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娘不寻常(下)

  • 来源:章回小说
  • 关键字:大娘
  • 发布时间:2013-12-04 16:15

  第七章 挨夫打,豁出命来也要找。再托人,初次进市跑个空

  回到村里,说啥的都有。砟子媳妇娘家那头人说,这盖房子着忙用钱,玻璃还没安呢,先得点是点;有的说,见好就收吧,这两万七也不少啦。砟子的工资一年还挣不到两千元呢,相当于十多年的工资呢;有的说,也不知有多大能耐,别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和公家掰手腕,能掰过人家。

  大娘在心里早合计好了,这回要找的人是市法院王法官。这法官是上次大娘在茫茫人海中大海捞针捞到的第二个人选。他家和大娘家是表亲,是大娘母亲的表兄弟,大娘管他叫舅舅。但这关系已经多年不走动了,也不知人家认不认亲,肯不肯帮忙。

  大娘决定去碰碰运气。

  这天早上,大伯喝完一杯酒,大娘忙活着边捡桌子边说:“今天,我上市里。大白菜已经修理好了,让大红装在缸里,呆会儿你上机井挑几挑子水,用压缸石把菜压紧,把水注满。机井水淹菜不烂,菜吃着脆生。可千万别忘记了加水。我上市里过两天就回来。”

  大伯说:“这事你还掺和呀!你不能上市里,跑县里这么些回,你还没跑够吗?你自己家有事你不知道吗?明天就打地面,帮工的人还没找好呢。你一抬屁股走了,谁给做饭?个个忙得脚打后脑勺子,你还有闲心为人家事跑腿。你能得到啥好处啊?说啥也不能去。我看你去的!”

  “邢文,这事你管不了我。我既然参与了,就是豁出老命也要把这个理找回来。”

  “啪!啪!”两个响亮的大嘴巴结结实实地落在大娘脸上。

  大娘哭着说:“邢文,你真不是人。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要把这官司打下去。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要有一口气,我也要打下去!

  “你打地面缺人,一会儿我到西盛,让老刘家出四个人给你干活,再让大红和小二从烤烟房下来,让老毕家先找别人顶两天。让她二婶来帮忙做饭。”

  大伯没能阻挡住大娘。大娘骑车快速走出屯子,骑上北大岗子,实在蹬不上去了,下来推着走。一股委屈的泪水如泉水一般涌出眼眶,打个官司怎么这么难啊,多少个夏日里的风吹日晒,多少次路遇阴风暴雨,多少个难眠的夜里辗转反侧,多少次村里人的冷嘲热讽,多少次拍桌子的横眉冷对。难道这人就白白死去了吗?天理何在啊!

  大娘擦了擦眼泪,这个时候停下来,岂不是认输了?先前的努力全都前功尽弃。不行,我还得往上找。奋力将车子推过高岗,骑上去向西盛村驶去。

  那火上得呼呼的,满嘴起泡。

  第二天,大娘带上砟子媳妇砟子妈,还有一个外甥姑爷坐早班车来到县城。

  大娘先来到韩妇女主任的办公楼,等到韩主任上班来走到院门口时,大娘把她叫到一边说:“韩大姐,县里人对这个事初步协议了,我们不能接受,要上市里找人,钱不凑手,借我俩钱。”

  韩主任一听就明白了,说:“你等一下,我上楼一趟。”

  不一会儿,她拿来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五百元钱。

  大娘接过钱说:“耗子拉木锨,大头在后头。官司打赢了,我好好谢谢你。”

  大娘感觉像把送给人的钱又要回来了,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和送礼的感觉两回事,仿佛自己做了一回小偷。

  韩大姐好像也没在意,她说:“抓紧赶车吧,这事要有恰当人也好办。”

  火车是下午两点多钟到的市里,一下火车就有点蒙头转向,也不知哪里是哪里,分不清东南西北,这座城市的街是裤裆街,来多少回都转向。

  先找五嫂吧,五嫂平日里和王法官家里有走动,她知道王法官家里住哪儿。可是五嫂家谁也没去过。

  只听说五嫂家在一个什么菜市场附近。她们就到那个菜市场打听。还真不错,没问几个摊儿就问着了,买菜的还真告诉了。

  找到了五嫂,五嫂说她也没去过王法官家,咱们一起上法院吧,到单位去找找。

  几个人来到法院大楼,大门关闭着,锁头把门,四周围墙老高,外甥姑爷左看右看也没法进去。太阳已经有些偏西了,下班的自行车流,放学的学生车流从身边经过。

  三嫂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凤英啊,这官司咱们不打了,咱们认了吧。”

  “起来,哭顶啥用,看看法院有没有后门,咱们找找。”大娘说。

  外甥姑爷领着这伙人转悠一圈,在一个角落发现一个小门开着,走进去,只有一个看屋老头。

  和看屋老头说我们是王法官亲戚,大老远来串门的,麻烦你帮忙联系一下。

  看屋老头走到一张办公桌前,那张办公桌上压着一张玻璃,玻璃下压着张纸,上面写着一连串电话号码。

  拨通了王法官家的电话,王法官家里的告诉了住的具体位置。

  大娘他们坐公交车来到王法官家,是一座四层小楼,他家住三楼。一进屋看见铺着大红地毯,有真皮沙发,玻璃茶几,二十多寸大彩电,一尘不染的电话机,大大的金鱼缸,说不上名字的花草,那落地式的窗帘真漂亮,四墙干净得要命,都有点不敢迈步。王法官媳妇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说明来意,王法官媳妇说:“当初你们别火化呀,不火化,他们就得着急处理,你还可以告他尸体腐烂罪。”

  然后她和王法官通了电话,撂下电话说:“你四舅正在你们县开会,过两天能回来。你们明天再往回返,能堵住他,我这就给你们做饭去。”

  大娘说:“不行,现在我们就得往回返。现在还有一趟火车。四舅妈,给你添麻烦了,我们马上回县城。”

  这伙人也没来得及买票,到车上才补的票。这到县城下车时,从火车站出来,那人一窝蜂似的,撒腿就跑,也顾不上看路,一脚深一脚浅的,一脚还踩水坑里去了,弄得鞋和裤脚子又是水又是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仿佛后面有追命鬼似的,生怕被逮住撂在站台上。然后和等在那里的司机们讨价还价,钻进带篷的三轮车,“咣当”一下被司机反插上门,黑灯瞎火的也不知拉到哪里去。

  到县城找了家旅馆,到小吃铺要了米饭,要了两个菜,一个尖椒干豆腐,一个锅包肉,给外甥姑爷要了啤酒。要是没有外甥姑爷,泡点方便面就完事了。这期间又由外甥姑爷领着上电话亭,大娘给乡里交换台工作的外甥女打了电话,让家里那边派人去王法官的二哥家,无论如何,明天务必有人陪着老王二舅来县城。

  第八章 见法官,打个电话催人办。心轻松,大娘闲看县风景

  王法官的二哥准时赶到,大娘他们一同前往县法院。王法官在那里开会。和工作人员说明来意,工作人员便把他们让到屋里,又拿凳子又倒水——这官大就是好使。

  王法官开完会出来见到他二哥,很惊讶:“二哥,你怎么来了?”

  “四弟,这位是老刘舅家的凤英。”

  “凤英?”

  “你忘了?你小时候常上她家玩去,她家姐俩,哥六个。”

  “那哪能忘呢,噢,想起来了,你是那老姑娘,说话可干脆了。这都多少年没见过了,找我有事吗?”

  “没事上这儿来干啥来,有大事找你呢!”

  “那就上我住宿那地方说去。”

  王法官听了大娘的述说,然后看了大娘拿出的协议书,沉思良久,说:“这事按交通事故处理确实不合理。这怎么能按交通事故处理呢?这明明是人为造成的嘛!不过这件事涉及到的责任人也挺多,责任有点分散。深究责任也没必要,也不够判刑,再说人也死了。按程序赔偿是当前主要问题。”

  “可安全办主任说,就两万七千元,要不接受爱哪找哪找。”大娘说。

  “这人可真敢说大话。给两万七千元确实少了点,再向他们要出两个孩子的抚养费,两位老人十年的养老费。如果再能给加个万头八千的,也就可以接受了。”

  “四舅,你说这事怎么办?安全办和检察院都一个口气,我们又不想送礼。”

  “送什么礼呀!事情这不明摆在那儿吗?安全办主任还是我走时提拔的呢,一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我催催他快点给办了。”放下电话说,“你们可以到他家去一趟。趁他现在在家,详细说明一下情况。”

  安全办主任正和他爱人在楼下簸大米,见大娘他们来了忙往楼上让,也不像先前绷着脸了。

  大娘接过主任手里的簸箕:“瞅你,就会当官,连个大米都簸不好,这些年净念书了吧。看我的。”大娘三颠两簸,皮都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

  王主任笑呵呵地说:“还真有两下子。”

  大娘说:“这不是跟你吹啊,扬场我都会呢,没风我都能扬。你们这些当官的全仗着我们老农民养活了。”

  三下五除二,一袋大米就簸完了,又帮着把大米拽到了楼上。

  上到楼上,安全办主任说:“你看看,这也不知道你们和王法官有这层关系啊!早说啊,哪知道有这层关系啊?”

  大娘说:“关系不关系的,不用提。这每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这秤平不平就看你怎么把握了。我当初也没想靠关系,这要找关系,现在你们早就给解决了。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也不想送礼,送礼也送不到你头上。”

  “你送的礼谁敢收啊。”

  “你把一碗水端平了,抓紧处理。死者家房子还没盖完呢,玻璃还没安呢,用塑料布对付的,又呛风又漏雨的,谁看着都闹心。”

  “这回你放心吧,我们一定抓紧处理。这事也不是我们单方面说了算,也得几家到一起商议。回去吧,三五天我们到乡里去解决。”

  “到时候,可千万把孩子的抚养费和两老人的养老费给加上,我们要现钱。”

  大娘从安全办主任家出来,心里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

  吃过晚饭,大娘来到了憩心园。来了这么些回,这里面还没进来过。每天晚上都听见这里歌声阵阵,鼓乐声声。县城里有不少人,像赶集似的来到这里,凑的是一个热闹。大娘来到这里,见这里的场地比生产队里的场院还大不少,两旁有花树,开着粉色的小花,一串串的像那种樱桃花,还结了绿绿的果子,大娘揪了一颗咬一口苦苦的有点硌牙,一点都不好吃。还有高的矮的叫不上名字的树,有一种树叶子长得像蝴蝶样,片片要飞又飞不走似的。这里有摆地摊的,有卖裤头乳罩袜子的,有卖擦丝板菜刀土豆挠子的,有卖冷面香槟啤酒的,还有卖新书旧书杂志的。树丛里隔不远处有一个石雕,有仙鹤向天歌的,有斑马奔跑的,有小孩子长翅膀的。树丛中有一对对青年男女,扳脖子搂腰的,贴脸亲嘴的,看人过来了,马上分开到不远的树丛处。天上有飞着的风筝,飞得老高老高,一个大蜈蚣的模样,一个老鹰的模样,大人领着孩子放。还有些健身器材,单杠双杠,好像荡秋千的东西,没敢往上站,一会儿有老头老婆站在那上面,两腿一前一后的像是在跑步。那边还有滑梯,孩子从这头上去,到上面坐着滑下来,有点像小时候的滑冰车。还有凉亭,里面有石凳,几个老太婆坐在那里打扑克。不一会儿,有舞曲响起来,一些青年男女、中年男女跳起了舞,男的搂着女的腰,女的手搭在男的肩膀上。有个大背头油光发亮大肚子的男子,搂着一个吹着蓬松刘海的女子,跳个不停,看上去年纪相差得有十多岁。一会儿那个大背头男的又和另一个穿高跟鞋、黑丝袜、超短裤的小女人跳了起来。这城里人真是胆大啊,这世道真是要变了。大娘心里想,眼睛和脚步都离开了那个地方。

  第九章 女儿怨,家中琐事多难处。现跑市,找出文件催着办

  回到西盛村,第二天,大闺女来了。一进屋,红头涨脸的,挺着个大肚子,埋怨道:“妈,你这还能不能管管家了,酸菜都烂了。那天打地面,没人往缸里添水,找完地面进不去人了,等想起来,都烂帮子了,我又倒出来,挨个修理的,这多耽误事啊。”

  “我告诉你爸添水了。”

  “他那喝点酒啥都忘了,这两天总急眼呢,赶紧和我回家去。”

  大闺女一边诉苦一边哭。说我带个孩子吃没吃好,养没养好,这一天顾了屋里,还得顾外头。

  大娘和大红赶回家,和大伯商量吊棚问题。从春起盖房子到现在,屯里人都找遍了,该帮工的都帮工了,也不好意思总找人家。这吊棚是个技术活,得找懂行的。掂量来掂量去,想起了后屯水库边上我孩子他二舅五舅七舅。第二天早上四点多钟,大伯去找他们,哥几个什么也没说,撂下薅饭豆子的活就来帮忙。那棚吊得相当结实,相当平整。

  过了三五天,还是没信儿。又过了两三天,大娘去县里找,来到安全办。

  “你们这是逗我玩呢?还守点信用不?我也不提过分要求,就要求你们按文件办事。”大娘说,“你把有关文件拿出来看看。”

  “我们这儿没有相关文件。”安全办主任说。

  大娘又到检察院要相关文件。检察院也没有。

  大娘就在外甥的引领下,来到县劳动局。

  找到一个劳动局的工作人员,这位工作人员岁数挺大,花白头发。

  “我要找一份文件,就是那种有关因工死亡方面怎么赔偿的文件。”

  工作人员在一摞文件中找到一份相关文件,递给大娘。大娘说:“给我白扯,我不识字,给我外甥,让他看看。”

  外甥翻了翻:“就是这样的文件,老姨。”

  “这回可找到抓手了。我看他们还说什么。看他们按不按规章办事。”大娘说,“管事的,这文件能不能借我们用一下?”

  “你们看看行,拿走不行。这里就一份,要存档的。”

  “那这么的吧,你把文件借我们用一会儿,让我外甥出去复印几份,你不用害怕。由我本人来做抵押。我人在这我不走,多咱我外甥送回文件我再走。你看行不?”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有啥不行的,快点去办吧。”

  大娘将文件甩给安全办主任说:“我也不难为你们,就要求你们按文件办事。文件上说咋办就咋办,你给少了,我不接,你给多了,我还不要。公事公办。”

  安全办主任说:“这真有两下子,把文件都弄到手了,真不敢小瞧你呀!放心吧,马上给你解决。”

  “这话都听一百遍了,耳朵都听出茧子啦。”

  “你总得给我们一些时间,几家到一起研究研究吧,你放心,一周内肯定给你解决。”

  大娘信不过,又马不停蹄再次来到市里,在法院见到王法官。王法官说:“怎么,这事还没解决?这办事也太拖拉了。”

  就拨通了安全办主任办公室的电话,撂下电话说:“这回马上给解决了,一两天就去乡里。”

  大娘又将文件拿给王法官,王法官研究了会儿文件,然后嘱咐大娘:“这事如果能给到三万七八千元,你就可以接受了。也别追究谁谁的责任了,再深究也没什么意义了。我已经催他快点给办了,我估计这个面子他会给的。”

  第十章 齐聚集,电管站里签协议。真无私,大娘什么都不要

  果然,第三天县里来人了。各方面人都凑到一起,来到电管站。

  检察院和安全办重新进行调解,检察院工作人员打开一个文件夹,拿出前几天复印的文件,刷刷手写了一份调解书,这次调解没有了交通事故的说法,按事实说话,刘跃文因工死亡,按省文件精神应赔偿工时费,误工费,孩子抚养费,老人抚养费等共计三万八千元。写完后工作人员扔掉手上的烟头,咳嗽了一声:“让王主任宣读一下。”

  王主任接过来,一本正经地宣读了一遍。大娘听着都有点想笑,感觉和平时说话不是一个味,脸绷绷着,很是别扭。

  “签字,按手印吧,按上手印就可以拿钱了。”检察院工作人员接过那张纸递给大娘说。

  “你签吧,钱就在这里。”安全办主任拿着四沓钱晃了晃说。

  所有人的眼珠都随着钱动了动。电管站站长说:“先不能发,我得把丧葬费扣出来,总共一千多块钱,就扣一千得了。”

  村支部书记说:“村里雇人守灵,外加出灵车的钱、买木头的钱等等相关费用,三百多块钱,也得扣下。”

  大娘对站长说:“你要那钱要不出。刘跃文是不是你管辖的职工?出点火化费也合情合理。剩个女的,寡妇舍业的,拉扯四个孩子,你们也好意思拿这些,你要坚决要这钱,我们也不能签字。我告诉你,保险费我还没冲你们要呢。”

  “好好,我不要了,我为了省心。”站长说。

  大娘对村支书说:“张书记,这是咱们家里的事,日后回去再说,今天这个场合提这个不合适。”

  “你们要都没什么异议就签字吧。签字就拿钱。”王主任举了举手中的钱,在桌上“啪”蹾了个响。

  大娘说:“我提个要求,我来回的车费给我报了。这事你们一拖再拖,害得我又跑县里又跑市里的,给我报二百元钱车费。”

  “我车费谁给报呢?”王主任说,“还没人给我报呢!”

  “你呀,你就是干这个的。你坐公家小车吱吱跑,还想要车费?我这还磨破了好几双鞋呢,还没冲你要误工费呢,要点车费还要不出吗?你那车费回过头我给你报。”

  “给你给你,这就给你二百元钱。”王主任说,“确实也不应该让你搭上。”

  大娘接过二百元钱:“把那些钱都给我们,我们就签字。”

  站长说:“先签字,签字就给钱。”

  大娘说:“这么多人,谁还能拿钱跑了,怕个啥?”

  “拿着吧,好好查查,看看够不够,当面人,对面钱,过后找账不好使了。”王主任说,“签字吧。”

  “我不会写字,这些年吃亏就吃在这没文化上了。”大娘说,“大侄,替我签上。”

  大娘的侄儿替他写上了“刘凤英”三个字,大娘在自己名字后面按了个鲜红的手印。

  依次其他人都签了名,按了手印。

  王主任说:“这没文化的人比有文化的人都厉害,这要是有文化还了得了。”

  回到家,大娘将这些钱全部交给了砟子媳妇,连同得到的那二百元车费。大娘当时是这么想的,奔着让这侄儿媳妇好好拉扯这几个孩子,别改嫁。

  大娘对砟子媳妇说:“你呢,挺实点,好好过日子,你那块地我们大伙也不能看热闹。你到啥时候都是老刘家人,你岁数小,要想找,和老姑我说,老姑我帮你参谋参谋。把盖房子拉的饥荒还吧还吧,剩下的存银行,孩子的抚养费和老人的养老费单存上,不能动。”

  第十一章 艳阳照,乡村金秋景色美。急奔家,盘算生活有希望

  时令已经是深秋,大娘也就没心思在娘家多住几天,急忙让片儿开着四轮车送回来。

  秋高气爽,晴空万里。四轮车蹦蹦达达行驶在乡间土路上。道两旁的白杨树一棵接一棵向后跑去。放眼望去。满树金黄的叶子,像两条黄金带铺向远方,给碧蓝的天空,给黑色的大地镶上了金边。有成群的鸟儿在树林这边飞到那边,又从那边飞到这边,好像在和四轮车比速度。还有金黄的落叶从枝头飘落,在风中演绎生命最后的舞蹈。地里的庄稼早已经收割完毕,家家房前屋后堆积着黄豆垛、谷子垛、高粱堆、玉米堆。家家户户忙着打场,突突突,有用四轮车拽着个大磙子蹦跶蹦跶转圈跑着的,也有赶马棒牛拉个小磙子的,人站中间拿个鞭子,“得得驾驾”地不断吆喝着。

  路过水库,水库边上有一个小姑娘穿着花布衫,放着一群雪白的大鹅。大娘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老闺女。想起了老闺女上回的抱怨,这一夏天,净让她放大鹅,学习都耽误了,说着说着,还哭了鼻子。老闺女上小学六年级了,也正是学习的关键时期。大娘盘算着,秋后卖了大鹅,给老闺女换身新衣服,她相中的红夹克衫一定给买到。再给买个新书包,要上初中了。

  过了水库离家也就不远了,还有三里地。大娘开始盘算着,抓紧把棚刷好,把墙刷好,把屋子烧得干爽的,然后选个好日子,把家里东西搬进新房。今年冬天可要享福了。墙再也不会透风了,缸也不会冻了,听说这火墙烧上热满屋,都穿不住棉袄,穿绒衣就行。

  走到村后头,大娘远远地看见自家房后树上拴着的枣红马,肚皮下有个小黑马驹,那小家伙在肚皮下蹦跶来蹦跶去,一定是在吃奶。谢天谢地,这些年总算得个驹了。

  大闺女也快临产了,但愿她能生个小子。大娘说:“我得抓紧把那小夹袄给人家做出来。”

  文/邢占双 责任编辑/吴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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