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免中日冲突的六种途径

　　有关钓鱼岛（日方称“尖阁诸岛”)的危机，或许已经把亚洲带到了战争的边缘。资深媒体人特里佛·莫斯(Trefor Moss)最近在一篇文章中提到，岛屿的归属争议问题将不会导致中日战争。这或许是对的。但即使中国和日本在2013年有极微小的战争可能性，也足以让我们提前想办法避免战争。

　　下面列举了在短期内减少双方争议的6点计划，这些计划或许并不完美，也并不绝对正确，但国际事务永远无法追求完美，也不需要完美。只要它足以降低双方开战的可能性。

　　牢记战争的代价

　　高度抽象化的战争，就是看着面前铺开的一面地图，画一画箭头，把各种颜色的小纸片挪来挪去。战略家把士兵的生命简化为象征性的符号，剥离战争的人性因素，让杀戮和死亡错误地转化为简单的象棋游戏。

　　在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之前，必须要牢记战争的代价。要设想自己就是被派往战场的士兵和水手，像哲学家一样问问你自己，你的人性在哪里？

　　“一颗从六百步外射来的炮弹，炸碎了我的身体。我年方二十，就在五六千临死的人当中，死在难以言说的痛苦里。”（语出伏尔泰的《哲学辞典》）。在把活生生的人投入战争的恐怖之前，一定要想一想这样的场景。

　　让你的对手保存颜面

　　当发生冲突时，每一方都试图让对方丢脸，在本国国民和国际看客面前羞辱对方，最终使其退缩。问题是，这样的策略似乎从未奏效。

　　任何一方所遭到的政治攻击和挑衅（无论是真实发生的还是潜在的），通常都会让内部强硬派产生激烈的反应，从而抵消各方面的伤害。2005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托马斯·谢林曾经对此有过一针见血的评论，这或许会让试图通过武力逼迫对方改变，却从未明确公开表述自身需求的冲突双方有所感悟。如果能大致表述己方的主要需求，私下进行一些沟通（甚至默许一些需求），领导人其实可以更好地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又不会丢脸。

　　古巴导弹危机就是一个绝佳的实例。当美苏导弹交换计划（在当时还是机密）让美国撤掉土耳其的导弹布署之后，苏联就可以体面地离开古巴。在亚洲，脸面是至关重要的，中日双方领导人一定不能用威胁对方政治立场的手段把对方和自己逼到角落里。

　　双方都要尊重底限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不能开第一枪。

　　有些底限相当明确，比如中国军队登岛；日本飞机发射追踪弹；任何一方伤害另一方的非军事人员等等。一旦跨越这些底限，不稳定局势必然升级。很难设想如果没有这些初始的挑衅行为，双方的矛盾会发展为军事冲突。

　　除非中国或日本的目的就是发动一场区域战争——这当然不太可能，否则双方必须对对方的底限极为敏感。这场围绕岛屿的猫捉老鼠游戏已经在海上和空中延续了多时，双方领导人必须确保对军队有完全的控制能力。永远不要指望对方理解你的误伤行动。

　　不要误判自己以及对方的军事力量

　　有关心理学对战争跨越卢比肯河的研究显示，随着战争阴影的临近，对阵双方似乎都对自身的能力有过高的预计，并且低估对方实力。中日两国似乎就有这样的倾向。

　　这种情况下，日本政府的以下表态就令人颇为担忧了：“如果在中国东海就钓鱼台岛屿与中国发生战争，日本防卫部将与美国联合作战，击沉中国第一艘、也是唯一一艘航空母舰……”同时，中国《人民日报》对日本的军事力量，以及为尖阁列岛开战的决心不屑一顾。认为中国的导弹力量无比强大，这也是在把问题过分简单化。双方谁也无法预测战争的走势，任何与此相抵触的论调往好说是宣传伎俩，往坏说就是盲目乐观。

　　采取互惠策略消除紧张关系

　　冷战时期，心理学家Charles E.Osgood提出了一种“逐步、互惠、主动地减少紧张”的策略，被称为GRIT。

　　首先，需要有一方向另一方表明以下意图：“我们准备采取消除紧张关系的举措。我们会主动采取一些行动表达善意，并且给你一些时间给予正面回应。如果你也表示认可，我们会做出进一步的让步和妥协。但是如果我们消除紧张关系的举动没有得到回应，我们将采取强硬的手段。”

　　有趣的是，安倍晋三首相或许已经首先传达出善意的信号，日本特使、联合执政党首山口那津男亲手把安倍的信递交给中国当局。对东京来说，这是一个冒险的举动，因为这会引发国内强烈的反对声音，但也显示出走出冲突困境的明确决心。

　　东京和整个世界现在都在等着中国正面回应这个善意，做出自己的让步。从各方面情况来看，在日本首先表达了良好的信念之后，中国领导人不大可能继续让紧张局势升级，因为一个野心勃勃、充满威胁的中国形象会招致整个亚洲的反对。

　　找潘基文

　　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对钓鱼岛问题，不像对其他问题——比如叙利亚——有更多的公开表态。中国和日本如果能邀请潘基文出面解决争端，或者至少避免战争，无疑是明智的选择。他们并不需要接受他的建议，甚至不需要公开承认他斡旋的成果，但是一个真正试图避免战争的第三方的出现，将为争议双方创造一些他们以前从未考虑过的更多选择。

　　这最后一条提议并不是对联合国这个组织的能力过分乐观。联合国有很多问题，但它长久以来最重要的一条宗旨，正如第二任联合国秘书长达格·哈马舍尔德所说，就是避免让小争端演化成卷入超级势力的世界大战。■

　　（译者：满仓）

　　By 《外交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