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大选，美国人民如何选择？

　　经过妻子安，前国务卿赖斯，竞选搭档瑞安，以及前总统小布什胞弟等人的演说铺垫，即将获得2012年总统大选共和党提名的候选人、前马萨诸塞州州长米特·罗姆尼，终于在8月30日晚登台亮相，发表他“一生最重要的演讲”。随后，民主党也将正式确认奥巴马总统候选人资格。每隔四年，通过政党机制，美国人民出场，表达意见，选择下一届领导人。

　　尽管民主党要员，包括奥巴马本人，对罗姆尼获提名演说予以抨击，认为“毫无新意”，但罗姆尼的演说，无疑是向奥巴马下的战书——罗的演说重点之一，就是极力批评奥巴马四年执政“政绩”，从国内经济到外交政策。罗问得干脆，四年下来，你当初的承诺兑现了几何？

　　今年4月，《今日美国》和盖洛普民意中心发表民调报告，在12个关键州，罗姆尼落后奥巴马9个百分点，51：42。到罗此次演说前，最新民调显示两人旗鼓相当，46：46。选情变化，使得现任总统与其竞争者，又处于同一起跑线。11月初投票，谁能最后胜出，不仅考验两位候选人的冲刺能力，更是对美国民心所向的真正检验。2012年大选，与以往非常不同之处在于，美国人民不是在两位候选人中下赌注，也不是简单地在两党之间做出抉择，很大程度上，是对自己的命运，从而也是未来四年，甚至更长时间，对美国的命运做出决断。

　　通常认为，美国两党秉持的意识形态大同小异。但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两者区分愈益明显。到小布什第二任期，分歧愈大。2008年奥巴马上台执政以来，已近似水火不容。如果说前众议院议长金里奇发出“从奥巴马手中‘拯救美国’”的呼吁，还可作政客说辞看，共和党著名脑库、美国企业研究所主席布鲁克斯宣布的“必须发动一场针对奥巴马的民主党的‘文化战争’”，便很能说明两党在2008年后意识形态分歧的烈度和性质。除去两党具体政策尖锐分歧和对立，未来斗争的焦点，用金里奇和布鲁克斯的话说，就是“要自由还是受奴役”。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有何迹象表明奥巴马欲将美国人民置于奴役状态？大概一部分美国人自由得连什么叫奴役都不知道了吧。

　　其实，自由与奴役之争的核心，在共和党人看来，是奥巴马的民主党太过强调政府干预（美国人民生活），严重遏制了人民的创造力，降低了美国的国际竞争力，从而使美国丧失了全球领导能力。有意思的是，2005年以后，民主党对共和党的指责，几乎源于同一个理由。

　　毫无疑问，2008年促成奥巴马当选的两个因素，一是金融危机给美国经济带来伤害，对很多美国人的生活带来影响；二是小布什政府因反恐战争，将美国带入“空前孤立”境地。换句话说，小布什两任交出的答卷，令美国陷入二战结束以来从未有过的尴尬局面。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美国的“小布什之难”，亦非小布什两任酿成，如同克林顿时代，美国人抱了经济持续增长的金娃娃，也不全拜克林顿政策之赐。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美国政治走向“极化”，使得两党精英都缺乏耐心，对酿成“9·11”以及金融危机的根源，形成共识。反恐战争，期初得到两党支持，小布什拒敌于国门外的政策，颇为见效，也成了他获得连任的重要因素。假使美国经济袭克林顿时代增长如仪，对反恐战争，国内国际，还会有如此强烈的非难吗？未必。正是经过二战后半个世纪的曲折，整个世界走到了十字路口，中国经济本世纪以来超乎寻常的增长，小布什政府赶上了八年，两个因素同一个时段发酵，岂止小布什政府看不懂，民主党精英也看不懂，美国以外的世界各国精英，谁看懂了？都没有。皆为半个世纪乃至一个世纪以来的空前现象，谁敢说自己看懂了？

　　有病乱投医。2008年大选，共和党的麦凯恩，成了牺牲品。民主党候选人当选，没有悬念。奥巴马开出的疗伤药方，除了“医改”兑现，且事前事后遭到一片质疑和激烈反对，其他可陈之善真是了了。失业率居高不下，经济回暖指标暧昧，财政平添5万亿支出……试图加大调整力度的外交政策，确如罗姆尼在《无以致歉》中讽刺的，除了“让步”、“道歉”，可圈可点不多（如果没有希拉里国务卿在前台冲锋，后台补拙，不知道奥巴马的外交，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又一个四年过去了，罗姆尼以及共和党，完全看懂世界这盘棋了吗？至少我看不出他对中国因素于世界格局的意义，有何新鲜见解。美国人民还可能有病乱投医，——既然奥巴马也不行，那就换罗姆尼试试吧。

　　苏东剧变以后，亨廷顿发出“文明的冲突”警告，福山预计“历史终结”，不能不说富于洞见，但偏颇可能大于洞见。要者，整个美国精英集团随着亨廷顿的“警告”和福山的“预计”，失去了全球视野，其背后是历史感的丧失。首先受到动摇的，是价值观，是两百多年来不断得到充实的自信。星转斗移，沧海桑田，今天的世界已不是原来习惯了的世界，内政外交政策焦点当然需要调整，更需要调整的，是价值观的梳理和再次确认——那些让美国之所以走到今天的价值，还值得坚守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2012年大选，必将成为美国愈演愈烈极化政治的分水岭，人民必将再次出场，做出政治决断。

　　几年前风起云涌的茶党运动，是人民出场的预演；2010年国会中期选举结果，是人民选择的强烈表达，甚至可以看作对两党政客热于党争的警告。两党政治精英别无选择——可以预计，只有对正在发生剧烈变化的世界格局，有贴近真相应对能力的政党，才会被人们选择。■

　　刘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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