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韵诗 光明顶上花木兰

　　何韵诗在我脑海里，永远都是一头短发，扎腰黑西装加礼帽的形象。她中性，偏带硬朗，富有摇滚气质。不浮夸，不违和，她身上有着港女惯有的独立和硬骨，糅合有分寸的理智，会让人容易产生距离感。林奕华曾说过，何韵诗最大的特点就是一个“真”字。率真如她，不会把不妥协永远写在脸上，她只是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生活。

　　努力做一个好人

　　“你有什么想跟梅艳芳说？”在一个电视节目中，陈志云这样问何韵诗。

　　“我想跟她说，在她去世的几年里，我一直努力做一个好人，对她来说，这比当一个好的歌手更重要。”何韵诗回答。

　　梅家班出身，何韵诗是梅艳芳唯一的徒弟。这些年，她做义工也关注民生不惜出钱出力做善事，她读精神病人也关注问题少年做边缘作品《疯人院中的十日》。从头至尾，何韵诗在歌曲题材上的偏好都极为明显，她喜欢将一些沉重而难以直白理解的思想放在自己的作品里。当然，这是她的力所能及的追求和底线。

　　常理来说，倔强固执的人比较难遇贵人，但何韵诗却被梅艳芳一眼相中。1996年，何韵诗从加拿大返港。那年19岁的她穿着荧光绿连帽衫白色波鞋在新秀舞台上表演，有惊无险就夺冠。颁奖时，何韵诗从小的偶像梅艳芳亲手将自己1982年参加新秀的战袍披在她身上。由此，梅艳芳便记住了这个不算漂亮却有性格的女生。后来梅艳芳成立了自己的公司，由于十分赏识何韵诗，她将何韵诗认做唯一的入室弟子。

　　哪怕梅艳芳已经辞世，但她依旧是香港乐坛公认的大姐大。这些年来，何韵诗的新闻不算多也绝不少，她常被八卦杂志质疑：“如果梅艳芳在世，如何看待。”对于一个人而言，期待常常是动力，也同时是包袱。

　　其实我从来不会希望她变成和梅艳芳一样惊艳而成熟，她的生硬和固执有她独特的美。有人说过港乐的优良传统有三点——文学素养、音乐触觉和舞台魅力，何韵诗全中。这也是许多香港明星出挑并成为经典的原因。太多街知巷闻的流行音乐就算我们不主动去听也都会唱，因为它们常常“强奸”我们的听觉。多几个歌词拗口、耐人寻味、曲高和寡的人又如何。这真像何韵诗在《青山黛玛》中所唱的：“旁人全部也一本通书向前看，怎么不敢倒放？”

　　语言不是没偏好

　　很多人一度以为何韵诗会是女版陈奕迅。两人同是揣着TVB新秀歌唱比赛冠军头衔出道，陈奕迅用两年的时间便在香港艺术中心举办了自己第一场演唱会，而何韵诗在TVB五年的时间里，只有一首儿歌《丸子有心事》。两人同台，陈奕迅风头正健，何韵诗却只是当他的和音。常有人说爱听何韵诗的人都是孤独的，因为何韵诗本身孤独。可你让一个唱歌出师却在TVB里待了五年只唱过一首儿歌的人如何不体验过孤独？

　　成年之后，孤独本是每个人生命的常态，它痛不切肤，并不可怕，它能给人足够清醒的空间反省。后来何韵诗凭着她的特立独行，把华语乐坛重量级的奖项一一拿遍，梦想也终于掷地有声。但她依旧不娇不嗔，不浮不躁。

　　诚然，何韵诗的星途与许多香港女明星不尽相似。她没有几首HIT到街知巷闻的流行歌，KTV里榜单上她的歌再多人听过也极少人唱，但她却有着好几张港乐迷们如是珍宝收藏着的大碟。当许多人认为华语乐坛越唱越口水、歌词越来越敷衍、制作越来越流水时，何韵诗张张专辑依旧个人风格明显，编曲独特，精雕细琢。

　　掐指算来，近年来耐人寻味的歌曲并不多。何韵诗以深刻和严肃之名给人予温暖的慰藉，任何一种对爱的诠释都可以在她的歌里寻到最妥贴的诠释，她惯用隐喻，把同性之爱、对教育、政治、物质精神冲突和体制的质疑写进歌里。吾之蜜糖，彼之砒霜。不喜欢冷静剖析的人消化不了这样的硬食。

　　有人认为这是剑走偏锋的刻意。但如同写文作曲，谁对自己的坚持自我风格这事上不曾刻意过？

　　何韵诗以粤语歌曲见长，但也从《诗与胡说》开始演唱国语歌曲。无疑，陈奕迅是唯一一个能将一曲两版吃透听众耳朵的歌手。他有林夕傍身，许多歌曲粤语国语都字字玩味，切人心肺。其实何韵诗与黄伟文的擅长都在粤语，抛开语言偏好不说，我更钟情于她唱粤语歌。

　　在极致的坚持上，接受不到怎么办。何韵诗有点傲娇。她说我是何韵诗。我的诗。别理我爱胡说，就胡说。相信天赋过人的人无论走哪条路都可以顺畅，无论爱不爱，她总能让人听得深思，听得欲罢不休。

　　爱能量是否守恒

　　何韵诗在演唱会上说过，不管你是《查理淑仪》、《卢丝玛莉》还是《劳斯莱斯》。无论是哪种爱情都应有美好的结局，然后她唱《我找到了》。这三首歌分别写的是男女、女女、男男的恋情。

　　想当年，1996年新秀两位得奖者，冠军何韵诗和最具潜能奖欧倩怡，后者早已嫁给郭晋安为人妇。而何韵诗，长期依旧是大龄剩女的形象。

　　第一次看清何韵诗的五官，是在《游龙戏凤》里，中性率直的她与性感可爱的舒淇形成强烈对比。作为刘德华的助手，和老实巴交的农民工张涵予对戏。里面的她毫无悬念扮演的是一心只专注工作，固执而无身材的大龄缺爱剩女。

　　她手提着一只腊鸡，对衣衫褴褛又略带羞怯的张涵予有点忐忑的喜欢。外表冷酷，内心却简单无比，容易感动。有点像何韵诗自己。试想生活当中，我们不也曾与她一样明明渴望爱，却一再假装试探。不是人人都可以和舒淇一样，性感迷糊，让人横生保护欲和热恋冲动。而率直真实的大女人何尝不也可爱，尽管她也许不是你魂牵梦萦的那个美人。

　　多年来，容祖儿与何韵诗的绯闻纷纷扰扰，当年容祖儿在演唱会后台主动与何韵诗打招呼，两人从此结缘。长期以来两人同性绯闻不断，从叱咤风云榜、到文身、到手链、据说容祖儿只一心被公司作为赚钱机器，不得以绯闻断送前程，其中细节无一不被通天的狗仔队写得满天飞。最戏剧的不过是两人的关系因为刘浩龙的插足而出现裂缝。刘浩龙曾与何韵诗爱恋无果，不料一个转身他却与容祖儿热恋。这种被“撬墙脚”的桥段让人不禁让人感慨，这世上的爱能量是否是守恒的？我们辜负一个人的爱意，迟早有一天也会付诸于自己身上？何韵诗的冷静让她永远无法与他人决裂。一个人要对香港媒体有多失望才能公布于众？好在她没有侧田偏激，放话便是：最大的梦想就是有钱了要把所有的香港八卦杂志买下来。如你所知，侧田最后的选择是永远离开香港这个于他而言的是非之地。吴宗宪曾说：“人在娱乐圈，哪有不被写。怕油烟就不要进厨房啦。”

　　好在何韵诗始终善良，还始终愿意和人提起容祖儿，并且从无半句是非。只是她的光明顶上，注定会有那么一些孤单。

　　始终忠实于自己

　　何韵诗给自己出道10年的礼物，不是演唱会，而是舞台剧。2012年，何韵诗和鬼才导演林奕华、金牌编剧黄咏诗共同合作《红楼梦》改编的舞台剧《贾宝玉》。何韵诗雌雄同体演贾宝玉。“你不觉得他就是一个小孩子吗？事情明明都已经面目全非了，他还是不愿意去面对和承认，就执守着自己认为有价值的美好的东西……他一生为心中的真善美抗战，我也一样。这个世界一直想告诉我们，保持棱角是不受欢迎的，迎合别人才能取得认同。到了最后你会明白，世界上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的心。”她不止一次在舞台上哭，原因是觉得在演自己。她是娱乐圈这个“大观园”中如赤子一般的贾宝玉。

　　忠于自己，是何韵诗最大的特点。闯荡江湖10余年，相比镜花水月的输赢，她更步步为营的是自己的偏好。林奕华说她做人丝毫没有半点矫揉造作、虚情假意。和朋友喝酒聊天，动情处会大哭大笑。她很自信，自信到没有雷区，没有禁忌。她勇敢，勇敢到似乎所有一切她都能招架得住。

　　其实何韵诗最打动人的地方是真实和善良。只有她，十年如一日地唱社会的边缘与黑暗，和媒体或粉丝聊天全程素颜，在演唱会后把自己丢的垃圾带走，频繁告诫歌迷不许骂其他歌手……

　　她看起来无坚不摧，却又无时不柔软。她在娱乐圈里人缘好到爆，演唱会现场郑秀文、陈奕迅都曾与她投入激吻。徐濠萦对此不仅转发微博还带微笑。何韵诗是男女都会爱上的一类人，她绝不是你在茫茫人海当中随意撞见的泛泛路人甲。

　　何韵诗至今依旧不主流，但她值得香港乐坛一书。不是美女却熬得出头，曲材不宽却叱咤乐坛。低谷高潮，不卑不亢，不倚不靠，不娇不嗔。她就像她歌迷群的名字——光明会，有点大义凛然的性情。

　　一个人成长的代价就是不断地将自己的棱角与世界磨合，孤独本是人生的常态，只是希望光明顶上，她不会太冷。

　　撰文_薇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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