并参加了推翻王室政权的“九·二六革命”，此后很快就在军界一路攀升，官至曼德海峡军区司令。不久后，萨利赫获任塔伊兹市武装领导人，开始掌控军权。
1978年6月，阿拉伯也门共和国总统艾哈迈德·本·侯赛因遭遇炸弹袭击身亡。7月，年仅36岁的萨利赫出任总统兼武装部队总司令，大权在握，并获得艾哈迈尔部族支持。1990年南北也门统一后，萨利赫担任也门总统至今。
善于平衡各派势力
在经济落后的也门，部族势力强大，不同地区之间争斗激烈。萨利赫展现权力运作技巧，有效平衡部族利益，平息争执，获得部族领袖支持。西方媒体于是称他为“蛇头上跳舞的人”，认为他深谙平衡的技巧，在复杂而惊险的环境下，很能借力国内各个派别。
“冷战”时期，南部也门1967年成立南也门人民共和国，1970年改名也门民主人民共和国，获得苏联支持。苏联1990年解体，萨利赫与也门民主人民共和国谈判统一进程，条件是他本人在也门统一后出任总统。
1990年5月，也门宣告统一。不过，1994年，南北矛盾升级，全面内战爆发。在关键时刻，萨利赫再次展现出自己的优势和特长，与主要部族达成协议，承诺部族可以保留武器装备等。凭借着这些举措，他迅速获得了部族的支持，乘势击败南部军队。无奈之下，南方领导人出逃。
1999年9月，也门举行统一后首次总统选举，萨利赫当选。那时候，他深得民心和支持，官方公布的得票率超过96%。
“基地”问题引发美国不满
当选总统后不久，萨利赫开始借机与美国拉近关系。2001年的9·11恐怖袭击，让美国以大力气投入到反恐战争之中。萨利赫公开支持美国，允许美国在也门境内反恐。
可实际上，也门政府反恐收效不大，其间还出了乱子。2006年，多名“基地”组织成员逃离首都萨那一座戒备森严的监狱。据悉，一些出逃人员后来参与组建“基地”组织阿拉伯半岛分支，就是以也门为根据地。此外，该组织成员涉嫌2009年在美国制造圣诞节劫机事件，最终未能得逞。
观察人士说，由于上述事件，美国对萨利赫颇为不悦，但美国在中东的反恐离不开也门合作，所以一时半会别无选择，只能继续留着萨利赫。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萨利赫自身开始遭遇国内危机：“基地”组织成员和也门南部分离主义组织联合发动袭击，北方则爆发叛乱。
动荡之中，萨利赫把军权交付给自己的亲属，还着手准备让一个儿子继任总统一职，结果这又引发了多个部族的强烈不满。
宣布大赦被指“越权”
萨利赫此番正式交权之后，也门国家电视台11月27日播出一份声明，萨利赫从利雅得回国后宣布大赦决定，赦免那些在危机中犯下错误的人。
不过，大赦并不涉及所有“犯错者”，“那些犯下罪行和向总统官邸建筑群内清真寺发动袭击的人”不在大赦名单之列，来自“政治党派、团体”的嫌疑人或其他犯罪个人将接受审判。分析人士指出，萨利赫所说的“危机”就是指今年1月以来在也门全国各地爆发的示威。
也门反对派说，萨利赫已依据海合会提出的调解协议交出权力，无权宣布大赦。反对派发言人胡里娅·马什胡德说：“这违背海合会调解协议，依据协议，萨利赫已把权力移交给副总统。”“他没有特权，也没有能力做出这样的决定。”
留退路享有豁免权
确实，放权协议的签署给予了萨利赫更大的好处。除了他的家人外，助手、支持他的官员和军事指挥官等亲信也都享有豁免权。此外，在新任总统被选举出来之前，萨利赫还将担任为期90天的名誉总统，直到明年1月举行总统大选产生新的总统。
也门执政党一名官员透露，如果协议得不到全面执行，萨利赫仍将有权完成其总统任期至2013年，“接下来的30天是也门局势的关键时期，反对党必须有效地执行这份协议，包括疏散静坐示威者和将部落武装分子撤出萨那”。
部分反政府示威者对协议的签署表示满意，但也有部分示威者表示抗议，要求指控萨利赫。反对党官员托菲克.艾哈迈德说：“这是一项重要成就。我认为，反对党领导人有能力保证协议的实施，并证明谁是妨碍协议执行的人。”
也门一些反对派激进者反对萨利赫享有司法豁免权，认为这意味着反对派向萨利赫妥协。数以千计的也门民众11月23日继续在萨那市中心示威，要求追究萨利赫的法律责任。一些人呼喊口号：“萨利赫必须受审。”按照反对党联盟“共同论坛”发言人穆罕默德.卡坦的说法，萨利赫彻底下台前，示威不会停止。
未来谁将取得实权
萨利赫的离开，给也门留下了大量的政治和权力真空。目前看来，副总统哈迪将被提名为总统候选人，属于未来的热门人物。
哈迪一贯行事低调，他是职业军人，1945年5月出生在南部阿比扬省扎金村，曾在英国、埃及和苏联接受军事训练。1994年，也门统一四周年前夕，当时的副总统、南方领导人阿里·萨利姆·比德宣布南部脱离也门，内战随即爆发。千钧一发之际，哈迪选择与北方站在一起。内战结束后的1994年10月，萨利赫当选总统，任命哈迪为副总统。
也门政治分析家、专栏作家马维里指出，担任副总统17年的哈迪为人谨慎，很少发表公开讲话。面对强硬的执政党和反对派，他或许无法顺利地在过渡时期统治也门。
除了副总统哈迪，最新任命的也门新总理也很可能在权力争夺中处于优势地位。据也门官方通讯社报道，哈迪11月27日任命反对派“全国委员会”主席穆罕默德·萨利姆·巴桑杜为新总理，并根据海合会调解协议，组建由反对派领导的新政府。
报道说，哈迪发布共和国令，任命巴桑杜为新总理，代替前总理穆加瓦尔。哈迪还根据反对党联盟的提名，授权巴桑杜进行组阁。
巴桑杜1935年出生于原南也门的亚丁省，后移居北也门。在1990年北、南也门统一后历任也门外交部长、新闻部长、总统萨利赫的政治顾问等。2006年起，巴桑杜成为反对党主要领导人。今年8月18日，反对派成立“全国委员会”并推选巴桑杜为主席。
哈迪还下令，将2012年2月21日作为总统大选日期。
协议能否实施有待观察
也门舆论普遍认为，调解协议的签署是结束也门危机重要且积极的一步，但是，协议的具体实施可能会面临种种挑战。马维里指出，也门各方经常打破已经签署的协议并互相指责，因此该协议能否顺利实施有待观察。
与此同时，由于也门中央政府控制能力弱，境内各派势力众多，包括北部的什叶派胡塞叛乱武装、南部的分裂分子和各大部落等。这些势力均拥有自身的武装力量，各自掌管其领地，导致国内各种武装冲突不断。
对于反对派领导的新政府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要协调各方力量，与这些政治势力进行对话并制定新的法律法规。万一协调不力或失败，有可能会引发内战，因此反对派也面临着严峻挑战，必须及时实施一系列改革，使也门尽早脱离战乱影响，使濒临崩溃的经济、安全局势以及社会秩序重新回归正轨。但这恐怕都需要较长时间才能完成。
而且，还有观点认为，萨利赫签署交权协议后，他的国内影响力不会立刻消失；他的儿子艾哈迈德掌控也门政府军精锐部队共和国革命卫队，侄子叶海亚和塔里克分别主管中央安全部门和总统警卫队。所以，权力争夺很可能还会继续。
下课之后
自从中东北非国家陷入动荡以来，萨利赫成为继突尼斯总统本·阿里、埃及总统穆巴拉克、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之后下台的第四位国家领导人。
这些人中，阿里第一个仓皇出逃、流亡国外。穆巴拉克在军方干预下和平交权，等待审理。而被称为“沙漠雄狮”的卡扎菲，在利比亚的民意和北约持续7个月的轰炸中最终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这些政治强人的下台，确实很多缘于他们自身的原因，但外部力量干预也起到了重要作用。在他们离开之后，局势似乎并没有完全好转，长期积累的社会矛盾还在继续发酵。就在最近，突尼斯数百宗教极端组织成员袭击电视台，埃及上千抗议者与军警血腥冲突，利比亚重建进程问题多多。
实际上，简单的政权更迭并没有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这些国家的民众要求的不仅仅是改朝换代，而是期待能带来真正对自己有利的变化。中东国家的重建和转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万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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